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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君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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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子清大早就回来了,比江榕预想的还要早半天时间。正好,她越过桃红直接找上康妈妈。

    她正哼哧哼哧地坐在堂屋里歇着气,江榕拿着一本账册,朝她行了个周全的礼。

    一大早上就看见如此佳人恭恭敬敬地问安,康妈妈心情一下就愉悦起来,和颜悦色地问道:“何事?”

    “您刚回来本不该打扰您的,可昨儿桃红姐姐嘱咐我将库房地账目和货品都对了一遍,这儿有笔对不上,就赶忙来问问您。”江榕笑着把账簿递上去,“奴婢见识浅薄,不识得那是些什么好东西,若是顶要紧的找不到那倒不好了。”

    江榕凑近指着那些并未存在库房的物品,神情惶恐不安。康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死丫头把账册说给就给出去了。

    看完后一摆手,满不在乎地说:“瞧你那样,胆儿比耗子还小,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能赖你不成?”

    今日你若是没回来,桃红还真说不定就把这笔帐赖我头上了。

    江榕暗暗想,面上依旧看不出这些心思,只好奇地讯问:“那这些东西的去向可要记上一笔,以备后面查验?”

    “用不着。”康妈妈提笔就把这一行给抹了,“前几天刚被上面派的人取走,我心里有数,一时忘了登记罢了。”

    说完后就将账簿重新锁在了格子里,江榕见没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失望。这反应在她预料之中,货品走向的确没必要跟她一个小丫鬟说明白。

    可恨她现在人微言轻,毫无地位可言,否则必能再往里深挖点东西。

    “给,今天喝白玉羹,可香了快趁热吃。”江榕捧着碗白米饭愣愣地出神,灵荣往她身边一坐,轻轻推搡了她一把。

    江榕回过神道谢,神情奄奄的。

    “怎么了?”灵荣的年纪在这里算是比较大的,立刻察觉小姑娘有心事。“又挨管事的骂了?”

    “不是。”江榕对着她语气委屈,“昨儿我去对账册,有批货不在库房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桃红姐姐叫我查清楚是哪个院拿走了,可我才刚进府……”

    说到桃红,灵荣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不自然。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身旁没有人围着,桃红也离得远远的,她这才压低了声安慰说:“要不你同我说说大概,我帮你想想。”

    江榕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握住灵荣的袖子,“真的吗?多谢姐姐!那批货里我记得有东珠,玉如意,四喜方木盒,还有什么先生的一幅画,都是些摆在正堂里的东西。”

    “你这也太宽泛了些。谁屋里头不摆上这几样东西。”灵荣摇摇头,让她再好好想一想有什么特别的。

    “姐姐,我连名字都记不全,哪晓得有什么特别的。对了!应该是八月头进的府,又是一起被要走的,不是零零散散地出去的。”

    “你要这么说,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灵荣一拍手,“别的货我可记不得,但八月初一那天,听雨阁的待月来了。她平常很少来库房,今年也就这一次,所以我记得特别牢。”

    “她是来取了一箱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那个黑沉沉的箱子和旁的都不一样,还没来得及摆到架子上,就又封好抬走了。”

    “当时我就还纳闷二爷要什么东西那样得着急,还派待月亲自来取,便多看了两眼。可听你说起来这些也没什么稀奇的呢。会不会是搞错了?”

    不会。

    只有位份够高的人吩咐,康妈妈才能那般风轻云淡地抹掉记录。

    江榕有些出乎意料,本来只是想拿桃红做筏子试一试,没想到真问着了。

    “不打紧,好歹比我瞎走瞎打听要强。若真是找着了,我得好好感谢姐姐呢,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有用就好。”灵荣怜惜地望着这个跟她妹妹差不多的丫头,心里叹气。

    怪她自己懦弱,不敢强出头和桃红杠上,也只能如此帮她。

    听雨阁。

    赵嘉述。

    江榕背过身,脸上喜意顿收。

    待月是听雨阁的一等婢女,若是寻常物件,他不会派心腹来走一遭,还那样地迫不及待,不等入库就取走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拿着那些东西放自己屋里,他不会觉得晦气吗?

    还是说……他知道什么。

    江府的事,他又参与了多少?

