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久望
三人一同用饭毕。
徐元直禀告母亲，言张翊久未曾下榻走动，欲同他去城中走走。
徐母应后，二人辞别而出。
街市上百姓不少，甚至可以称得上热闹。虽然几百里之外将有一场大战，但毕竟未曾兵临城下。百姓仍然照往常一样生活着，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张翊先开口问道：“军中可有消息。”
徐元直道：“听闻孔明还未曾回来。前几日主公亲去江东，欲见孔明一面，都为周公瑾所阻。”
张翊道：“虽然我军已与东吴同盟，可主公亲往东吴，还是太过冒险了些。万一有所闪失，后悔无及。”
徐元直颔首：“确实凶险，我得此消息时也是一惊。好在云长随行，主公到底是平安回来了。”
张翊又问：“元直是担忧孔明？”
徐元直不否认：“同盟之事早定，周公瑾却不肯放人，只怕另有所图。孔明孤身一人在南岸，处境实在艰难。”
张翊安慰道：“或许是破曹之计未定，周公瑾还需请教孔明。”
徐元直颔首：“或许罢。”
张翊最后笑道：“元直安心。孔明是何人也？必能逢凶化吉，全身而退。”
他们一路走到离城门不远处，张翊便想干脆出城去祭拜李平等人，便于城中买了祭物，请徐元直带路。那三个士卒最终没有亲属认领，徐元直便将他们安葬了，墓碑上皆书“忠义之士”四字。
五日后，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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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风忽起。
徐元直难以安眠，便披衣而出。步至后园。
微风似有似无，园中树的树叶都静立不动。
他又盯着月亮看了片刻，叹了口气。将回屋时，忽然一阵风迎面扑来。
他所面的方向，正是东南。
徐元直大惊：“今夜竟起东南风！”
忽然听到有人唤他：“元直？”
徐元直向声音来处望过去，正看见张翊披着月光而来。
徐元直欣然道：“天祐来得正好，起风了。”
张翊今夜不知为何，在床榻辗转数回都无法入睡，便出门来。远远听到有人说话，似乎是徐元直的声音，便循声而来。
他还没明白徐元直说起风了的意思，只问：“元直也睡不着？”
“是，眼看便要开战，虽相信孔明能应对自如，却还是有些忧心。”徐元直抬头感受迎面而来的风，道，“此刻，我再无疑虑。”
张翊这才反应过来，这宅院坐北朝南，他背对着大门，面对着徐元直。风从斜后方吹来，刮的可不就是东南风吗！
徐元直又道：“恐怕决战便在明夜！”他上前抚了抚张翊的肩，“看来我等又要收拾行装，我料不出三日，主公便会遣人来接我等。”说罢便要回房就寝。
徐元直走了几步，又微微提高声音道：“你也早些歇息。”
张翊心想，赤壁之战终于要来了。
虽说赤壁之战之前，双方各有计谋争锋。又是计杀蔡瑁张允，又是蔡中蔡和诈降，又是黄公覆苦肉计、阚德润诈降书、庞士元连环计。但他本以为最多不出七日，曹孟德便要与周公瑾决战于大江之上了。他还担心到时候他的伤还未好，刘玄德就拿下了荆州，那他便要拖着病体去投奔刘玄德了，也不知伤口会不会又严重。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想了。十六七日过去了，他的伤好了，未开战，如今二十几日过去了，还未开战。
这几日，张翊在江夏闲得不行，如今总算是等到开战了。他忍不住兴奋，恐怕更睡不着了……
两日后，赤壁大胜的消息便传回江夏。城中军民皆欢喜。
徐元直与张翊反而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前者因为相信诸葛孔明，后者因为早知道剧情。
次日。
徐元直宅院外，有人求见。
徐元直去见了，门外一辆马车和数名军士，果然是刘玄德派来的接他们去油江口的。还派了一百骑兵保护他们，只在城外等候他们出城。
徐元直便入内叫上张翊一同禀告徐母，道：“母亲，主公托人来，请我等往油江口去。儿不孝，又要令母亲辛劳。”
徐母道：“我倒无妨。你等也是辛苦。”
张翊便上前扶住徐母，领着她上了马车。
军士帮着徐元直将随身包裹拿上马车，而后徐元直也上了马车。
徐元直吩咐驾车军士道：“先去县衙。”
军士便从命驾车去了县衙。
徐元直进去向刘琦辞别后，众人才出城。
那军士所言不错，一百骑兵果然已经分两列候着了。
徐元直高声道：“诸位辛苦。”
一百骑兵将马车护在中间，一行人径往油江口去。
行了大半个时辰，便到长江。
江岸已有船只等候。
一半军士先上船，立在船头。然后徐元直三人登船，坐在船舱中。余下军士都上到船尾。最后船往对岸开去。
行船途中，徐元直与张翊闲聊：“听闻孔明于南屏山筑七星坛作法，借来三日东南大风。”
张翊道：“我竟不知孔明会奇门遁甲之术，可呼风唤雨。”
徐元直与张翊相视一笑，道：“这便是我不如孔明之处。我可算不来某日风向将变。”
船尾有胆大的军士搭话道：“二位先生可知，军师差些斩了关将军。”
徐元直奇道：“哦？却是为何？”
那军士道：“军师令关将军于华容道设伏，截曹操退路。关将军立下军令状，可关将军却因往日之义，私纵曹操。还是主公求情。令记过，将功赎罪。”
张翊笑了笑：“依我看，恐怕是孔明故意要放走曹操。只将这人情送与关将军罢了。”
徐元直也笑了：“天祐倒是甚知孔明。”他顿了顿又问，“依你之见，孔明为何要放了曹操？”
张翊略一思索，道：“曹操一死，中原无主，必陷内乱。不单单他几个儿子要争，帐下有野心的文武也要争，到时候战乱再起，又是生灵涂炭。”
徐元直颔首：“天祐所言极是。”
没说几句话，船便抵了岸。众人下船后又上马，往油江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