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栀子
“恭喜啊，谈得这么顺利。”
苏舟瞥了一眼身旁无知无觉的胡淮思，只觉得如果这次谈判没有胡淮思的干扰，恐怕不会这么顺利，余确不谈到他满意的条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淮思又帮助了他。
“谢谢。”
“啊？谢什么？”
胡淮思挠了挠头，对苏舟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再转头时人已经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算了，这人说话就是这没头没尾的，聊一会儿天他的脑子得十八弯。
摇了摇头，胡淮思也上车回了家，路上却再次为这偏离的剧情担忧。
“1008，你说这余确没走剧情的话，后面那个……抹……布剧情还能正常进行吗”
【抱歉，这个本系统无法回答，没有总部操控，这个世界剧情发展只能全盘托靠角色的一言一行，稍有行差踏错都会导致剧情发生不同程度的偏离。但是有些重要剧情还是会受到原书意识的影响，会因为某些不同原因而发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晚这个剧情还是会发生”
【不一定是今晚，这个时间段内都有可能。】
“明白了，我看今天他俩应该是不会吵了，办成这么一件大事，苏赫不夸死他就不错了，怎么会吵呢？”
“散了散了，回家去。”
胡淮思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另一只手不住揉着胃部，刚刚苏舟和余确吵得太激烈，为了不被波及到，他只能不停塞食来降低些存在感，结果不小心吃得太多，肚子有些胀。
回到家，经过门前短廊时胡淮思向小花园里投去一眼，在绿荫掩映里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与他身旁盛放的洁白栀子相得益彰。
胡淮思没有注意到那栀子是什么时候开的，兴许是今天早上，直到此刻，他才闻到鲜花扑鼻的香。
温珣正站在一丛花枝旁，伸手抚弄其中的一朵，白皙的手指掠过略带青色的花叶，满手都是馥郁的香。
很静谧安详的场面。
清瘦的少年和皎白的栀子花。
醍醐灌顶般，胡淮思顿悟，从知道剧情后，他一直在怜惜唏嘘苏舟的遭遇，却不曾想过其他人，苏赫余确楚迎岭那样的人或许从骨子里就是淫邪荒唐的，可温珣呢？少年就像一朵纯白的栀子，不谙世事，他本可以安静过着自己的生活，等待着与自己的亲人相聚，却不得不卷入这场不公平的争斗，在这本写来让人闲时逗趣的书中扮演一个忙碌的小丑，献上一个又一个可笑的名场面。
知晓所有人的命运，却不能做出什么改变，甚至还要在后面推波助澜，做一切荒唐事的推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带在身边 ，让他生活过得好些。
胡淮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进了大门。
一句身不由己，是他唯一能说来安慰自己的。
不远处的温珣无知无觉，还在伸手抚弄着那朵栀子，他的两根手指伸向花蕊，夹起又一只黑色小虫，将其碾死在指尖。
看着恢复无瑕的花朵，他脸上溢出满足的笑，肮脏的虫豸，不该靠近纯洁的花。
——
是夜。
苏舟结束了一堆公司合作上的琐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却在进门时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阴沉的大哥。
苏舟微微皱眉，但也对自己这大哥的喜怒无常见怪不怪了，不再看他，转身向餐厅走去想吃些东西，步子却顿住了。
“苏舟。”
他听见身后大哥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时带着隐隐怒意。
他转身，不明所以地回看苏赫。
“你今天和余家谈合作去了？”
“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我的工作，我在管理的那部分资产和权利，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赫还维持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姿态，只是搁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
“你跟余拓的合作内容是什么？”
苏舟抬起眸看了他一眼，对他打听的内容保持缄默:“无可奉告。”
这种态度激怒了处于暴怒边缘的苏赫，他放下了腿，站了起来，俯视着站在阶下而比他矮了几分的苏舟。
“差不多二分之一的供货价，二十个点的分配比，达一百万时额外返利，是你给余家开的条件”
苏舟掀起眼帘，目光如炬，浑身气场比起暴怒的苏赫也不遑多让。
“你查我？”
“你凭什么代表苏家对余家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知道这让我们砾苏的姿态有多低吗？”
“低有时候，适当放低姿态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后果，我有我自己的权利，砾苏不是你一个人的。”
苏赫提高音量，想震慑自己这冥顽不灵的弟弟。
“那你也不能损害苏家的利益！”
“他余确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让利这么多，他会怎么想？自然是觉得我们苏家不行了，以后会怎么做那就是变本加厉！”
苏舟还是很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哥面前这么沉得住气，面对如此偏激的指责，他的语气都没有任何波动。
“不会，苏家不会只有这一个合作者，余家不合适了，就换一家，他也不会一直留在金字塔顶端。”
“呼哧呼哧……”
苏赫明显被这耸人听闻的言论震惊了，一直稳中求胜的他不能理解，此刻大口喘着气，突然脸色发白，一口气没顺好跌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口。
“好……好的很……你非得把苏家折腾没了才甘休！”
说实话，刚刚苏赫身形不稳时苏舟还有些担心，这大哥虽想不开但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苏家，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对他有疯狂的欲望，苏舟对他……也没有那么恨了。
他上前想看看苏赫怎么样，却被苏赫一手挥开。
“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苏舟收回了手，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柔软也被挥散，只剩下一片坚硬。
“我会让砾苏更好的。”
随后转身出了门，回家一趟竟是连饭也没有吃。
……
苏舟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刚刚气性上脑，一下子就跑了出来，现在再灰溜溜回去是不可能了。
他左思右想，决定去不远的胡家过一夜。
现在是深夜，夜生活已经结束了，街道两旁只余两列高大茂盛的梧桐树，在惨白路灯照射下投出错综复杂的暗影。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身后不知从哪处窜出了人，拿着一条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晚上本就没有吃饭，手脚使不上力，再加上那帕子上沾了些迷药之类的东西，苏舟意识昏沉，手没推阻几下就无力垂了下去。
意识消散，他脑子里最后的念头也随之消散，本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这件事还是会发生……胡淮思会不会知道……
昏暗空荡的街道上，几个人拖着一道洁白人影上了一辆面包车，向城郊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