    江府是九月出的事,那些东西却是八月进的府。

    江榕心乱如麻,她不能再在库房里这样呆下去了,这里能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必须得想办法往上面走。越靠近赵嘉述越好。

    可如果贸贸然出现在他面前,难保他不会起疑去查。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够让她名正言顺地进听雨阁的呢。

    “做工了,做工了!康妈妈在喊人呐。”

    江榕回神,应声答道:“欸好,就来。”

    翌日。

    一青涩小厮疾步穿过道道回廊,拐进了听雨阁。看到立在门口的青年,他微微喘气平复了一下,恭敬上前禀报。

    片刻后,那青年抬起门帘走进屋内,朝着正提着大字的宝蓝色身影拱手说道:

    “主子,魏府派人前来求见。”

    赵嘉述手中不停,恍若未闻,似是早已料到这种情况。临风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也不着急,主子自有主子的打算,他把话传到即可。

    倏然他唇边露出讥色,开口说:“带了不少东西来吧?”

    “是。”临风答,“说是给您的年礼,颇为丰厚。”

    “年礼?”赵嘉述轻笑一声,“哪有年前送年礼的?瞧他们这意思,是急得火烧眉毛了?”

    手上力道顿收,完成最后一笔。他将上等狼毫搁在笔架上,直起身说:“把人请进来,咱们去正堂见见。”

    袖子带起一阵风,吹得纸张微微掀起,上面的墨汁半干未干,笔力劲道,写着四个大字。

    自投罗网。

    正堂里,魏府的管事已经等了许久,茶都喝了三盏,心中暗暗不快。好歹也是江南节度使派遣而来,他在魏府也是极有地位的,那成想这小小侯府二爷竟敢如此撂面子,也忒不识趣了些。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往心里腹诽,毕竟有求于人,这点不痛不痒的事情都暂且忍着。坏了主子的事可就糟了。

    忽然门口有了动静,光线争先涌进来,勾勒出一个挺拔的人影。

    “魏管事,久等。”赵嘉述嘴里虽说着歉语,神态上可丝毫瞧不出歉意,反而十分从容自如,闲庭信步般款款而来。

    魏管事马上就站起来扯出笑脸,“不妨事不妨事,您贵人事忙,应当的。”

    赵嘉述点点头,示意他坐。又给临风使了个眼色,临风心领神会,不一会,添茶的丫鬟小厮全都退了下去。整个厅堂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魏管事一看这情形,心里有了数,直觉今日谈的事情能成的几率更高了些。

    “不知今日魏管事前来,可是节度使大人有何指教?”

    “您这话言重了,侯府二爷君子端风,于为商之道颇有见解,这是长淮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们又哪敢有什么指教啊。”魏管事的随侍拿出一张礼单,递到临风跟前。“魏老夫人前些时日说是老做梦,梦见还在闺阁里的日子,怀念得紧,那时候与侯府老太太还是手帕交呢。”

    “可惜这么些年两家往来少了,感情慢慢就淡了,如今提起来也是一大憾事,大人便趁着年关,命我备些礼,走动走动,以全老夫人一个念想。”

    扯。

    他娘年纪轻的时候就跟当时还未出嫁的魏夫人不对付,甚至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哪来的什么手帕情谊。

    这帮人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赵嘉述笑中泛出冷意,可惜魏管事还没悟出这其中含义,也跟着笑,倒显得十分谄媚。

    “我记得,先慈去的时候,魏府可是紧闭着大门,连半个人都不曾过来悼念。现在再打发人过来,这样的闺阁之谊,咱们侯府受不起。”

    魏管事脸上的笑容突得崩裂,难堪得很,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眼下局面,只听赵嘉述又开口说:“若真是想走动,怎得来侯府不找侯爷,倒直奔我这来了呢?听说还是偏门进的,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这不是怕侯爷公务繁忙……”顶着赵嘉述冰凉的目光,魏管事咽了咽口水,不再打太极,单刀直入:“不瞒您说,今儿来确实还有一事。大人这些日子遇到了些棘手的事,还望二爷能够帮衬一二。”

    “嗯?”赵嘉述挑眉,“大人那般能耐,竟然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棘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魏管事只当没听见嘲讽之意,一瞧似乎有戏,便凑近了轻声说:“大人有一批货物想要送京城本家去,急得很。无奈现在年关,查得极严,又鲜有船只。这不听说您后日正巧有一艘要往京城的货船,就求上您来了。”

    “您放心,只是一些金银字画,都是寻常物什,到时您想拆箱查验也没问题。事成之后,不光这些,大人另有谢礼。”

    放心。

    他怎么会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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