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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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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璟来到高二1班门口,庆幸高二的老师们都喜欢拖堂,还没有下课,不然还真头疼去哪里找这个童清澈。她从后门悄悄探头,到处寻觅那个撞了自己,穿着黄色防晒衣男孩儿,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无奈,只能跑到前门,悄悄观望。奈何还是没有找到,倒是有几个空位置。“难道,不在?下午也是急匆匆的。”高璟正想着,忽然一双充满着炙热目光的眼睛,正在试图锁定她。

    “高璟,你干嘛呢!”

    曹忘年!真的是好死不死,竟然是那个强调“不要让我在礼堂和教室以外的地方看到你们”的,班风严谨的老古董班主任。

    曹忘年这一嗓子,成功的让高二1班全体同学抬头,望向门外,包括——景由。

    “难道她是来找我的?”景由想。

    “那个……曹……曹……曹老师。”这要是让曹忘年知道自己一开学就来高二找帅哥,甭管什么原因了,先得先拖出去打三十大板。高璟浑身一哆嗦,心念着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个老古董肯定首先考虑“这姑娘八成早恋了。”想想童清澈那张回眸不用笑就能秒人,一瞬间就能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的、狐狸精一样的绝世容颜,就很难不让人误会。但高璟,还是强装着镇定,彷佛刚才那个激灵是被这天气给热的。

    “曹就曹,别曹……曹……曹……”曹忘年没好气的白了高璟一眼。

    “我我我……我来等万嘉老师。”高璟灵机一动,还好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上午刚来学校,就把学校宣传栏里的教师人物记了个遍。

    这时,省级优秀教师万嘉出来了。

    “你找——我?”万嘉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丫头,一脸的问号。

    “啊,您好!万老师。我是高一4班的高璟,久闻您的大名。您先上课吧,下了课跟您请教一点历史方面的问题,我……我最近对考古比较感兴趣,碰到盲区了。”高璟快速转着大脑,这倒是不假,最近提前学完高一课程的高璟,闲着无聊开始研究考古。

    “没关系。”万嘉朝着课堂里面喊了一句“下课吧。”然后对高璟说:“去我办公室吧。”转头对曹忘年说:“一起吧,曹老师,你们班的学生?”

    “对对,是我们班的,好,一起一起。”曹忘年从看到万嘉就毕恭毕敬的,不仅仅是因为万嘉年轻貌美,曹忘年也是孤家寡人。更重要的是,万嘉是校长的女儿。论审时度势,曹忘年向来高瞻远瞩。

    景由一声不吭,低着头,跟着他们走出教室。“考古?没错,一定是她。”他心中万般笃定。

    高璟这才留意到景由,跟下午的他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眼前的景由温文尔雅,丝毫不见一丝丝乖张傲慢,满眼的根正苗红,一袭白衬衣外面套了件校服。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条方巾,代替小领带,钻到了他的衬衣里。高璟第一反应就是,与众不同本身就是一种高调。难怪岑岚说他是“高调的低调”。

    景由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办公室,堂而皇之的进去了,直接在一张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你们政治老师可真懒。”万嘉朝着景由调侃了一句,景由谦和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低下头开始批阅一沓卷子。

    “高璟,聊吧。”万嘉转头对高璟说。

    高璟赶紧收回偷看景由的目光,却刚好碰上景由的对视,他冲她微微一笑。这云淡风轻的一瞥,让高璟面颊绯红。

    “万老师,冒昧了。久闻您在历史这方面的权威,就厚着脸皮来请教了。其实是原始遗址保存的问题。”高璟迅速在大脑里搜索,真的是给自己找虐来了,考古的书翻了没几页,怎么都感觉是自己在没话找话。“我看到书里面说,丹麦的考古学家在很深的古代沼泽里面发现2000多年的祭品尸体,保存非常完好,甚至可以知道他死前24小时没有吃东西,最后一餐吃的大麦粥和野草都清楚。这种封存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发掘的?我在想,考古的意义是什么?组合那些遗失的断代史?仅仅是把曾经的时代或者说生活最大程度还原么?”

