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杜柏钦吸烟,然后淡淡地说:“我跟你提过一次。”
佣人低声答:“在湖区钓鱼。”
谢梓点点头:“也许吧。”
司三一边匆匆忙忙地跟上,一边对着廊下的佣人问道:“罗特爵爷在哪儿?”
谢梓轻轻地说:“我尚未有殿下的勇气。”
谢梓舒适地靠入沙发内:“那是什么?”
“根据老葛报告,束小姐在谈话中无意间曾多次向他打听后山的路径。”
杜柏钦急促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呛咳一声喘了口气,身体忽然微微地颤了一下。
杜柏钦神色有点儿淡淡的悲伤:“那是你们还年轻,我失去过她,知道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
杜柏钦脑中飞快思索着,语速果断迅速地道:“伊奢,打电话给海关,即刻严格检查首都各个出入境口,如果发现就禁止她出境,派人回掸光调取这一区的雷达监控视频,仔细检查在下午到七时所有出现在泛鹿上空的可疑飞机,我唯一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采取何种行动,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她带走了我的一把手枪,型号是格洛克17,使用口径9x19mm para手枪弹,弹匣二十发子弹是满的——司三——”
谢梓笑笑道:“可是好事将近?”
蓁宁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混混沌沌地想起来昨晚喝醉,还跟杜柏钦大闹了一场,她躺在床上慢慢地想了一会儿事情,想着想着越来越乱,意识不清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杜柏钦,穿一件浅灰色套头运动衣,头发还有些湿湿的。
今日庄园内值班的侍卫总长自知失责,按了按腰上的配枪面有愧色:“殿下——”
话音没断,他已经冲上了楼梯。
这段时间他精神压力大,对蓁宁又一直担惊受怕的,今天勉强松了口气,身上涌起密密麻麻的倦意,回到家才发现,竟连站着都有些累了。
谢梓点点头,然后说:“我们基本能及时把控的,只有主流媒体,网络信息流传得太快了,还是需要公关部门多注意。”
杜柏钦扶着门把,声音低沉压抑:“通知庄园内的各个司管,大厅开会。”
杜柏钦没有回答的他话,许久叹了口气说:“请安妮约个时间,我得跟将维将军吃一顿饭。”
伊奢领命飞奔出去。
杜柏钦转头进了她的房间,她房间内零钱包消失了,她穿走了一套轻便衣衫,和一双露营的野地靴子。
杜柏钦皱皱眉头步入大屋中,下午开会时胸口不知为何就一直有些闷痛,他抬手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庄园内的监控系统在下午四点左右出现故障,由于为时很短,仅有三十秒,警卫并没有及时报告。”
杜柏钦应了一声:“嗯,到时候再说。”
杜柏钦说:“查看我行程,看看何时宣布解除婚约,最为稳妥。”
杜柏钦拉开主卧的门,门锁是完好无损的,他一个箭步跨到床头翻开抽屉,看到了她的护照和签证,他一直扣着她的身份资料和通行证件,看来她没有带走。
杜柏钦压了压眉头,不露声色地反将一军:“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最爱的——男人?”
杜柏钦脸色已经泛白成一片风雪的凛冽。
杜柏钦抬抬眉:“其他的呢?”
司机在花园道上停稳车,杜柏钦走进大厅,佣人上前来接下他的大衣。
他坐进沙发中喝了口水,抬头看到司三走进来,脚步有些反常的匆忙。
杜柏钦温和地说:“你的私人生活并没有交付给政治生涯。”
杜柏钦摇摇头。
司三立刻挥手:“各自回去工作。”
杜柏钦正在书桌后面看文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坐。”
一行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了司三和伊奢。
谢梓不愧为国防大臣首席军事顾问,面色一丝一毫不曾有变化,仿佛他们讨论的不过是楼下餐厅的一场普通午宴:“待我召幕僚成员和律师团会面再谈。”
司三在他跟前站定:“后山的花场说束小姐不在里面。”
司三跟在他身后报告:“老葛已经在庭院候着,他负责带路。”
司三补充道:“根据我的观察,束小姐有着极佳的野外生存能力,她应该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后山徒步走出泛鹿行省,然后汇合接应她的人。”
谢梓瞪大了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顶头上司,仔细地品味了一番他的神情,然后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打趣着道:“我尚未有此项殊荣,请问殿下,女人为你心碎哭泣——是什么感觉?”
谢梓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谢梓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在门口恭敬地道:“您找我?”
……
谢梓从雪茄盒中取烟,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要调查这个?”
