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洛斯出国的一个星期，姜乾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莫名的情绪在心里不断滋生。
这种情绪挥之不去，工作，吃饭，睡觉，无处不在，就好像寄生虫一样折磨着他。
他知道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叫思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病，姜乾格外珍惜和洛斯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以至于洛斯只离开几天，他就受不了。
他们明明没什么关系，他也没有立场，但就是控制不住。
所以姜乾把手里的事都忙完后，就直接买机票飞m国了。
洛斯很忙，几乎每天都泡在片场，他去探班的时候，他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但姜乾乐意，光是看见洛斯，他就能感觉到心里被满足塞得满满当当的。
有时候苏樟也感到稀奇，要说老板来探班艺人他不是没见过，但像姜乾这样在片场一坐就是一天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洛斯和对手演员在对戏，苏樟耐不住好奇，挪到姜乾身边小声问：“小子，不是我说你，你对洛斯也太好了点吧，你毕竟是个老板，和艺人走太近容易传出闲话，你这样像个小媳妇似的天天蹲在片场，公司没事给你做了吗？”
姜乾无所谓道：“您放心，公司的事我来之前都解决完了，不会色令智昏的。”
苏樟：“你这词用的地方不太对吧，色令智昏？”
姜乾挑眉，直白道：“姨夫，没用错，我是喜欢他。”
“也是，长得好看的总招人喜……”苏樟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下一秒，面带小心地问：“你说你喜欢洛斯，是欣赏的意思吧？”
姜乾看了眼自家姨夫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还是决定不吓他了，耸耸肩，沉吟道：“是欣赏。”
也是喜欢。
苏樟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小子要真当着他的面出柜，他真的有可能被吓出心脏病。
还好不是。
前有傅家那小子，苏樟觉得男人喜欢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奇怪，但要是姜乾也这样，他姐夫估计能气死。
“洛斯是男二，戏份到今天就拍得差不多了，今天大家也可以早点收工，要不咱找地方一块喝点，你小子都好久没陪我喝酒了。”苏樟埋怨道。
姜乾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没拒绝，笑着应道：“行。”
收工后，苏樟带着姜乾和洛斯找了家饭店随便喝了点酒，一起劲就喝过头了。
苏樟显然是喝多了，一脸醉态地拍着桌子，抱怨道：“苏软那丫头怎么就怎么爱跟我对着干，小乾你说，她都多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姜乾两颊微红，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好在脑子还算清醒。
姜乾哥俩好地拍着苏樟的肩安慰道：“姨夫，别难过，软软就是个孩子，叛逆了些，等她再大一点，肯定就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小洛，你怎么不喝？”苏樟开始转移对象。
洛斯从进门一口酒都没碰过。
姜乾看了一眼稍显无措的洛斯，护崽子一样把洛斯护在身后，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我们，我们洛哥，不喝酒，我陪您喝，喝到您尽兴。”
姜乾即使喝醉了，迷糊了，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洛斯身前。
洛斯心里一暖，伸手轻轻把姜乾拉过来坐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他不想扫了两人的兴致。
随即抬起桌上的酒，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苏樟开心了，拉着两个年轻人说了好多话，到最后姜乾和苏樟脑子都不清醒了，开始说胡话。
洛斯没喝多少酒，脑子还算清醒，但脸上也逐渐浮现出醉意。
最后，洛斯叫了车打算把两人送回酒店休息，姜乾却不依不饶的赖着不上车。
洛斯只能先把苏樟送上车，然后嘱咐司机把人安全送到，又给同组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照料一下苏导。
自己则守在姜乾身边。
洛斯看着像小狗一样蹲在路边的姜乾，无奈地把头上的帽子扯下来扣在姜乾头上。
语气无奈又温柔：“现在咱们怎么回去，这里离酒店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
洛斯想了想，商量道：“不然我们走回去？”
姜乾抬起头，脸色红润，眼神迷离地看着洛斯傻乐，乐了好一会才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洛斯想伸手去扶他，谁知道姜乾一脸不高兴地拍开他伸过去的手，“不，不用，我能走。”
洛斯看着姜乾，忍不住哑然失笑，语气里的无奈又增加了几分，“行，你走，我看着你走。”
姜乾用手胡乱比划了一下方向，然后手指着一条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走这儿。”
洛斯忍不住笑道：“还没忘了回去路，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洛斯抬腿跟上去，把姜乾护在公路里侧。
姜乾走路虽然摇摇晃晃的，但还能勉强站稳。
一路上，姜乾又唱又跳，欢脱得如同一只在草地上蹦跶的兔子。
突然姜乾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下面停了下来，哒哒跑上前去抱着粗壮的树干不撒手。
洛斯也不阻止他，姜乾喝醉了就喜欢找东西抱着，然后就开始疯狂吐槽，把他这辈子知道的脏话全骂一遍才算完。
姜乾抱着树干却异常安静，洛斯忍不住跟过去，姜乾把头靠在树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自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洛斯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姜乾，他想靠近，姜乾却伸手拦住了他。
“别过来，我在跟哥哥培养感情。”
“什么哥哥？”洛斯忍不住问。
