第 14章 千山急雨来
朱秦到了京城时已距除夕已只有七日，他先去了拜见了太后，老祖宗分外高兴，怎么样都看不够，直说她孙儿越来越俊朗懂事了，直到皇帝遣王忠来问，才依依不舍让他去了。
待到了御书房，朱秦发现太康帝更加老了些，肺疾仿佛也严重了点。心里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担心。
太康帝看他表情知他心中所想，微笑着说:“朕无碍，不过是天气冷了，肺疾就会稍重点，等到春暖花开自然就会好很多，秦儿不必担忧。”朱秦看着这个当爹又当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老人，心里濡沫之情无以言表。
太康帝仔细打量朱秦，见他有了点初长成的大人模样，或许是从小养大的原因吧，五官眉眼之间居然和太后和他颇为相像，且举手投足间愈加有雍容典雅的风度，不由得又是欣慰又是疼爱。
父子俩聊了好一会，太康帝正开心时心里忽想到一事。尤如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掠过一丝乌云，不由得减了兴致。朱秦何其敏锐，立刻问他有何烦忧。
太康帝想了好一会，欲言又止。想到朱秦年龄尚小，不愿意让他过早就接触那些成年人的烦恼。加上又无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便让他自去了。
出了御书房回慈宁宫，一路上感觉这一次紫禁城的气氛不如往常，仿佛沉闷了很多。有了这种感觉，他喜悦的心情也淡了很多，思索着慢慢往回走。
“叔父～”一声呼唤打破了他的思绪。他往声音来处看去，见到是许久不见的皇太孙朱成按。他心里欢喜大叫一声成按，向着他急步而去。
朱成按也加快脚步，到了近前深深一揖。不错眼的看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叔父，想到自己心里那些无法言喻的委屈，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两人去了慈宁宫朱秦住处，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用完了午膳两人一起去了御花园消食，朱秦看他虽然表现的很高兴，但是眉间也有着一团化不开的愁云。想到这一次回来整个皇城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连成按都变的沉闷消极了很多。他觉得一定有事，于是便问成桉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朱成按沉默良久，终是娓娓道来。原来是自从太子归来，因在南方损兵折将最后得了个惨胜，又带了个不知规矩的苗女回来。导致朝野议论纷纷，本来太子在内外颇有威望，现却都道他无人君之相。
原来太子素来注意养望，后院只有一正妃，一侧妃而已，相处的只是持之以礼而已。不料此次带来这个苗女，如同着了魔一样的上头，片刻不愿分开。搞的成按母亲太子妃也受了那苗女不少气，每次发生摩擦，太子都对太子妃言语相侵，太子妃郁结于心竟然病倒了。成桉也曾婉言相劝，太子勃然大怒对他好一顿收拾。那苗女仿佛成了太子逆鳞，稍触便就要龙颜大怒。皇家原来虽然气氛轻松，但也是有规矩的，因那苗女素不知规矩，惹得太康帝不快，一直不允以侧妃之礼让太子纳他，太子竟然第一次顶撞了皇帝。
“您知道他如何对皇爷爷说吗？说如果不是太子妃生了太孙，平素也算得体，他便立那苗女为正妻又如何说那女子对他情深义重，有救命之恩，而且已经有孕，他早早地许了她侧妃身份，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成桉双目含泪又道:“叔父啊，我爹去了一次南方，就像换了一个人，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为了个蛮子，什么都不顾了。他如此说我母，是不是这一次那蛮子若生了个儿子，我这皇太孙也要让于那孩子了”
朱秦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惊怒道:“慎言！我知你委屈，但你怎可胡说八道！以后万万不能再说这种话。有心人听去了，不知道要生多少事端。”
成桉知他失言，便转了话头说了一些别的事。两人刚刚聊的有了点兴趣，远远的就有一人寻来，原来是太子近侍前来邀朱秦去东宫相聚。成桉见此苦笑着说:“叔父请自便吧，侄儿也去看看书。”朱秦心里叹气，若是以前，成桉定是要和他一起去的。他拍拍成桉的肩，触手之间感觉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心里酸涩安慰到:“无事，你且安心，叔父定然好好思量。”
到了东宫，太子已早早在台阶上等待，见朱秦来了，他急步迎上握住朱秦的手，一双又惊又喜的眼睛仔细端详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朱秦心里一暖，欲给太子行礼却被他拉住。太子眼中含笑:“阿秦，多少次梦中见你，不想吾弟渐已长成！”两人携手进入室内，太子妃早已拖着病体在里面翘首以盼。
