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连月余，楚寔挨个儿把新进宫的嫔妃都召幸了一遍。楚寔的作息也很规律就是了，都是戌时末刻召幸嫔妃，然后亥时初刻回宫，有时候季泠睡了，有时候则没有。
季泠狐疑地看了方茵恩一眼。
繁缨谢了恩之后还专程到了乾元殿来求见季泠。“多谢娘娘提携。”
“什么时辰了”季泠回身轻轻地掩上门后问余德海。
所以季泠十五那日去昭阳宫接受众嫔妃的问安时，眼皮就一直往下耷拉，她被吵醒后再入睡就有些艰难，是以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好。至于跟楚寔提意见这种事儿，完全就不在季泠的考虑范围内。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总要提前做好其他打算才好。也能安朝中大臣的心。”楚寔道。
可如果睡觉的话，季泠都能察觉到楚寔回内殿的动静。他以前不这样的，在她睡觉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连换衣裳都是在外殿，就怕惊醒了她。可现在似乎每天晚上不把她吵醒就不干休似的。
待季泠来问安，苏太后留了她说话道：“大郎这一月冷落你了，皇后心里不好过吧？”
季泠其实何尝不想让楚寔赶紧有个儿子，那样众人就不会看罪人一样地看她了。实则她真的从没痴缠过楚寔。
季泠松了口气地抬起头，她是真怕自己想多了。如今听楚寔亲口承认说没问题，她也就不用处处小心，生怕踩着他痛脚了。
“你不要跟哀家打马虎眼，你如今这样做只会让他们产生不该有的妄念。将来若是你的孩子出生，岂非要被人忌恨了？”苏太后道。
“啊？”季泠惊呼出声，“这怎么可以？”
楚寔的笑容淡了些，“你和太后都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张脸是不是？”
回到乾元宫，季泠丝毫没有泄露方茵恩说的话，她也尽力做到一切如常。如果楚寔真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她问出这个问题，无疑就是在揭他的伤疤。季泠不愿看到楚寔受伤，也心甘情愿为他做这样的掩饰。
“这后宫，除非是你生的，否则不会有其他孩子出生。”楚寔道。
长歌道:“娘娘，皇上宵衣旰食地处理国事，这样下去只怕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你要不要吩咐厨房给皇上炖点儿参汤端过去啊？”
睡觉好啊，季泠松了口气。睡到早晨，她还没起床，楚寔就去了前殿，那也就不用她劝什么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打下这天下不是为了让我的儿孙坐享其成，做哀帝那样的皇帝。出生在深宫，养在深宫，养于妇人之手，周遭全是阉竖，能出什么贤帝？”楚寔道。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跟不上楚寔的话。
季泠点点头, “母后说的道理我都懂。”
季泠点点头。她话本来就少，如今也算是混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不用她没话找话说了。说不得，这也算是当了皇后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
是这样？季泠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方嫔么？”
余德海赶紧应了一声，朝季泠躬了躬身就推门进了内殿。季泠也跟着走了进去，是楚寔吩咐余德海伺候他更衣睡觉。
可如果楚寔的身体没问题，那他做事儿也是自有道理的，容不得她置喙。
如今听方茵恩如此一说，季泠原本的一点点疑惑就放大得接近了肯定。该不会真如外间传言的，楚寔在领军期间伤着身体了吧。
“皇上心情不好，还请娘娘多劝劝。”余德海忍不住提醒道。
她的指尖总是忍不住去扣那并不存在的疤痕。
季泠感觉苏太后可能太高看了自己, 她离杨妃的距离可远着呢, 君王还是一如既往在早朝的。
她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后，睡眠不好也无所谓，只要皇帝睡得好就行。
然则苏太后却越发地不放心了，可也没什么借口再指责楚寔，只能不甘地闭上嘴。
季泠真恨不能再呛一次呢。可楚寔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个，方嫔跟我说了些话。”
不过过了几日，又发生了一件事，越发肯定了季泠的怀疑。
“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季泠又问。
“什么心思？”季泠是真不明白楚寔的意思。
季泠喝完水，再想拿起筷子吃饭时，却被楚寔用手挡住了，“先回答我，免得再呛到了。”
“说不定就是这样才怀不上的。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日承宠，如何能怀上？”苏太后道。
