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荐孔明
张翊将从徐元直处所借之书送回馆舍后便去请见刘玄德。
入了大门后，他看见屋前站着两个门神，一左一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关羽关云长。
张翊已经算高了，大概与张翼德差不多。他记得书中说张飞身长八尺，关羽九尺，确实一点不虚。张翼德站在关云长身旁，都失去了虎威。
在刘备军中，张翊最怕与关羽处不好关系。关羽傲上而悯下，天下英雄能入他眼的并不多。张翊觉得他在关羽眼中大概会和陆逊陆伯言一样得个“孺子”之名。
但礼多人不怪，初次相见，行个礼总不会有错。
张翊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关将军，张将军。”
关云长神色不变，只道：“关某与君并不相识。”
张翊微微仰头看他：“关将军乃天下英雄，而翊为无名之辈，关将军自然不识。”
关云长神色似乎变了，但张翊还没来得及分辨他那细微的变化是什么，张翼德便上前颇为粗鲁地搜他的身。
张翊觉得好得差不多的伤又开始疼了。
张翼德道：“小子，你找我大哥做什么？”
张翊无奈道：“张将军，翊不通武艺，也未带兵器。”
忽然听到屋内人的声音：“翼德，不得无礼。”
张翼德这才放过张翊。
然后那声音又说：“天祐，入内详谈 。”
闻言关张二人终于让开了门。
张翊推门进去，刘玄德已跪坐在案前。他向人一揖，唤道：“皇叔。”
刘玄德道：“天祐无需多礼，请坐。”而后倒了杯茶给张翊。
张翊握住茶盏：“多谢皇叔，皇叔如何知我姓字？”
刘玄德饮了一口茶，道：“是元直告知。不止是姓名年纪，他还说天祐本是沛郡人，战乱中与家人失散，一路逃难。后至许昌，一直寄居友人处。不想友人家中亲戚犯事，株连全家。曹贼心狠，家僮皆不放过，天祐虽寄居，也不能幸免。友人便赠天祐一身曹兵衣服，教连夜逃出城去。”
刘玄德开始说到衣服的事时，张翊还很紧张，越听越觉得合理，甚至感觉比他自己编的都真。没想到徐庶不仅真的替他保密，还为他想了这样的说辞。他那时一心只想着怎么编才能应付徐庶，没想过徐庶也是要跟刘备交代的。他既然请徐庶为他隐瞒，却不给他应付刘备的说辞，还要他自己想。
张翊觉得有点对不住徐庶，却也真的更加感激他。
刘玄德接着说：“元直还说子仲兄弟二人回新野这一路都有追兵，再迟一点，他母亲就要被曹操捉去了。若母亲被擒，曹操用他母亲为质，要他去投奔，他也不得不去。此事多亏天祐。”
“元直已再三谢过。当日偶然见元直在皇叔处，我又听水镜先生说过元直有母亲在颍川，自然要提醒他既投了皇叔，宜速接母亲来此。这本是翊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刘备颔首：“天祐虑事周全。今日寻备是有何事？”
“我今日来确是另有一事。”
“天祐请讲。”
张翊道：“皇叔可曾听闻一语，‘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玄德一惊：“备曾落难，入水镜先生庄上，他曾为备言此语。只是水镜先生未曾说明伏龙、凤雏是何人？现又在何处？”
张翊心想，还好他事先已经问到了隆中具体位置，虽然说刘备可能本来就知道隆中在哪儿，但他作为举荐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伏龙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所居之地就在襄阳城外二十里隆中。皇叔何不往而求之？”
刘玄德道：“敢烦天祐为备请来相见。”
这就有点为难人了，那可是诸葛孔明，上门一两次根本请不来，还能代请？张翊劝道：“此等大才亲往求之犹恐不至，岂会招之即来呢？还望皇叔明鉴。”
刘玄德沉吟道：“孔明之才，比君如何？”
“元直乃孔明密友，他曾言孔明之才，十倍于他。翊才名不如元直，孔明当胜我百倍。”
刘玄德奇道：“元直为何不荐？”
张翊闻言避席而跪：“元直曾教我投皇叔。我言在皇叔帐下效力，翊求之不得，只恨身无寸功。想是元直见翊忧心身无功绩，故让荐举之功。”
刘玄德大惊，离席扶人：“天祐不弃备命途多蹇而愿相投，何须有功？况且天祐救了元直之母，是何等的功劳？”
张翊不肯起身，再次顿首：“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刘玄德握了他双手：“天祐快快请起。”
张翊站起身：“主公要请孔明还需从速，迟则生变。”
“我速派人安排礼物，不日便去隆中。”刘玄德看了看屋门方向，“另有一事，劣弟翼德粗莽，对君多有冒犯。我曾数次教翼德登门谢罪，他皆不肯，今日正好，我唤翼德进来。望你二人勿生仇隙。”
张翊急忙道：“主公，不须如此，此事本就怪不得张将军。”
刘玄德抬手止了他的话，而后向外唤道：“翼德进来。”
张翊觉得刘玄德抬手止话这一动作，已有帝王之威，他竟不敢再说一句话。
很快，张翼德推门进来，唤道：“哥哥。”
刘玄德严肃道：“翼德，你前些日子错冤了天祐，还不快赔礼。”
张翼德也不乐意了：“我说哥哥唤我做甚，原是又要我向他赔罪！他穿曹军衣服，我不捉他捉谁？”
张翊忙道：“张将军说得不错，事出有因，将军捉了我也是应该的。”
张翼德哼了一声：“你倒是个讲理的。”
刘玄德见这二人确实也没什么嫌隙，便道：“天祐与翼德同姓张，五百年前，该是一家。如今天祐也愿助备一臂之力，更是一家人。今后你二人当同心协力，勿生仇隙。”
张翼德不满道：“谁与他有什么仇隙？小子，你才十八岁，你会什么？今后多和军中前辈学习，我也是你前辈，问我也行。”
张翊闻言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刘玄德轻斥道：“翼德无礼！天祐是文官，何须跟你学什么！”
“那和军师学，那也有得学！”
刘玄德打断他：“好了翼德，出去将你二哥一起叫进来，我有事与你们商议。”
张翊见机会来了，急忙对刘玄德一礼：“主公若无他事，翊先告辞。”
见刘玄德应了，张翊如蒙大赦，忙转身向门外走，却见关云长恰好转身进来。
张翊便止步朝侧旁站了站，让他们先进来。
关、张二人也不客气，径直而入，但关云长一双丹凤眼一直紧盯着他。
张翊被盯得有些害怕了，便向他们行礼：“二位将军，告辞。”待他起身却发现关云长仍是看着他。
片刻后，关云长微一颔首，终于从张翊身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