    “你是想大学报考考古专业么?”万嘉嘴角上扬的看着高璟一本正经的陈述。

    景由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那倒……那倒也没有啦,小时候想过,但是现在纯属爱好。”

    景由再次心生动容,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孩儿,他嘴角的微笑心满意足。

    高璟倒也没有撒谎,小时候的她,听了考古学奶奶的万般历史文化故事,就发誓要像奶奶一样,开古掘今。跟着爷爷奶奶看过兵马俑后,就开始天天想着,以后要光明正大去开墓,发现更多神奇的历史遗留,逢人就说以后要学考古。而此时的她内心只想着:“这不是被抓包,临时起意了么。”

    “景由,这个你最有发言权了,你不是立志考古么?你觉得考古的意义是什么?”万嘉看向景由。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景由丝毫没有慌张。他抬起头,刚才目光里的温柔完全不见,严肃的看着高璟问,“你说小时候想过考古,那时候觉得考古的意义是什么?”

    高璟看他脸色变了,不明所以的说,“那时候太小了,不记得了。现在面对了这个问题,难以自洽,所以来请教老师。”她看向万嘉。

    景由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万嘉刚要开口,景由又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笑着,他说,“是啊,小时候的事情是比较容易忘记。你的问题本身,并不难解,大概你的书再往后翻几页,就能自行找到答案。至于,考古的意义,对我而言,是对过去的责任。历史虽是由人写成的,但是考古本身,就是验证历史的过程。”

    高璟感觉到,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

    “不论是帕特农神殿、吉萨金字塔、卡霍基亚遗址还是秦始皇陵,都是所有人类的共同遗产。”景由继续说,“我们的历史可以上溯到250万年前的冰期,文化成就本身就是人类独一无二的珍贵遗产。我们考古的目的不仅是找回那些下落不明的文物,揭开千万年的未解之谜,更重要的是要清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人很会撒谎,但事物不会。”景由说完,接着低下了头,闷不吭声的继续批改卷子。

    高璟有点茫然失措,她不知道景由为什么突然气恼。

    万嘉拍了拍她,并没有再继续打扰景由,她说,“大抵如此,考古这个东西,就是我们在遇到了一件好东西后,会思考它的由来。追溯的过程就是我们热爱的程度,而得到的结果,就是考古的意义,即对‘已存在’的考证。”

    后面万嘉老师又说了一堆历史和考古方面的专业知识,但高璟几乎是一句也没有听讲去,整个脑子都是景由前后情绪的莫名变化。

    高璟脑子嗡嗡的有点飘,走路都不是很稳,以至于去礼堂拿行李都走错了路,兜兜转转,竟然迷路了。

    “那不是童清澈么?”要找的人,从天而降。

    远远地,高璟看到了那个撞飞自己的,穿着黄色防晒衣的男孩儿,他正背着一把吉他走在她前面。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高璟小跑几步追上了男孩子,“喂,同学,我的手机确实摔坏了。”高璟把手机拿在男孩眼前摇了摇。“去你班里,没有找到你。你看,怎么办?”

    借着路灯微熹的光照,高璟这才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眼前男孩子的脸。

    她心生奇怪,虽然是同一张脸,下午见他,印象中是个阳光干净的男孩儿,这会儿是天黑了的缘故么?他脸上的冷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高璟仰起脸,看得有些入迷。他的头发蓬松,微卷的随性自然,皮肤在黑暗中白的发光,浓眉剑拔微耸,有些勾人心魄的蛊惑,藏在单眼皮下星星一样的眼睛里,一颗小痣埋在眼尾,让这双眼睛随时可凌厉,亦可温柔;他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间尽显着荷尔蒙的性张力;他的脸,从下颌线到喉结,完美的纠缠出让人痴迷的线条,挑逗着少女的视觉和嗅觉。

    高璟的脸,竟不自主的泛起了红晕。以前她觉得美好的事物会引发少女的羞涩,而眼下,她的垂涎欲滴过分张扬。高璟赶紧仓惶的低下头,藏起骨子里的,明目张胆的七分野。

    但是?他怎么不香了?高璟轻轻的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与下午的香气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烟草味。

    童清滢打量着女孩儿,这不是暑假在保龄球馆看到的姑娘么?当时的她,一身飘逸的白色披风,高靴长腿,技术好的控全场,好不潇洒。竟成了小师妹!但眼前的这身打扮和当时有点小野的造型完全不同,干净清透的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妹。

    “你认错人了。”童清滢平静的说。

    “嗯?”高璟心想,难不成这家伙想赖账?

    童清滢并未动声色,“我是童清滢,撞坏你手机的,应该是是我弟弟童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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