季泠是绝不敢在楚寔面前说谎的，你瞧瞧，她不过才起了个头，看楚寔的神情却是将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余德海。”楚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可季泠无意去跟新人争宠，但她对方茵恩还是比较关注的。当封位的诏书拿来让中宫用印的时候，季泠看了一眼，方茵恩封了嫔，可以主位一宫，跟她一样封嫔的还有白玉如，都是让季泠印象比较深刻的女子。其他的秀女则是才人、美人之流。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季泠又问了，想知道楚寔究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季泠知道繁缨是误会了，“不是我提携，是皇上对你一直都有情分的，也念着你的好。他说只要你不行差踏错，他就会一直护着你的。”
熬了一会儿之后，季泠道：“大家既然进了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但愿你们能早为皇上诞下皇子，太后和本宫都会有重赏。今日就散了吧。”季泠很少自称本宫，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愣，很不习惯。
“是方嫔惹了皇上么？”季泠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解释。
苏太后的反应自然是最激烈的。“大郎，你为何突然下这种旨意？”
“母后别气了，儿臣不是按照你的意思临幸后宫了么？一天都没落下，一个也没落下。”楚寔这话说得有些吊儿郎当的。
良久后，季泠才听楚寔道：“你身体还没有大好，还在吃药，却是不宜行房，别想太多了。”
“亥时初刻就回来了。”余德海低着头道。
“所以我让昌哥儿他们每日进宫听讲，读圣贤书，将来还要让他们游历天下，行万里路，真真切切地看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他们的表现来决定谁适合做皇帝。”
余德海就守在门外，听见门有响动，赶紧上前帮着开了门，一抬头发现是皇后，又赶忙垂首往后退了两步。
“光懂有什么用？你还得劝劝大郎，这才是贤后所当做的, 还是你就想做个霸占皇帝的妖后？”苏太后道, “别的不说, 唐朝杨妃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吧？”
日子悠闲安乐得不得了。然后院子里总坐着一个人，在安静地劈着柴，然后安静地将柴火放到她的厨房里。偶尔伴随着那些柴火进入厨房的还有野味，比如兔子、山鸡之类。都是已经杀好了的，内脏也清理干净了。
“安什么心？他们哪儿能安心？”苏太后道。
所以方茵恩说的话，除了在季泠心里激起了一点点的水花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结果了。对季泠而言，楚寔能不能人道，还真没那么重要。
不出众人所料，楚寔第一个召幸的就是方茵恩，而且就在乾元宫的偏殿。
“娘娘昨儿没睡好么？”方茵恩关切地道。
“不管怎样，繁缨都要谢过娘娘。”繁缨说完，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道：“臣妾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终于季泠看到那人转头了，竟然是韩大夫韩令，季泠大吃一惊从睡梦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楚寔，吓得往里缩了缩。
季泠被楚寔这般盯着，背脊都塌下去了，头也快埋到碗里了。难怪能当天子呢，这龙威，一个眼神就让她直不起腰了。
季泠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动了动腿，从楚寔的身侧下了床，披了件袍子，她也不敢跟楚寔说话，人烦躁的时候就只想静静，所以季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宫。
余德海低声道：“奴才不知。”他们这些奴才既要猜皇帝的心思，可又不能明着猜皇帝的心思，那可是会惹怒天子的。
季泠并不迟钝，楚寔的种种无一不在说他对她的爱重，可季泠并没觉得心喜，反而觉得肩头的担子太沉重，午夜梦回，抚着自己的胸口她也问自己，怎么就无法回应呢？
楚寔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因为生疏了一个多月，季泠见着楚寔有些拘谨，吃饭时背脊也是挺得笔直的，不说话只低头夹自己面前的一、两道菜。
方茵恩赶紧摇头，“余公公警告过臣妾等，乾元宫的事儿绝对不许传到慈宁宫，否则……”
然后季泠才反应过来，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唇上，刚才她好像喊韩令的名字了，但又好像没喊，她有些分不清。