姜乾抬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闷闷的，“一个我喜欢了五年，他却不知道我喜欢他的人，我为什么非要叫他哥啊，我他妈才不想跟他当兄弟，谁他妈缺他这一个兄弟啊！”
喜欢的人？
洛斯的心沉了下去，隐隐作痛，他强忍着剧痛继续问，“那个人是谁？”
姜乾一愣，抬起头呵呵傻笑，“对啊，谁啊？我喜欢的是谁，叫什么名字来着？”
洛斯忍不住把姜乾抵在树上，姜乾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洛斯猩红的双眼。
姜乾的脑子好像清醒了一些，他听见洛斯咬着牙问：“是谁？”
姜乾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说，但理智又在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他眼里的泪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停往下掉，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他就是想哭，就好像在拿到自己的检查报告那一刻的崩溃压抑到今天终于爆发出来。
洛斯怔愕道：“为什么哭？”
他要死了，他没剩多少日子了，遗嘱立好了，墓地也看好了，就数着日子等死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他为什么要哭？
他他妈的都要死了，还不能哭一哭吗？
夜风习习，裹挟着植物的清香，树上的银杏叶应了风的呼唤，簌簌落下，叶子划过姜乾的脸，带走了停在他脸侧的那一滴泪。
洛斯慌乱地帮姜乾擦着眼泪，“小老板，是不是我语气太重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咱们商量一下，你别哭了我也不问了，行吗？”
姜乾抬眼望着洛斯的眼睛，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异常明亮，眼底藏着姜乾看不懂的情绪。
姜乾死死盯着洛斯的眼睛，倔强得像是一头小鹿。
洛斯的视线和姜乾交汇，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姜乾的目光划过洛斯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洛斯的唇色很淡，可能是夜风太凛冽，吹得洛斯的唇有些发紫。
真想亲上去，姜乾心想。
洛斯的脑子还停留在姜乾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
下一秒，他感觉什么东西附在他的唇上，细细地啃咬，反复摩挲。
夜风也吹不散此刻两人相贴的温度。
洛斯僵硬地顿在原地，手垂在腿侧，紧紧地握着拳头。
姜乾似乎还不满足，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洛斯的唇缝。
洛斯身子一僵，大脑宕机，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地直冲天灵，心疯狂地跳动着，如同鼓舞士气的大鼓，跳得非常重，一下一下，直击心灵。
洛斯强忍着不去回应，紧握着的手指开始泛白，他憋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
姜乾在他的唇上来回探索，最后似乎觉得无趣，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然后退开。
洛斯终于松了口气，把刚才没来的及吐出的那口气全释放出来。
姜乾是真的喝了很多酒，他看眼前的人都是模糊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几秒后，姜乾抬起头，语气娇软地跟洛斯商量，“你能张张嘴吗？”
洛斯语气骇然道：“小老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乾打了个酒嗝，酒气喷洒在洛斯脸上，他道：“我自己说的话为什么会不知道？”
洛斯的眼神变得很危险，看着姜乾的眼神让姜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他拆骨食肉吞食入腹一样。
饿狼看着食物的眼神就是这样。
姜乾刚想逃开，洛斯就发狠地吻上来，洛斯的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姜乾避无可避。
洛斯的舌头长驱直入，挤开他的唇缝，侵入口腔，挑逗着他的舌尖，缠绵悱恻，热烈温柔。
洛斯吻了很久，直到姜乾快喘不过气来，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姜乾的的唇被他蹂—躏得泛红，嘴角水光熠熠，洛斯笑了下，动作小心地帮他擦干嘴角的水渍。
洛斯把由于醉意几乎快要睡着的姜乾抱进怀里，附在耳边道：“小老板，别喜欢别人喜欢我吧，我真的挺好的。”
洛斯的耳语混着夜风吹进姜乾耳里。
以至于姜乾第二天醒来后，耳边似乎还呢喃着那句低语。
姜乾昨天虽然喝多了，但还不至于断片，昨天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但他始终想不明白，洛斯为什么会喜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洛斯到底是本来就喜欢男的，还是因为自己，他才喜欢男的？
姜乾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想不明白，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洛斯，只能自己冥思苦想。
酒店外响起敲门声，姜乾起身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一眼，不是洛斯，他才放心地打开门。
酒店服务员端着一杯蜂蜜水，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纸。
服务员说：“姜先生是吗？这是洛先生为您准备的蜂蜜水，说等您醒了让我送上来。”
姜乾把东西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姜乾扫了一眼便签，果然是洛斯的笔记。
“小老板，我先去拍戏了，你醒了记得喝蜂蜜水，会舒服一些。”
姜乾端起蜂蜜水，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舍不得放，也舍不得喝掉。
姜乾脸上洋溢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甜蜜。
最后，姜乾还是把蜂蜜水喝了，毕竟以后蜂蜜水还会再有，洛斯的温柔也还会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