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姜乾难得地仔细收拾了下自己，准备先去片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但他还没开心多久，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猛然响起来。
姜乾理了理衣领，抬腿走过去接电话。
吴昱的声音很着急，“老板，出事了，您之前不是让我去查过洛哥的资料吗？就……就以前洛哥的那些不太好的事，现在，全爆出来了，国内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黑洛哥的，公司里也乱了，您赶紧回来主持大局吧。”
姜乾怔怔地听着吴昱的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心里沉重万分，不知该作何言语。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拿到那些资料的时候，只有心疼，别无其他。
他的洛哥，以前过得很不好。
好几秒之后，姜乾回神，沉声道：“好，我立刻回去。”
姜乾收拾好行李，在赶往机场的路上透过车窗他看到了昨晚那棵巨大的银杏树。
金黄色的树叶堆积在草地上，仿佛一片金灿灿的海洋，海洋里似乎倒映着昨晚树下发生的一切。
姜乾垂眼，本来今天他打算跟洛斯表白的，餐厅都定好了。
姜乾掏出手机给洛斯发了个消息，“洛哥，公司有点事，我先回国了，你好好拍戏。”
洛斯没回他，应该是在拍戏。
姜乾又给苏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姜乾不死心地继续打，直到第三次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苏樟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周围没有一点嘈杂音，应该是故意避开人群接电话的。
苏樟有些气急败坏，“我刚刚在片场，全组都在忙着拍戏，没听到铃声，你小子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
姜乾连忙道：“姨夫，帮我个忙，无论用什么理由都要暂时把洛斯留在m国，算我求你了。”
求？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对他用上这个字了。
姜乾的声音不太对劲，苏樟沉默了会儿，也没细问，直接应下来，“行，那具体要留多长时间？”
姜乾想了想，也不确定，“暂时不知道，我回头联系您成吗，我现在赶着回国。”
“可以。”
姜乾放心地挂断电话，现在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国外，洛斯没有刷手机的习惯，这件事应该一时半会还不会传到他耳朵里。
姜乾一下飞机就往公司赶，公司里门口乌烟瘴气，蹲守着很多媒体。
姜乾不敢从正门进，最后在吴昱的护送下从员工通道进了公司。
公司里也没好到哪里去，议论纷纷的全是洛斯的事。
姜乾刚到会议室，三位股东就已经正襟危坐，就等着他入座了。
他刚坐下，一位股东就直接开口，“姜总，这次的事对公司影响很大，新闻才出来几个小时，咱们公司的股价就一直在下跌，之前合作的公司也借此为由提出了解约，公司旗下的几个项目投资也出了问题，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
“洛斯现在不在国内，我们现在不发声明，只会让这件事发酵得更加严重。”
“你的意思是，让洛斯发道歉声明？”姜乾寒声道。
那位股东对上姜乾冰冷的眼神，一时噤声。
姜乾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位股东一眼。
突然他把视线移向坐在他右边的薛原，淡淡地道：“你怎么看？”
薛原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件事摆明就是有人在搞我们公司，我们现在要做的不仅是要及时挽回洛斯的形象，把这件事的影响拉到最小，还要查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你说是吧姜总？”
姜乾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三位股东除了一开始说话的那位，其他两位的都是姜乾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
他们也知道姜乾对洛斯的心思，所以对姜乾要做的事，他们也表示理解。
开这个公司本来就是图个高兴，这些年他们都没怎么管过公司里的事，现在自然也不会多管。
至于另外那个股东，原本是姜氏的人，但后来听说他要开公司，他爸说什么都要安排个人在他身边看着他。
毕竟是在姜氏混过的人，商人思维太浓，利益心太重，没其他人这么放的开，他也能理解。
但他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洛斯，任何做出这件事往他心里捅刀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最后开口的是陈泽，还是一副纨绔样，“唉我说这么点破事至于把我从国外叫回来吗，我这逍遥日子还没过两天，这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然后对着姜乾挑了下眉，云淡风轻道：“哥，你看着办就成，一个小破公司也亏不了多少钱。”
财大气粗啊兄弟。
姜乾不禁笑道：“要不说还是陈少大气。”
薛原和陈泽的想法一样，这些年姜乾带着他们赚了不少钱，让他们不至于跟那些一事无成只知道啃老的富二代一样，成日醉生梦死。
现在姜乾想做的，他们当然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会议结束后姜乾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了一下今天的热搜，他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这件事发酵成什么样了？
热搜上挂着洛斯的名字，点进去，全是洛斯以前的照片，还有什么所谓的邻居发的视频已经如同风吹一般传遍网络。
姜乾握着鼠标的手逐渐收紧，网络上的言论极其刺眼，他恨不得穿过网线找到每一个骂洛斯的人抓起来揍一顿。