楚寔虽然没回后殿，但关于新人进宫后的位份却写了旨意。首先一个受封的却是繁缨，直接从嫔晋位为德妃。如此协理起六宫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可在季泠心里，她越发害怕于楚寔的洞察力，当初百般挣扎留下方茵恩何尝不是正如楚寔所说的那般。以为他就是看着自己这张脸，所以对方茵恩也会另眼相待，如此她就再也不用负担楚寔的情意了。
楚寔将季泠的手拉下来道：“那些人不过是对太后有个交代罢了。这一个月冷落你，也是怕太后觉得是因着你的缘故我才那般做的。”
这可真是为难季泠了，说谎对她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可在对苏太后说谎，和为楚寔遮掩两件事之间，季泠很容易就选择了后者。“也不是，偶尔皇上半夜也回内殿的。不过臣妾都已经睡熟了，是第二日长歌说的。”说到这儿，季泠立即意识到，她待会儿可得跟长歌交代一声，不能说漏嘴。
楚寔替季泠夹了一筷子青菜，“在太后面前怎么替我说谎了？”
不管明白不明白，季泠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余德海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他其实心里也急，眼前这位主子，什么都猜了怎么就不猜猜自己。
季泠知道繁缨说这话，其实和长歌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让她赶紧去把皇帝哄回来。繁缨管着六宫，消息自然灵通，楚寔几天没回后殿的事儿，瞒得住大家也瞒不住她。
路上，季泠立即交代了长歌几句，长歌虽然不解，却也没敢发出疑问，在宫中当侍女，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学会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该问的绝不要问。听话是最重要的。
其实即便是口头的暗示，也是极少极少的。
方茵恩苦笑，“先才娘娘提起皇子的事，妾才不得已直言的。妾知道娘娘和太后对妾等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可生育子嗣却也不是妾等一人能做到的。”
只是她不懂，楚寔这是闹哪般。
“阿泠，我不是你心里那种只看中美色的人。”楚寔看着季泠的眼睛，不容她回避地道，“你也不用瞎猜，你的确没什么好的，可我就只喜欢你一人，明白了吗？”
但是长歌显然没管住自己的嘴，楚寔在和季泠“冷战”了月余后再次回到了乾元宫后殿用晚膳。
苏太后点点头，“皇后果然贤惠。这一月大郎都没回你殿内么？”
昭阳宫的请安可以说是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季泠话少，白玉如高冷，方茵恩倒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可宫中位尊的都不答话，她也就没趣了。
不过季泠的劝说并没能说出口, 因为楚寔这一日一直在前殿处理国事, 破天荒地连完善也没回后殿和季泠共用。
此后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别说其他人了, 就是迟钝如季泠也感觉到楚寔应该是在生她的气了，起因么多半就是因为方茵恩。
苏太后是楚寔的母亲, 难道能不知道楚寔有多反感别人干涉他的事儿？她这个做娘的都会被他怼, 更何况季泠。只要季泠开口劝了楚寔，苏太后就能肯定他们之间肯定会出现罅隙。
“儿臣就这么两个兄弟，楚家也就这么些男丁，自然容不得他们长歪了。翰林院的人都是从天下选出来的学问最好的人，有他们当老师，对昌哥儿他们是最好的。”楚寔道。
季泠骤然听见这句，一下就被饭粒给呛到了，咳嗽咳得眼泪横飞，胸口也疼得厉害，自己不听地用拳头捶，楚寔也赶紧替她拍着后背，又将长歌飞速递过来的手绢递给了季泠。
季泠方才明白，方茵恩这是怕苏太后怪罪她呢，怪她们不得力。
季泠揉了揉额头，不过才一下，方茵恩就走了上来，双手轻轻地按上了季泠的太阳穴。“妾僭越了，以前在家时，妾身姨娘也时常头疼，所以妾跟着一个江湖郎中学了一手按头的手法，姨娘说很有效。”
可有些话还是得解释的，季泠磕磕巴巴地道：“表哥，我，我就是想着方嫔说其他人和她都一样是枯坐一整夜，所以才，才……”
“那母后选一、两个你最瞧得上的，儿臣就专门临幸她们好了。”楚寔的态度可是异常配合。
而楚寔也果然如季泠所料那般，安静地睡了，然后一大早又安静地离开了。季泠也闹不懂她和楚寔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皇上与娘娘恩爱如初，可如今新人进了宫，为了恩宠，肯定是要使尽各种手段的，娘娘还需当心些。对皇上，更是要倍加用心才好。”繁缨这也算是好意提醒了。因为有一件事她始终看得很明白，谁做楚寔的正妻都不会比季泠好。
“可……”长歌想说可皇帝都不回来啊。
季泠在饭桌上骤然看见楚寔还有些不适应，皇帝用饭规矩多，至少不会像她一个人吃饭时那般可以从简。
