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卜卦的代价

    前面是一望无尽的黑暗，鼠爷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身影逐渐融入进黑暗当中。对于黄泉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恐惧，他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可怜的孤魂野鬼罢了，由于种种原因被困在这里。

    前方烟雾弥漫，似真似幻，让人看不清前路。朦胧之中，一个身着白色衣物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还有一个？”

    鼠爷心中暗自嘀咕一声，急忙又习惯性地举起了胳膊，对着那道身影大声喊道：“来生幸福！”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鼠爷挠了挠头，心想：“还是用刚才的老办法，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好了。”于是，他迈步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鼠爷也渐渐看清了那个身影的模样。只见她身穿一袭雪白的衣裳，配以同样洁白的裤子和鞋子，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令人难以捉摸。而她的双手则缩进衣袖里，自然地下垂在身体两侧，对于鼠爷的祝福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逐渐走近的鼠爷。

    “&34;来生幸福！&34; 鼠爷把语气调和平稳，再次发出了击掌邀请，同时用他那自认充满磁性的眼眸凝视着那个身影的主人，脸上挂着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看那样子，仿佛即使是坚硬的石头也能够被其笑容所感化掉。

    &34;你还能记起我吗&34; 这声调宛如天籁之音，充满了女性独有的柔美韵味，但其中又夹杂着阴间特有的空灵回音。每个字都像是被拉长了一般，拖着长长的尾音，透出一股深深的悲凉之感。这种独特的嗓音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鼠爷心中暗自纳闷，为何自己说话时却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呢看来在这条黄泉路上，尚有许多他未曾弄明白之事。

    这么一问，倒让鼠爷回想起来，原来，眼前这位女子正是方才算命的那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碰面了，当时鼠爷原本还打算追上去询问个清楚明白呢！不过此刻看来已然没有必要了。

    鼠爷微微颔首，表示回应了白衣女子的提问。站在这里，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这股凉意不知源自周围环境的变化，亦或是受到身旁女子气息的影响所致。鼠爷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实在不愿让这份悲凉的心境持续扩散开来，便迅速接着说道：

    “听道长刚才所述，姑娘应是蒙冤受屈沦落在此地。”

    话刚出口，鼠爷顿觉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应景，赶忙转移话题道：“嗯……我认为道长所言极是，无论曾经遭遇何事，都已是过往云烟、前尘旧梦。此生已逝，莫如放下冤仇执念，跳出冤冤相报的无尽轮回，去换得一个幸福的来生。”

    “我也是受到了你的启示，才突然想起，待回到阳间后，可以超度那些还逗留在此地的鬼魂们。倘若真能如此行事，也算是积累下一份善缘和功德。想来，这份功劳簿上也有你的名字。依我之见，你想必很快就可以摆脱当前在黄泉路上所承受的苦难折磨，转而投入到新的一生了！”

    “是快了，道长说我只需要在这里再等十八万三千年，就可以入地府转世了。”

    这应该是一句嘲弄的话，但鼠爷没有听出丝毫的嘲弄语气。白衣女子的语调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其中既听不到丝毫悲伤痛苦之意，亦察觉不到半点绝望愤恨之心绪。仿佛她只是在平铺直叙地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然而，正是这样一种淡漠到极致的口吻，却令鼠爷的内心深处像是被一根尖锐的细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正所谓：哀莫大于。此时此刻，鼠爷心中正翻涌起这般感慨。他不禁暗想，究竟是经历过怎样残酷的事情，才会使得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呢？

    “所以……”鼠爷用自己的右手指着自己高高举起的左手继续说到：“所以你更应该和我击掌订立盟誓，我转回阳世之后必会为你们祈福，想尽办法化解掉这黄泉路上长达数十万年的痛苦折磨。”

    “我还可以在此再次对天发誓。”鼠爷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点了一下头，仿佛要把自己的脑袋都戳穿似的，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有多么强烈。

    “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女子默默地凝视着鼠爷高举的手臂，眼眸深处闪烁过一抹微弱而充满希冀的光芒，但转瞬间便黯淡无光了。

    “况且”

    “你真的确信自己能够顺利回到阳间吗？”

    白衣女子并没有按照鼠爷的想法接着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鼠爷始料未及的疑问。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鼠爷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看着鼠爷那副惊恐的模样，女子心中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她深知自己刚才的话语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要害。她决定乘胜追击，让鼠爷彻底陷入绝望之中。于是，继续落井下石的补充道：

    “黄泉路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它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一旦超过时间，你阳间的肉身便会开始腐烂，直至消失成为一堆白骨，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够返回去吗？”

    那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似是有意而为之一般，将自己清脆悦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然而，这一举动却使得原本空灵美妙的嗓音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犹如一把利刃划破虚空，直刺人心魄。

    此时此刻，她的语调和语气之中充斥着一种毫不遮掩的讥讽与嘲笑之意。仿佛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尽情地挖苦对方，让其陷入无尽的尴尬境地。

    话音落下之后，女子并未就此罢休。她微微转动双眸，用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轻瞥了一眼鼠爷。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实则蕴含着深意——她要确切无疑地保证，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能够给予鼠爷以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面对女子的质问，鼠爷显然有些慌神。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这……，我倒是真没想到啊。”

    一边说着，鼠爷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他那原本就凌乱不堪的毛发。显然，女子的这番话确实是他之前未曾考虑到的。。

    &34;噗嗤”一声轻笑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传入众人耳中。原来是那位女子发出的笑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鼠爷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这样一个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里，居然能够如此坦然自若地发笑，而且笑声还如此清澈动听、纯真无邪，恐怕只有这位女子才有这般能耐吧！毕竟她还年轻啊！即使如今已成为一缕幽魂，但内心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喜怒无常。

