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夜

    知北不知道自己这次昏过去了多久，再一次有意识时，自己是被瓢泼的大雨淋醒的，口渴万分的她张开嘴巴接住落下的雨水，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的大雨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一直下着。

    天灰蒙蒙的，似乎已经是白天了，这场大雨似乎带走了炎热，天气陡然的冷了下来，这乱葬岗内一直不断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在寒冷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成形的热气。

    雨又小了些的时候，知北想着得尽快趁着这灰暗灰暗的天色，尽早得离开这里，自己现在的力气要爬出去不知要用多久，如果一直留下，晚上下一批“尸体”运来倒下后，自己便会被埋没，就算没有被活活的压死，活着的自己也会被饿死。

    知北尝试着抬了抬手，迟钝的脑子才想起来昨晚那个孩子的手还在她手里，她默默的抽出手。孩子似乎还没有死，趁着昏暗的天色，知北看见那个孩子的身上似乎“压”了一个人，那个人弓着身子把孩子护在怀下，给他遮风挡雨，不过那个人早已经死了，知北看见他的背上已经腐烂的皮肉翻了出来。

    思考片刻，想着自己如今残留的体力不知独自能不能爬出去，又不知会爬到哪里，会不会被人发现重新扔进来。犹豫了一下的知北看了一眼孩子，那个孩子也醒了看了过来，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知北，没有乞求也没有希望的样子，这个表情总让知北想起前世那个可怜的孩子。

    哎，造孽呀，这心软的毛病，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知北便稍微的调整了方向，手脚并用的慢慢爬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用尽全力的抬起上半身把孩子身上的已经僵硬的尸体推倒在一边。

    知北抬手把孩子拉向自己怀里，孩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小，细胳膊细腿弱弱的，那个尸体倒下的时候，胸口揣着的几个馒头滚了出来，知北看见几个已经坏掉的馒头，都要哭了，她深深的看了看那个僵硬的尸体，发现对方是个老人，他原来支撑的手此时僵硬的对着知北，似乎在无声的敞开怀抱说着请把孩子带走。

    知北顾不得许多捡起馒头，不顾已经它们发酸发臭的气味，狼吞虎咽的吃了，吃了一个后，她，勉强的半坐着把馒头掰碎掉放到孩子的嘴里，可是那个孩子似乎已经呆掉了，眼睛还是呆呆的，不知道吞咽，知北不知道他已经饿了多久，人是不是傻了，于是只能把馒头放进嘴里嚼碎，然后渡到孩子口中，勉强的喂了几口。

    又吃了一些馒头的知北歇了一会，稍微恢复了一点点气力的她开始翻爬过一具具尸体，艰难的往坑边爬着，爬出一点点的距离，就侧身把那个孩子往前拉一一点点，不过一两米的距离，知北和孩子用了半个时辰才爬到边，然后知北摇摇晃晃的踩着尸体爬上了坑，她上坑后掉了个头，探着身子把已经在坑边的孩子拉了上来，几个馊馒头产生的力气不多，知北用了好多次才把孩子拉出来。

    爬到坑上后，知北抱着孩子在坑边吭哧吭哧的喘着气歇着，昏暗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知北知道这是天真的天黑了，自己不能歇太久，她得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否则辰时到来，城内的士兵会拉着新的尸体送来，到时发现她们，或许会“好心的”把他们重新扔进坑里。

    还是用着之前的法子，知北自己挪一步便转身拉孩子挪一步，结果没有挪两步，她看见了昨天踩着她爬上坑的老太太的尸体，老太太已经死了，旁边还有几个老人昨晚都死在了坑边上，不是冻死的就是病死的。

    知北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陡然看见老太太的手里还有一块饼，于是知北识趣的马上停下，靠近尸体双手合十闭上眼，对着尸体说了些希望你早日投生，失礼了的话。

    便把饼子拿了出来，不甘心的她还顺带着在老太太身上摸了一通，果然在老太太的怀里，她发现了另外两张完整的饼，拿了饼后她把老太太身上之前看到的镯子戒指连着头簪都拿下揣在怀里。

    如今城里留下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看来这个老太太应该和琴乐坊的情况一样，是得了病被家里人偷偷扔掉的，而且因为生病，可能身上首饰和知北一样都没有来得及被卸掉就被抛弃了，许是老太太的家人看着她没有死于心不忍，或是良心使然，就给了她几张饼子让她自生自灭了。

    知北坐在一旁，自己吃了大半张饼子，然后嚼着小半张饼子喂了身边的小萝卜头，半个时辰后，知北动了动手觉得差不多恢复了五成的力气，勉强的可以站起来走几步后，她便来到老太太的正面，跪下来给老太太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感谢她的食物与银钱，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活下来，一定带着小萝卜头回来给她烧香叩拜。

    看着周围零零散散的几个老人，知北都磕磕绊绊的走过去先给他们磕了头，然后熟练的搜刮他们身上的钱财和食物，周围的四五个老人都被搜刮干净后，知北看着他们的衣服都不错，虽然脏臭但是质量还行，便一边道歉一边扒了他们的衣服，拿着这些老人的外衣，自己裹了一圈，又回到小萝卜头的身边，把小萝卜头和食物银钱裹在一起，自己才重新站起来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