见朱秦进来，太子妃站起来唤了一声阿秦便凝然无语，眼神露出一种受了委屈见到亲人的情绪。二人见了礼，朱秦看太子妃气色憔悴的妆容都遮掩不住。当下便问:“听闻嫂嫂凤体违和，弟心里甚是担忧，不知现病情如何？万望嫂嫂保重凤体，少思寡虑。饮食宜清淡，心情宜宽和。”太子妃淡淡一笑:“无妨，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今日阿秦来便感觉更好了很多。”太子在旁边嘿然一声，也不搭话。
几人正互诉分开这段时间的各种情形，气氛刚刚缓和热烈起来。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良人，这么热闹也不叫我，我天天都要闷坏了。”朱秦看去，一个长相清丽俏皮的女子带着一个宫女蹦蹦跳跳的进来。
太子急忙迎上扶住嗔怪道:“都有孕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身子，没轻没重的要是有个闪失如何是好”言语神情全是浓浓的宠爱和担心。朱秦快速扫了一眼太子妃，只见她脸上闪过怅然若失的表情，只是瞬间就恢复正常。
朱秦心里一叹正欲起身，忽想到这个女子并没有合适身份，便只有安静坐着喝茶。那女子草草的向太子妃略拱手叫了一声姐姐，太子妃也并不计较，微微点头当打了招呼。
太子笑吟吟的介绍道:“阿秦，这是莫黛，你一定知道是我从南彊带回来的，莫黛，这便我和你说的那三弟了～”
太子还没说完就被莫黛打断道:“啊！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你经常说的那个你父皇收养的弟弟了！”转身对朱秦道:“三弟好，你叫朱秦是吧你哥哥经常说到你，一直很牵挂你呢～”
“啪！”一个茶盏在地上被摔的粉碎。众人被这声音吓的一惊，就见太子妃气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指着莫黛哆嗦道:“贱婢！你是何人竟敢直呼皇子之名，称皇子为弟！你竟然还敢非议皇子身世！来人，给本宫拉她回去禁足，若不是看你有身孕，定重重罚你！”周围宫人均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面露寒霜，依然拉着莫黛的手。便无人敢上前拉莫黛离开，太子妃见此，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秦分外尴尬，正欲劝解旁边太子冷冷的道:“孤还在此，太子妃便如此为难黛儿吗？若孤不在，还不知会如何！太子妃身体不好，便回去歇着吧！”
太子妃愈发气结，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朱秦见此赶紧宽慰道:“阿嫂，弟弟无碍的，您自己保重身体，还生着病呢，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凤体。”说罢偷偷的对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太子妃见他如此，心里知道他是向着她的，心里不由得稍稍舒服了点，冷着脸叫了宫人拂袖而去。
此时莫黛又大又亮的眼里浮出一层水雾，她委委屈屈问太子:“良人，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又让姐姐生气了。”
太子安慰她道:“黛儿没错，是她自己斤斤计较无事生非。你且回去，孤等一会儿去看你。”莫黛听他这样说鼻子里哼了一声:“都是你不好，你们汉人就是狡猾！早知道你有妻子我才不和你回来！”说完屁股一扭，也不和朱秦打招呼，径直去了。
太子目送她走远，回头看见朱秦木然坐着，原来长期挂在脸上的温和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甚至有着一种隐约霸气和杀气的融合。
太子第一次看见他这个弟弟有这种表情，怎么说呢？颇有威势。他不由得有点心里发虚，干笑一声解释:“阿秦莫怪，黛儿心里质朴，不矫情也不在乎那些臭规矩。她没有什么恶意得，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心机。若有言语不当之处，为兄代她给吾弟致歉了。阿秦这个脸色，像是生气啦？哈哈哈～”
“是的！”朱秦冷冷的说:“但是弟弟不是因为她怎么说我生气，我也能看出来她没什么恶意，毕竟第一次见面。只是大哥，你至我大嫂于何地我观嫂嫂在这宫中说话已然无用了，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统领后宫，更不要说什么母仪天下了！太子殿下，臣想问问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