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讨要貂蝉开始
东汉末,献帝初平元年。
西元190年。
洛阳城内大司徒府内,暮春的气息异常浓郁,花团锦簇,芬芳怡人,雕梁画栋的走廊上,五颜六色的少年侍女迈着小碎步婀娜地溜过,好像浮滑而过的五线谱音符。
十五岁的王黑摇晃着色泽发黄的粗糙纸扇作为遮掩,不停地朝那边偷瞄。
旁边,小书童王严端着托盘,上面有笔墨纸砚,有翻开的手抄版线装书《论语》。
“公子,请读书作文了,否则,老爷和司徒大人会生气的。”
面对小书童的劝说,王黑稍微侧转脸庞,45度角仰望蓝天白云艳阳天,眼神又追逐着飞过的一只小蜜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是啊,一个小小书童,可笑可笑,怎么能洞悉自己?
自己不是一直在寻找和偷窥秋香?
啊,不,偷窥貂蝉?
作为穿越者,一个本科毕业,当过三年兵的现代单身汉,即便是穿越到汉献帝初年,董卓执政,危机四伏的都城洛阳的大司徒王允家里,他也没有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帝王将相,什么董卓的残暴和皇帝废立,诸多朝臣和关东豪族正在酝酿的愤懑抗争烈焰。
他只想当一个纨绔子弟,抓住大汉帝国最后的夕阳余晖,好好享受一把大汉朝顶级高干子弟的幸福生活。
董卓被诛杀还有一年多,王允被诛杀还有两年多,这两年,就是他最期待的好日子。
大学里学习的是,文科中的文科,新闻学专业,在这个年代,毫无用处。
随便你专业一点儿,搞新闻,广而告之,都可能被董卓的人抓住把柄咔嚓了。
当兵吧?老王家不允许。
堂堂太原王氏,累世公卿,去当卑贱的丘八羞辱先人?
考编上岸?
东汉政府就没有科举考试制度!
啥努力的正经途径都没有,不躺平不恋爱脑又能作什么?
王黑又踮起脚尖朝那边美滋滋地欣赏起来!
王黑,王黑?
对了,他的名字简直不堪入耳,每每意识到这个名字,他都觉得,这是他的便宜老爹王景在使坏,在泄愤,因为他王黑是老爹王景的小妾,不,是青楼的歌姬生的,当歌姬抱着孩子来求证认祖归宗的时候,王景被他的老爹王允大人,狠狠给了一顿响亮的鞭子。
“此子面色黧黑,就叫王黑!”
这名字,据说是王景提供素材,王允审批的。
居然通过了!
可见,王黑是多么一个不招人待见的洗白了的私生子。
爹不亲爷不爱。
这名字就连小书童的名字都不如啊。
王允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三都是官员,尤其是老大王盖,不是盖的,官职侍中!
王允的孙子好几个,王黑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别人都有资格在司徒府邸前厅和庭院随便奔跑,王黑不能,只能在后花园读书作文,代替他那个废物老爹王景实现人生梦想。
等待入编。
虽然东汉是察举制度,官员家子弟很容易被推荐,但问题是,你王景狗屁不通,别人怎么好意思推荐?
王景自己跑去吃喝玩乐,将王黑软禁在这里,给老子学习。
学习。
王黑对这本《论语》真的是无语了。
这么简单啊?
几天时间就背得透透了。
在没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日子,真是无聊啊。
所以,他看着小书童王严都格外眉清目秀。
至于看见大司徒王允,自己爷爷身边的侍女,歌舞伎,那绝对个顶个美如天仙。
不料,因祸得福。
这些天不是踏青吗?
后花园地方空旷,花草极多,荒凉景致也有,爷爷大司徒经常召集文人墨客前来野炊,大量侍女被招徕伺候,成为王黑眼里最美妙的风景线。
其实每一个侍女,都是王黑眼里的貂蝉。
绫罗飞扬,翩跹婀娜,体态轻盈,白里透红……
“王黑,小黑黑快来,司徒大人召你!”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联袂而来,对着他招手。
啊?
有这种好事儿?
王黑欣然从命。
还有一丢丢感动。
不能得到司徒大人的赏识,你虽然贵为纨绔子弟。膏粱人家,其实和仆人,囚犯没有多少区别。
西花亭。
一个繁华簇拥的高台厅堂,几个官员峨冠博带,神情倨傲,正在吟诗欢饮,身边十几个年轻人侍立恭敬,虾米一样弯曲腰身,表示肃静,在亭台之外,花草掩映之中,琴瑟悠扬,若干歌舞伎乌黑发髻,珠光宝气,人比花香!
王黑眼神瞟了一下一个正在吹箫的歌舞伎那雪腻如梦的香肩衣领之外的风景,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哼,还东张西望?王黑啊,不是你叔叔看不起你,没出息,难怪司徒大人要专门训斥你!”