秘书安妮给他推开门:“是的,请。”
圣诞节日的时间比较充裕,杜柏钦处理完公事,准时下班回家。
杜柏钦站在空无一人的房中看了一眼,二楼的几个房间,除了蓁宁这个房间外,他的主卧一向戒备森严,由于他平时用于办公的书房和会议室设在一楼,所以二楼的书房只是一个藏书房以及一个附属的吸烟室,蓁宁偶尔也会进去拿书看,此时图书室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门廊下候着的女仆对他微微屈膝行礼。
杜柏钦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今日值班,我去换衣服上班了。”
花园道旁的喷泉白色雕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杜柏钦笑笑:“睡不着,起来做了一个小时运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了两天的絮絮飞雪已经停了,夕阳照射在庭院中。
谢梓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他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慢慢坐直了身体。郑重地说:“你应该记得我极力劝阻过你。”
伊奢说:“她在后山花场失踪,可能沿着拦网攀爬出去。”
杜柏钦搁下杯子,在桌面上摸打火机,他含着烟模糊地说:“你负责处理一下。”
伊奢大惊:“殿下?”
蓁宁知道他以前一向有保持运动的习惯,但这一两年似乎因为工作太忙碌时间减少,只是不知为何他明明偷懒了,人反而是越来越瘦了一些,何美南说过他不可以在冬天的水中游泳。
杜柏钦点点头,已经疾步走下台阶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束小姐电话已经关机,根据卫星定位系统她的手机在庄园内,刚刚女佣在一楼的餐厅找到了它,监测系统检查到她用房间内的电话早上给风家打过一个电话,为时一分四十三秒,这是通话记录详单。”
谢梓抖了抖手上的文件夹,径自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司三面有疑色:“方才我派人去看过,不在。”
杜柏钦说:“辛苦你。”
伊奢在庭院中指挥随扈侍卫换岗。
杜柏钦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他吩咐一句:“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打电话给花场工人,找她回来。”
他仓促地抬手扶住了桌面,几乎摔倒。
杜柏钦神色松弛,带了几分微微疲乏,他开口问:“蓁宁呢?”
杜柏钦一手夹烟一手握笔,埋头刷刷地签署了几分文件,这才熄了手上的烟,合上手中的案卷。
谢梓皱着眉头叫:“喂!”
女仆恭谨地答:“束小姐下午去后山花场了。”
谢梓对着门前的着绿色军装的美女秘书点头致意:“殿下在?”
他一脚踢开门,准确无误地拉开书柜抽屉的第二个格子——果然——里边是空的。
杜柏钦按了按胸口,咬着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腿往外面走。
“厨房丢失了一个水瓶,和若干饼干奶酪。”
谢梓转过脸:“没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谢梓不以为然地说:“柏钦,你原本不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棘手。”
秘书室的助理忙着收拾圆桌上的文件,一位穿着西装的褐发的年轻人脚步轻快,在走廊尽头潇洒一转,走进了尽头的那间巨大的办公室。
杜柏钦笑了笑:“听说你上礼拜和周马克在公主港吃饭,两个人吵得餐厅老板几乎报警?”
……
蓁宁脱口而出:“你又在冷水里游泳?”
杜柏钦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是和我的个人名誉一起生活。”
杜柏钦正低头点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非常非常的平静,是那种做了决定之后足以承受一切代价的平静:“我只能辜负一个,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时司三在外面禀报:“殿下——”
别墅西边的树林之间,一抹残阳如血,黑夜已经即将来临。
谢梓说:“恐怕对您个人名誉有影响。”
杜柏钦眸中有暖意:“没有,司三差人调控水温了。”
谢梓说:“新报是反对党的报纸,剩下两家态度比较模糊。”
杜柏钦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地说:“谢梓,你有没有看过——最爱的女人独自在深夜哭泣的场景?”
十分钟后,杜柏钦直挺挺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司三为首领着一排下属,默默地立在一侧。
杜柏钦动手拿过杯子,简洁一句:“谢梓,结果?”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完了庄园内的报告,苍白着脸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杜柏钦点点头,声调很平缓:“上次我是问你意见,而这一次,没有意见——是我已经决定。”
杜柏钦惨白着脸呵斥他:“快去!”
杜柏钦松领带的手顿了一秒:“在不在实验室,去看看?”
杜柏钦见到她:“醒了?”
杜柏钦心底忽然咯噔一跳,他脸色微变,他迅速站起身来:“打她手机,检查庄园监控系统——我上她房间看看——”
谢梓起身出去,他在门边忽然站住了,他迟疑了两秒,还是开口问:“柏钦,一个私人问题——辜负别人的感觉,怎么过得去?”
蓁宁纳闷地道:“怎么这么早?”
司三拉开了后面一辆车的车门:“打电话通知他上山来!”
杜柏钦背着手声如低沉雷霆:“滚出去!”
谢梓将手中的调查报告递给他:“这是康铎主要几家传媒的反馈信息,在杜沃尔家族的掌控之下,或者是倾向首相梅杰的政党意见的,大约有三家。”
掸光大楼国防大臣办公室附属的会议厅内,一场高级部长会议刚刚结束。
秘书安妮将咖啡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