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早朝
第二日，虽然昨日顺帝风寒加重，也并未中止早朝，而是在德福地搀扶下上了朝。
刚刚坐定没多会，朝会开始。
“皇上，臣有本启奏。”兵部尚书陆羽上前奏本。
“昨日秦州总镇赵毅赵将军上书，在秦州临山境内，青蛇部已连续数月一直挑衅不断，如今已死伤农户数百人。”陆羽立于殿下奏道。
“怎么，又起来了，不是奏过一次吗？”顺帝苍老的声音传来，辨不出悲喜。
“皇上，请容臣禀明，”陆羽被问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若是青蛇部如阮妃所言是思念亲人，欲入境查看而起了争执，赵将军倒是可以酌情处理，不至屡次上书，可这次有所不同。”
顺帝抬眼看了看陆羽，似要看出他到底能说出个有何不同。
“除了青蛇部人，这次赵将军还在青蛇的营地里发现了东羊人，且经仵作验尸，因青蛇挑衅死伤的数百农户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死于东羊人的弯形锯刀下，且今年是十……,今年时机敏感，东羊人此番越过祁南山联合青蛇部挑衅临山，赵将军发觉事出有异，特此上奏。”陆羽语毕，顺帝听完再次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事，众爱卿怎么看？”从听见陆羽提及十年时，顺帝便隐约有些愠怒，可他临时改口，错处也无从挑出，颇有些有火气发不出的感觉。
“回皇上，东羊部落位于祁南山西北，东羊人若是想联络秦州边的青蛇部，按路程看只能越过边州，然后通过秦州的边境线往里，进入大楚穿过秦州后，方能到达临山。既然如此，先不管东羊人的意图，起码这秦州的边防问题颇有待考量，”
“让边境蛮人部落，大摇大摆地进入疆界而毫无防备警觉，这边境防守交予赵将军和交予我等儒生有何区别。”礼部尚书邹言似是说话喘不过气，好好的话非得停顿一下才说完。
“皇上，微臣认为邹大人此话有欠妥当，若东羊人是自己越过了祁南山，直接到的青蛇部落又该如何定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邹大人却先想着惩罚边境的将士，难道邹大人就不怕寒了边境将士的心。”陆羽当即回道。
“祁南山山高数千丈，若如大人所说翻山而来，难道这东羊部落不是人，而是长了翅膀的天羊吗？”邹言左右看着身边的同僚笑着回道，周围跟着传出零零星星的笑声。
“皇上，臣有不同的看法。”兵部侍郎沈文出列回话。
“有话就说。”顺帝坐于殿上，稍微换了个姿势斜着倚在龙位上看着群臣。
“秦州地处西南，左有青蛇部连年动作不断的挑衅，上因边州沦落需直面的西州五部，赵将军需两面应敌，位置相较于丰城、洪州更加复杂，又因今年特殊，若此时东羊人是奔着联合青蛇部进犯我大楚，那西州要面对的敌人便不再是五部，而是六部了，况且东羊人若真的是穿过秦州，且隐匿的如此之好，那只能说明在过去十年中，西州五部已经越来越强悍，越来越善于伪装，我们对他们忽略过多，更应早做防范。”沈文认真地分析道。
顺帝没有说话，又转向一边。
“李名，李准，你们怎么看？”顺帝看向下面的秦王李名和齐王李准问道。
“依儿臣所见，此时易静不易动，东羊人混在青蛇部中，难道真的便是东羊要联合青蛇吗？也可能是以前东羊散在各处的族人，这些人一直呆在青蛇部呢，赵毅将军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断不会发生让东羊人进入大楚而不自知的情况，若此时我们大张旗鼓的出兵查看，或是在边境加大动作，只怕对边境已有的平衡有所打破，倒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情况，若是东羊人和其他部落真的有其他的动作，也断不会只有这一次。”秦王李名几句话便止住了争吵的大臣，如她所说，现在没有人可以保证东羊人是否真的已经和青蛇部联合。
“儿臣意见有所不同，边州沦落，秦州便是大楚内陆的第一道防线，且与盛都中间只隔着一个岐州，位置不可谓不重要，若是有了迹象还不早做准备，待真的有大动作之后，那时再反应只怕会来不及，“
“儿臣建议不如先从岐州借调一部分人手前往秦州，一方面可以缓解赵将军两面受敌的情况，另一方面户部应按战时预警，提前准备相应的粮草，若蛮夷真的有了大动作也能早些支援，不至于太过匆忙，延误了战机，”
