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给我披的不是衣裳,是回忆
天空又飘着那种难以察觉的细细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句话是古人说的,当然不会有什么错。赤着脚踩在坚硬的地板上,凉凉的,还有一点点刺刺的痛。
“今天我们训练之前,先来做一下热身。”
负责教我们的跆拳道师兄,两手交叠摆在背后,直直的站在前面对我们说。他是一个帅帅的男生,虽然个子不高,但长得标致,越看越耐看。第一次教我们时,很多女生都主动“献媚”,要他来指点,但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反倒是他,看到我默默地蹲在地上练一字型时,悄悄的走过来,趁我不备,一下把我按了下去。当时头脑嗡嗡直响,连韧带撕破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很悲剧的,后来我有一个星期上不了学校的床,所幸的是没有要进医院的地步。
听他这么说,很多学员都在下面骚动了。
“平时不也是先热身再训练嘛。搞什么神秘?”我在心里这样不屑的想着。站在我旁边的林虹和静妍,一副期待的样子。忘了说,静妍是后来看我和林虹都在才加入的,她的头脑简单,不愿意自己思考,她的观念是随着大众的脚步走就对了。
“好了,大家先安静,听我说完嘛。”会长挥挥手,一副首长检阅士兵的模样,缓缓向我们走来。就爱装模作样,我想说,不就一个黑带嘛,至于狂妄成那样?等我哪天也考个给你看看。
他站立,然后向我们行礼,这是从一开始入会就会学的跆拳道精神。他挺挺胸脯,咧嘴露出几颗门牙,他很瘦,瘦的只剩下骨头的那种,我不喜欢他,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
“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我们市有一个跆拳道比赛,现在呢,我要在你们中间选拔一些参赛学员,今天的热身就是你们把平时所学的东西一一展示给我看,然后由我来决定谁去。好啦,建宏,你来组织一下呗。”
负责训练我们的那个师兄神速般快步移过来,要我们站开队形,然后演示一遍跆拳道十八式。我们几个懵懵的,连基本的招式都忘了,跟着其他人胡乱的舞了一通。结果是肯定的,我们没有被选上。
当时我很气愤,一气之下决定退出,我心里清楚,参赛需要优秀的人,我也并没有想要去参赛的欲望,只是郁闷,所以看啥都不顺眼,做事也显得冲动了些。加上意志不够坚定,不想大冬天的晚上,还得赤着脚在水泥地上摸打滚爬。像我们这类容易动摇,忍受不了疾苦的人,注定是成就不了大事业的。小时候曾经幻想自己多么有能耐,不仅要征服中国,甚至想要打败全世界。可长大了,发现做一点小事情,都没有决心,很多事情就像半空中的雪花,还未落地就已经融化。
她们两个早就想要退了,听我这么一说,高兴得像是两只迁徙了很久,终于到达目的地的燕子一样,那是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我不懂,也见不得她们懂。鄙视的白了她们一眼,就穿上鞋子走人了。
一晃又是一周没有见到岸擎了,时不时的回去,顺便看看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了一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都记不起了。
穿着道服,坐上了回租房的公车。一路上他们都用打量、好奇、异样的眼光盯我,瞧我,凝视我,端详我。我无视这些,弓着腰,把头埋进手掌之间,任由他们“处理”我。车内播放着梁静茹的歌曲《可惜不是你》,我不明白这种催人泪下的歌曲为何一定要在公交这种本来就寒酸的地方出现,每次听着这首歌,脑子里的悲伤因子开始活跃,平日里脑子里进去的水也在这个时候涌出来,并且是从眼角那个狭小但却引人注意的地方。
是的,我想要的人没有陪我到最后,所以我失意了。可是人生那么长,又何苦要在同一棵树里淘金,我所谓的爱情,是否真的就是我的全部?其实对于我来说,答案很明显。
高中时,如果达溪和默默同时要我呼救,我会毫不犹豫地先救默默,不是不爱,只是我更看重友情,又或者其实是我更喜欢默默。对于以后,如果要面临这样的选择,答案依然会是同样的。我说,我可以不结婚。很多人不信,说我只是还没到年龄,等我到了晚婚,自然就会不这样认为了。
我说,也许到时我会寂寞,我会孤独,但是我不会后悔,就像我从没后悔把心交给达溪,并且一直让他保管着。
我下车的时候,岸擎正好从超市出来,手里提着一大袋水果。见到我,左看右看之后才靠近我,左手连同手中的东西一起用力的拍在我的肩上,沉甸甸的,压得我腰部微微颤抖。