姜乾冷静下来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橘黄色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和一沓照片。
照片里全是洛斯，从他十岁起，一直到他21岁，每个时期的洛斯。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网上传播的那些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洛斯十岁辍学，然后就在各种地方兼职，什么样的职业他都做过，再然后就是进入娱乐圈之后的事了。
他知道洛斯身边没有父母，否则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需要辍学兼职才能养活自己。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是网络给了他答案。
在洛斯十岁那年，他妈失手杀了他爸，然后入狱，洛斯当时就在现场看着。
后来，身边的人都说他是个扫把星，亲戚朋友全都开始远离他，他父亲的遗产一分都没落到他手里，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仅有十岁的洛斯为了活着，只能辍学打工养活自己，没人愿意雇佣一个童工，所以他能找到的工作大多见不得人。
比如，躲在饭店厨房后面洗盘子，全副武装伪装着打扫公司大楼，在夜晚灯光黑暗的酒吧端着酒盘游走在各个客人之间……
姜乾看着手里的照片，恨不得穿越到那个时间陪着他，把所有欺负他的人狠狠报复一遍。
姜乾心疼得如同一把全是尖刺的刀在心里来回地痛，姜乾鼻尖泛起酸涩，他想，如果他能早点遇见洛斯就好了。
姜乾把那些照片和资料全都放到碎纸机里毁了，这些照片如今看着十分刺眼，每一张都能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姜乾冷静下来，吩咐下去，让吴昱联系所有媒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些新闻先撤下来。
姜乾等了一天，网络上关于洛斯的新闻不减反增，这背后有人在跟他对着干。
但无论如何，网络上的照片绝不能再继续传播，如果能把这些会伤害到洛斯的东西全都毁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无声的办公室里显得很突兀。
姜乾扫了一眼上面亮着的名字，平复好心情，接通电话。
“洛哥，拍完了？”
洛斯语调轻松，“嗯，刚刚收工，我才看到消息，公司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姜乾故作无意，漫不经心道：“公司能有什么事，不就那么点破事嘛，你安心拍戏就行，别操心了。”
洛斯笑道：“小老板，你这样急匆匆地回国，我还以为你是在躲我呢。”
姜乾下意识问道：“我为什么要躲你？”
洛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昨晚你喝醉做了什么，没忘吧？”
想起昨晚那个吻，姜乾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耳尖也在发烫。
姜乾犹豫了会，现在还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只能装作忘了，“什么事？我喝醉了没干什么蠢事儿吧，我吐你身上了？还是骂你了？我做的事丢人吗？丢人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
姜乾一口气把话说完，他听到洛斯明显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失落，咬着牙说：“没有，您老人家安分得很，喝醉了乖乖地就睡着了，也没折腾我。”
姜乾松了口气，要是洛斯说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就好。”洛斯想了想，语气平淡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你的戏份快拍完了吗？”
说到这里，洛斯的语气就变了，语调都低了许多，“苏导说我有些镜头还需要补拍，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国。”
姜乾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姨夫已经行动了，那么自己这边也得尽快解决。
“这样啊，那你先好好拍戏吧，我有空再去看你。”姜乾故作失落，手里翻着资料，犹豫了会，说：“我这边还有些工作要做，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姜乾深吸一口气，手撑在桌面上，抬手按压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
另一边m国，洛斯刚挂断姜乾的电话没多久，又进来一个电话。
洛斯接通电话，淡声道：“承星，怎么了？”
莫承星笑着抱怨，“你来m国怎么都不告诉我，亏得我还是听公司里的人说才知道你来m国拍戏，要不出来喝一杯？”
洛斯看了眼时间还早，答应了，“行，地址发我。”
洛斯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看见周绩慌慌张张地握着手机从旁边的房间出来。
看见洛斯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绩哥，你怎么了？”
周绩呵呵地笑着，“没，没什么事，姜总问问我你的情况，我告诉他你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国。”
洛斯疑惑道：“我刚刚才跟他通过电话，他又找你了？”
周绩怔了几秒，突然笑道：“姜总可能是不太放心你吧，那什么，我先回房间了。”
周绩上下打量了下洛斯，成功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出去？”
洛斯手揣在兜里点点头：“嗯，约了个朋友。”
“那出门的时候小心点。”
看着周绩回房间的背影，洛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还没等他细想，莫承星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行，我知道那个地方。”