“对于赵毅将军，儿臣的看法与二哥一致，赵将军守着秦州本就劳苦功高，此时不赏便罢，若真的先罚了，那寒的可是边境一众将士的心。”李准的话一石二鸟，一则拢住了兵部的心，二则西边本是秦王的地盘，可秦州和岐州并不在此列，若此时借着此事再西边给秦王扎根刺，到时赵毅就算不会念着他的好，倒也也会想着他的恩。户部又是自己的钱袋子，若是此时办得好拿下秦州和岐州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齐王所言极是，臣附议。”兵部尚书陆羽附议道，接着户部也跟着附议。
“那边按李准的意思，兵部先草拟章程上来吧。”顺帝揉了揉眉心说道。
“臣遵旨。”陆羽连带着兵部的几个官员跪下谢恩。
“既然如众爱卿所说，秦州位置这么重要，那各位有没有想过，何时可以让秦州不这么两面受敌呐？”顺帝慢悠悠地抛出一句话。
若想秦州避免两面受敌的情况，如今看来，左边的青蛇部是不好下手了，况且就算打下青蛇山守着也不容易，如今只有从上面入手，除非拿回边州，起码得拿回玉城，那秦州的边境才不算暴露于蛮人之前。
看来这位年迈的帝王是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拿回边州了，自己在位期间丢了疆土，要在自己在位期间拿回本也无可厚非，陆羽思忖道，可如今的状况守着秦州易，拿下边州难，当年那场战役不止死了那么士兵，也死了不少优秀的将领，现在兵部也是青黄不接无人可用。
“依臣拙见，若解此局，唯有收复边州。”陆羽出列跪在大殿上，声音颤抖地说道。
“朕也是提提，陆爱卿怎么看。”顺帝顺着陆羽的话问起。
“边州自古便是大楚的西北门户，如今沦落十年，当年边州的百姓尸骸堆满了边城和玉城，皇上，此事虽需从长计议，但念及那些大楚的百姓，总有一日我们得把他们带回安葬啊。”陆羽点到为止，不能继续深谈，只能跪在大殿悲戚地说道，当年的惨状只有亲历者才知其中惨烈。
“退下吧，”年老的顺帝挥手让陆羽退下，眉眼满是疲惫。
下了朝后，陆羽在殿外守着齐王李准，虽然对李准自己有自己的考量，但这声谢为了秦州将士还是要说。
“齐王，我代赵将军给齐王道谢了，如今边境形势复杂，多谢齐王美言才免过一劫。”陆羽郑重的对着齐王行谢礼。
“陆大人请起，大人言重了，父皇怎会真的惩罚守着边境的将士，不过是听听罢了，后续事宜还得有赖大人多操心了，边境之事可大可小决不能掉以轻心。大楚的门户就得靠赵将军和兵部多操心啦。”李准拉住要行大礼的陆羽，洋洋洒洒的说道。
说完便笑着颔首离开，陆羽转头便看见从殿里出来的秦王，连忙行礼示意。
“想在西边插人，给我扎根刺，这小子想的倒美，”回到王府的李名对着柳泉月和孟疏桐说道。
“殿下，按照皇上的意思，看来是有意要在位时收复边州了，这事虽然不急迫，可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不如请殿下先与赵毅将军通个气，这赵毅将军据说可一直有收复边州的心呐，”孟疏桐说道。
“孟先生有所不知，这赵毅原是江候义子，当年之事恐对王爷心中存疑，怎会轻易就受殿下之意思。”一边的柳泉月忙解释道，闻言秦王低头思考不语。
“当年之事，据说岐州的高湛闹得最凶，后来被降为参将才消停，这赵毅可是一声都没有吭啊，若是真的父子情深倒也不止于此，若殿下真的有意协助他收复边州，若事成，那可是整个西北乃至大楚的功臣，封侯都有可能，有名有利的事情他会不做？况且殿下可以私下安排，譬如默许他调动小股军队前往西边玉城一点点的渗入，也可以让他暗中资助边州的流民，若那些不成气候的旧部真的打下个一城半池，这坐享渔利的机会，我不信他赵毅不要。”孟疏桐捋着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道。
“若是赵毅与江侯爷旧部真的拿下了边州与我为敌，该如何？”秦王抬眼反问。
“那边州真的收复，若不倚靠洪州西宁这些内陆州府提供粮草，他们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和蛮夷五部抗衡，西边的路边堵死了，能倚靠着唯有往东，殿下觉得他们打下后会坚持多久？或者是没有殿下的支持，他们能不能拿下？”孟疏桐继续说道，一边的李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