带路的两人,是王黑的堂叔。
他们一个叫王晨,一个叫王凌,是王允哥哥的儿子。
两人长得一表人才,气质也非常好,读书作文谈论都是上品,岂能看得上王黑这个婊子养的?
虽然历史上,这两位都挺惨的,一个被董卓部将李傕郭汜造反抄家王允的时候杀了,一个逃出去,后来被曹操器重,晋升为大官儿,又因为忠诚于曹家,被司马懿阴谋集团夷三族!
他们当然有资格笑话王黑。
他们已经结婚,妻妾成群,艳若桃李,莺莺燕燕,自然处变不惊。
“王黑啊,黑弟弟,你怎么这么磨蹭呢?爷爷不高兴,又催了。”
“王黑,小黑猫啊,不,黑黑啊,你又闯什么祸了?”
“你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嘿嘿嘿,黑呀,你可要担心了,爷爷身边可带着家法呢,打起来贼疼。”
前来迎接的有四个人,王锋,王华,王泶,王悦,一个个阴阳怪气的讥讽。
都是老大一门,侍中大人,大伯王盖的儿子,年龄和王黑相若。
不过,人家这四个人很受家族宠爱,子凭父贵,大司徒王允亲自给他们起的名字,暗含风花雪月的谐音,浪漫优雅,高贵华丽,亲昵和慈爱,尽付其中。
王黑微微点头,昂然穿过。
最好的反击就是不卑不亢,置之不理!
让他们一拳打在棉花和空气上。
果然,四个人气得在背后咯吱吱咬牙。
到了亭台前,王黑施礼。“孩儿见过祖父大人及列位大人!祝祖父大人身体健康,诸事顺遂,也预祝诸位大人家庭和睦,官运亨通,皇恩无极!更奢望祖父大人和诸位大人能不吝教导,开化晚辈愚钝。”
……
周围安静了很久。
王黑忍不住抬头观察,发现,居中就坐的五十多岁小老头子,爷爷王允,和身边的两个官员,以及侧后侍立的年轻官员,都一脸错愕。
惊艳!
有什么惊艳的?
王黑挺郁闷的。
果然私生子猫嫌狗不待见啊。
倒退几步,依然落落大方:“晚辈叨唠祖父大人和列位大人雅兴,惭愧之至!告退!”
他也不知道王允这个怪老头叫自己干什么,既然自己拍马屁都不灵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哼!贱种!”
“我呸,这个闷嘴葫芦也学会巧言令色了!”
“想溜?没门。”
“妄议朝政,不是也得脱层皮!”
迎接王黑的六个人,堂叔王晨王凌,堂兄王锋,王华,王泶,王悦,都暗暗议论,幸灾乐祸。
妄议朝政?
王黑想起来了。
早几天读书作文,他无聊至极,就跳出论语范围,做了一篇时政论文,《迁都危害之七不可》,当时写完扔到了托盘上,让小书童王严拿去给塾师充数。
难道因为这个?
正在尴尬,只听一阵哈哈哈大笑,亭台上王允等几个大臣都站起来了,尤其是王允,亲自跑到这边,将王黑胳膊挽住,“好孙儿,坐到祖父这边!”
啊?
一阵惊呼声!
为什么呀?
几个王家嫡亲子弟都喊出声来。
王允已经满面春风地按着王黑坐到了他们中间,另一个大臣站起来向王黑作揖:“鄙人越骑校尉伍孚,多谢司徒家智慧之士,一片鸿文,解开我等心结,也劝阻了朝廷西迁的非议。受教了!”
另一个大臣也站起来:“司徒家人才济济,后生可畏啊,在下太傅袁隗佩服,佩服!”
王允赶紧谦虚了几句,问王黑:“孙儿读书有成,见识卓越,想要什么赏赐?我无不核准。”
啊?
赏赐?
这么好的机会?
王黑几乎脱口而出,“请祖父将侍女貂蝉赐予孙儿!”
瞬间,亭台内外,音乐停歇,呼吸可闻,因为,这样的要求,太太太太过分了。
司徒的侍女,和侍妾差不多啊。
跟爷爷抢女人?
人神共愤。
“王黑,你这个逆子,贱种,你想翻天不成?”
“王黑,你疯了?竟然敢抢爷爷最喜爱的侍女?”
“王黑啊,你你你,你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对,这是忤逆啊,十恶不赦!”
“王黑,信不信我现在为了家族的荣誉,一刀剁了你?”
两位堂叔,王晨,王凌,四个堂兄,王锋,王华,王泶,王悦,先后义愤填膺地用手指着王黑发难。
唾沫横飞!
咬牙切齿。
刻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