他侧目凝视我的全身,啧啧道,“你娃最近变拽了,就这样穿着出来招摇过市,也不怕120的把你拉走啊。”
“我这样怎么了,看谁敢碰我,我给他一拳,打他个落花流水。”我撇撇嘴,捏紧拳头,捶在他的身上。他不躲不闪,像被按摩了一下,舒服的耸耸肩。和其他女生比起来,我的力气算是大的,但和男生天生的体质相比,我还是很弱的。
“你以为你学了几天就真能把别人吓到了,就你那点力道,除非打在我的软肋上,不然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哼,等我以后。。。。。。”我准备说等我以后学好了,一把捏的你求饶,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那我等着啊,你好好练。”他还不知道我退出跆拳道协会了,努力保持不轻视的态度。
“其实我今天正式退出了跆拳道协会。”
“哦,退了也好,女生练得那么厉害干嘛。”他的骨子里还是有大男子主义情结,总觉得女生应该被保护。
雨很小,风有点大,我裹紧衣服,身体还是瑟瑟发抖。这个时候才发现大冬天的,我穿着凉拖鞋,薄薄的道服。脖子上什么都没挂,风直接猛猛的往里钻,逼得人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般。
他见我如此,催促着,“走吧,看你那德行,穿那么少,得瑟给谁看呢!”然后很自然地脱下外套给我披上,顿时一股暖意攒满全身。我侧头瞄了他一眼,把衣服披好。
达溪没有为我披过衣服,那时我穿的很少,他也是。所以即使我很冻,他也没衣服给我,最多把我拥入他的怀抱,让风打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切都在我的心里形成了标准,岸擎的行动我只能认为是一种亲情,一种哥哥关心妹妹的举动,再说我也没有自信能和他走在一起。心的抗拒,加上自信心使然,我只能把这种关系强行加注在我和他之间。
“诶,小沫原来和你是同班的?”快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说。
“啊?什么?”我回过头,一脸迷茫,心里想着这难道他还不知道吗?继而想起好像我都没给他说过,而他又很少去协会,况且即使去了,也不一定会和她聊到这些,点点头,“嗯,是啊,怎么啦,怎么突然提起她?。”
他挠挠腮,饶有兴趣的说,“我听辉雄说她最近进步很大哦,圣诞节的时候原本打算派她去表演的,可是她说要表演小品,就辉雄自己上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岸擎自从在那次见面会后都没有刻意的再提起小沫,仿佛之前的疯狂行为只是一时的兴致而已。虽然我和她一起上课,但是却很少有过交集,有时候遇到,也只是浅浅的一笑,都说大学里真正熟悉的就只是自己的舍友而已,还真没错。
之前是由于达溪,后来又因为兼职,对她的那份悸动渐渐模糊在我的脑海里,然而就在我几乎快要把这份感觉从记忆里删除的时候,再一次轰动却再次把她拉近了我心脏最活跃的地方,就像是大三的实习报告会上,她那悠扬的声音响起在会场时一样,她就像是一只慢慢沉睡的蛊,在一次不经意的的呼唤中醒来,猛烈地敲动着我的心。
我以为她,也像是曾经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女生一样,过了就过了,当然除了徐默默。
他再次提起小沫时,我无端的陷入了沉思。
“你干嘛,在想什么?”
他的提醒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满不在乎的回答,语气还很生硬。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干醋,渐渐地才明白,从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已为岸擎和小沫重新定了位。只是糊里糊涂的过了那么久才发现。
“没有,我和她不熟。”
他也没任何觉得奇怪或是怀疑的意思,只是和我扯家常,“最近火锅店生意很好吧?天气冷,客人自然就多了。”
“嗯。”我舌头都不动,直接从喉咙里发出这个字,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多大兴致要和他聊天,除了冷,我还累。
他见我如此,也没再问其他,正好也到了,我把衣服还给他,然后开门进去了。屋子里依然是满满的寒气,我迅速找了一件衣服胡乱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