    随着这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原本笼罩在周围的阴冷寒气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散开来。与此同时，女子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带有那种飘忽不定、虚无缥缈的回音，四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女子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鼠爷，轻声说道：&34;面临生死关头，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儿。说起来，你跟那位道长也没什么区别嘛，半斤八两而已。”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却让人无法忽视。从她的话语之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对于那位道长的印象相当不佳。

    女子轻轻地转过脸来，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她那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只是稍稍将目光向旁边移动了一下，便用眼角的余光迅速地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鼠爷。

    笑声过后，女子接着说道：&34;方才你确实险些害了他性命，我曾多次见到他前来，每次皆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之态，言谈举止慢条斯理，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34;或许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扯着公鸭嗓子离去时的滑稽景象，女子忍不住又一次笑了起来。

    鼠爷心中一震，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但却并未感到过多的不好意思。毕竟大家生前皆为普通人，面对某些状况时，反应都相差无几。正所谓人无完人，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超脱于生死呢？

    鼠爷明显地察觉到了女子对道长的不满之情，尽管内心并不情愿与她争论不休，但考虑到这件事涉及到一个人的品德操守问题，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替道长说几句公道话。

    “这位道长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地自残阳寿，专程来到这阴森恐怖的黄泉路上寻找我。尽管目前我还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就凭他这份执着和勇气，也值得我们尊重。而且，在等待我出现的这段时间里，他还热情地为这里众多含冤受屈的鬼魂排忧解难，积累了无数功德。刚才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他。所以，我们实在不应该在这里冷嘲热讽，让他难堪。”鼠爷义正言辞地说道。

    ““都是一个德行。”女子撅着小嘴，有些不满地又重复了一遍。鼠爷的话显然并没有得到她的认同。

    “什么功德，全都是交易。”白衣女子轻撇嘴角，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他的卦是免费的吗？那不过是一种表面形式罢了！实际上，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

    听到这话，鼠爷一脸疑惑，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里交易的具体情况：“还要收钱吗？我还真没想到……”

    然而，白衣女子却冷笑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这里的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他所收取的并非金钱，而是此地鬼魂们不再需要的阳寿。”

    “这些鬼魂因为阳寿未尽而备受煎熬，如果能被他收走，岂不是也算是一种解脱？说不定对双方都有益处呢。”鼠爷挠了挠头，似乎并未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反而认为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哪有那么简单！阳寿可是受到因果控制的，又怎么可能被随随便便地拿来交易呢？那些出售自己阳寿的鬼魂，转世托生之后很快就会夭折离世。这样一来，他们不仅白白浪费了一次难得的投胎机会，而且在夭折之后还得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继续承受着前两世累加起来的、尚未耗尽的阳寿所带来的痛苦折磨。更糟糕的是，在此之后，他们还将被打入地府十八层地狱之中的枉死地狱，永远丧失了再度转世为人的资格。

    白衣女子讲到此处时，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看着她那副模样，鼠爷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曾经算过卦，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女子并没有注意到鼠爷的情绪波动，继续说到：“如果是两厢情愿倒也无可厚非，令人气愤的是这个道士，竟然未曾向那些前来算卦的鬼魂阐明其中利害关系！这些鬼魂自身境遇已然凄惨无比，对于算卦之后更为悲惨的结局浑然不知啊！而他所索取的那点儿阳寿带回阳世换算下来不过区区数日罢了，然而在此处却断送了无数鬼魂的前程。”

    “原本，他能够往来于黄泉，应该是一位得道的高人。可以如你所言那般，于黄泉之途，积攒善行功德。可他偏偏选了另一条道路。”

    “事情摆在这里，

    你难道还认为我是在背地里讥讽嘲笑他不成？”白衣女子越说越是气恼，气得眉头竖起，怒目圆睁，直直地瞪着鼠爷。

    鼠爷一时间语塞，心中对这道士的印象大打折扣，同时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当他想起道士临去前抛下的那句&34;别忘了对他的承诺&34;时，更是如坠云雾之中。自己究竟许下过怎样的诺言呢？竟然值得这位道士不惜折损自身阳寿也要特意前来提醒。而且从这话来看，此事必定非同小可。如今再联想到道士的品性，鼠爷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别的鬼魂都不知道，这个女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楚爷心里对女子的话不免有一些疑惑，他下意识地抬头瞥了对方一眼，却恰好与女子那怒目圆睁、满脸嗔怒的神情相对。仅仅一个对视，女子似乎立刻洞悉了鼠爷内心的疑问，真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好一个聪慧伶俐、机智过人的女子！

    面对鼠爷的质疑，女子的双眸睁得浑圆，看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鼠爷生吞活剥一样。她用一种娇嗔而又坚定的语气质问道：“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接着，女子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一个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告诉我的。他是最早去找那位道士算命的一批人之一，刚刚算完卦，他的阳寿便耗尽了。由于他生前并没有犯下太多罪过，所以在地府的审判中，他被判定只需进入第一层地狱即可转世投胎。然而，他投胎的过程堪比神速，连奈何桥的孟婆汤都省去了。转生途中就夭折在腹中，还没有看一眼阳间的阳光，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更糟糕的是，再次回来后，积累了两世的阳寿，而且之后已经不能再转世为人。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比害怕。绝望笼罩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最终，他做出了一个痛心的决定——在几年前纵身跳下了散魂崖，将自己的存在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说到这里，女子的眼神变得愈发黯淡无光，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她显然正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回忆起那个悲惨的灵魂，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然而，过了一会儿，女子渐渐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长长地叹息一声，似乎想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吐出来。然后，她继续说道：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那个道士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但他并没有把具体情况说得很明白，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与他合作的。他或许认为我还不了解这卜卦背后所隐藏的风险和代价，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话，我也不知道究竟能够信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