“出门了，半个小时能到。”
“嗯，知道了，你先喝着等我。”
半个小时后洛斯到了一家酒门口，洛斯看了眼来往的人群，戴上口罩帽子走进去。
在吧台有个人在朝他招手。
那人生的很好看，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和他那温柔的笑意融为一体。
洛斯笑着走过去在那人身边落座。
莫承星埋怨道：“洛大明星好大的架子，让我等了这么久。”
“莫总严重了，我自罚一杯。”
洛斯敲了敲桌子，对着吧台里的服务员说：“随便来杯啤酒就行。”
莫承星忍不住皱眉，“跟我喝酒，你就喝啤酒？”
洛斯眉头一挑，语气无奈地说：“没办法，我小老板不喜欢我喝酒，啤酒度数低还行，其他的酒就不太行了。”
莫承星扯了扯嘴角，笑道：“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你这个小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连公司都不管，跑去他面前装柔弱的。”
洛斯：“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行，我等着啊。”
洛斯看了眼莫承星，犹豫片刻问，“阿姨怎么样了？”
莫承星顿了下，道：“就那样吧，还是不记事。”
莫承星猛地灌了口酒，手撑着脸，语气低落道：“现在连我也不记得了，上次我去看她，她居然问我是谁。”
洛斯了然，没在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莫承星的肩，安慰道：“总会好的。”
莫承星又灌了口酒，醉意朦胧道：“嗯，总会好的。”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洛斯突然听见身边有人说了千星娱乐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两个女生还在激烈讨论着，一个女生说，“我真没想到，洛斯以前是这样的，居然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他还有个个杀人犯的母亲，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呢。”
“说真的，以前我还挺喜欢他的，现在真是一眼难尽。”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是啊，网上都传成这样了，他还躲着不见人，这不是在逃避是什么？”
“你说这千星娱乐是不是有毒啊，前有一姐王雨菲，现在又来个顶流洛斯，全都出事了，真搞不明白，这千星娱乐签艺人是瞎签吗，难道都不会提前调查一下艺人有没有什么黑历史，现在这事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是。”
“谁说不是，千星娱乐损失了一哥一姐，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
两个女生就在洛斯右边两米处，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压着，所以洛斯全能听清楚。
洛斯眼神凉凉地盯着两个女生的方向，两个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抬头看了他一眼，骂了声变态就离开了。
洛斯回头，拍了拍莫承星，“手机借我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莫承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开锁后递给他，“借我手机做什么？”
洛斯没说话，夺过手机，打开某个搜索软件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消息，应该是有人把新闻撤下来了，但他能隐约从网友的评论里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他那些不堪的过往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了，从进入这行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做艺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会从此失去隐私。
洛斯虽然知道也理解，但也是真的有些不爽。
洛斯把手机丢给莫承星，摘下帽子握在手中，眼神一下子全变了，变得深邃又危险，戾气很重，莫承星看了也忍不住打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莫承星问道。
洛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猛地把酒全喝了，冷笑着：“我好像……被人当枪使了，挺可笑的，有人似乎把我当做任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一把枪口对准姜乾的枪。
他们怎么敢？
莫承星愕然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莫承星认识洛斯五年了，洛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清楚不过，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对敌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表面看起来乖巧儒雅，内里却是腹黑难缠。
他已经开始为那个得罪洛斯的人默哀了。
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洛斯那个小老板才能看到洛斯示弱的可怜模样吧。
洛斯默了几秒，重重地放下杯子，说了句，“我先回国了。”
然后头也不回了地离开了，莫承星收回眼神，看了眼洛斯座位上的杯子，呢喃道：“呵，只喝啤酒的人，不代表他只会喝啤酒，必要之时，再烈的酒也能淡定地吞入腹中。”
有趣，真有趣，国内这么热闹，他都忍不住想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