季泠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是冰月高悬，所以诧异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楚寔下旨为众皇侄请先生，学馆就设在宫中，请的先生也是翰林院侍讲，这完全就是历代皇子的待遇。这旨意一下，就给了朝中大臣一个极其明显的暗示，太子指不定就要从这些皇侄里产生了。
季泠摇摇头，“妾和母后的心思是一样的，只盼着皇上能尽快有儿子。”
季泠知道长歌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可她却觉得这样挺好的。楚寔恼了她，厌了她, 正好可以宠幸新人，赶紧生儿子才是正事儿。而她呢，龟缩一角就好，这皇后她当得也没什么滋味儿。
季泠第一时间就相信了方茵恩，因为楚寔回内殿的时间实在是太早，早到几乎做不了什么事儿。至少在季泠的记忆里，楚寔可不是那么短时间就能满足的。
“这事你对太后说了么？”季泠问。
方茵恩点点头，“妾不敢隐瞒娘娘，原本妾以为皇上只是不喜欢妾，可后来妾私下问了一下其他姐妹，她们同妾一般，也都只是枯坐了一夜，并未曾伺候过皇上。”
楚寔收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泠。
“你怎么想着告诉本宫这个？”季泠道。
季泠心下恼火，她出了名的嘴笨，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余德海居然还让她去。而且和几日楚寔不是明显不待见她么？连后殿都没回，这突然回来了，季泠也摸不着头脑。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枯坐一夜？”
那些年有成康做对比，繁缨是更加体会到了季泠的好。
幸亏苏太后没起疑心。主要是季泠还是有脑子的。若她说楚寔完全没回内殿，苏太后可一定不会信，她说偶尔回来，苏太后就不容易怀疑了。
季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松了口大气，想着明日去给苏太后请安的时候，背脊也能挺得直一点儿了。以后不管楚寔有没有儿子，至少她都不用一个人承担责任了。
这样直白的“喜欢”和这样直白的话，让季泠的脸一下就红了，僵在哪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季泠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有些羞愧于面对楚寔，刚才她实在有些丢脸。
听皇后这般说，众人自然如潮水一般散去，唯有方茵恩却迟迟不走，等人都走光了，她才上前对季泠道：“臣妾有一事上禀娘娘。”
实则季泠也不是没怀疑过的，她与楚寔同床共枕都快一年了，他虽然偶尔在嘴上会暗示一下，可手脚却一直规矩得很，从没试图在肢体上亲近过她。
行差踏错么？繁缨玩味了一下这四个字，其实该做安分守己也是可以的。
“回娘娘，现在是子时初刻。”余德海道。
她所不知的是，楚寔在她身后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沉郁忧伤。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后面都会跟着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
“前殿是皇上处理国事的地方，后宫嫔妃却不好前去。不过你去吩咐厨房炖汤吧，若是皇上回来好呈上去。”季泠这就算是驳回了长歌的提议。
离开慈宁宫时，季泠一直憋在胸口的气才畅快地吐了出去，先才她吓得手心都流汗了，生怕苏太后当时召长歌去问。
楚寔没说话，可也没看着她，只是在她开口时侧过了身背对着季泠，然后有些颓丧地弯下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撑在额头上，好似很累，很难受的样子。
方茵恩低声道：“娘娘，皇上虽然召了妾几次侍寝，可臣妾都只是在偏殿枯坐了一夜。”
楚寔又将水递到季泠唇边，她有些尴尬，并没就着楚寔的手喝水，而是接过来微微侧过头仰头缓缓地润着刚才咳疼的嗓子。
方茵恩的手法的确很舒服，人也乖巧，季泠真不明白楚寔对这样的可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季泠实在是解释不下去了。她自己先羞愧地捂住了脸。
亥时初刻？岂非是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季泠就又吸了口冷气，她怎么记得好像楚寔召幸方茵恩就在亥时前后呢？那会儿知道楚寔召幸方嫔后，她就上床睡觉了，还是沾床就睡着了。
是以, 季泠走的时候，苏太后还叮嘱再三，让她一定要当一代贤后。
可那人不是背对着她，就总是低着头在干活儿，然而他的背影看着既熟悉又陌生，季泠用尽全身力气想看看他的模样，可越是着急就越是看不见。
难得的季泠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好梦。梦到她隐居到了一座山上，每日呼吸着清冽的夹杂着草木香的空气，喝着甘甜的山泉水，闲来做做菜，晚上就弹一弹箜篌，偶尔心情好得还能哼一支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