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像是鸡群里那只丑小鸭一样小心翼翼
中秋的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和学校相比,这三天过得着实太快,我依依不舍的从姐姐那里坐上了回学校的大巴。
此刻的校园像是无私的战士,永远对着我们摆出同样的表情。无论站在它的哪个角落,我都觉得是孤独的,没有熟悉的绿道,没有熟悉的音调,更没有熟悉的面孔。对于广东,我现在还一无所知。我没有想到四年之后,它的地图分布,每个市县的旅游景区我都了如指掌,也许是我不甘愿选择的旅游专业成就了我,让我在碌碌无为的大学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收获的。
宿舍里,她们都在,我是硬着头皮进去的。如果说大学是一个牢笼,那宿舍就是牢区的一个小房间,专供我们这些自愿入狱的学子们住宿的地方。我推开门一路从她们身旁经过,轻轻走到座位上,我像是鸡群里那只丑小鸭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她们。坐下时利用余光悄悄地瞟了一眼,发现她们还是继续低头盯着手机。很好,我那时最不想的就是引起她们的注意,尤其是那四个本省的。
捋了捋头发,微闭着眼睛,感觉涩涩的,原本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去租房的,之前一直在军训,什么都还没买,可是此时却懒得动了。没有电脑,没有其他任何娱乐节目,伸伸懒腰,准备洗澡了就睡了。
“我有带月饼,你们谁要吃吗?”坐在门边的静禹突然拿起一盒东西晃着,问我们。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她的笑容很真诚。
几秒过后,没有人回答。我觉得他们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于是仰起头,伸着手,说了声,“我要!”因为太久没说话的缘故,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当我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应答时,我就后悔了,众人十分惊讶,齐齐的抬起头,静禹迟疑的抖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扶了扶眼睛,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过来拿吧。”
记忆里这似乎是我在宿舍说的第一句原本可以避免不说的话,之前军训的日子里太累,我们没什么交流,而且我也不想说话。即使我有话说,我也会压抑着,不让它从嘴里跑出来。我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有勇气说出了那两个字,其实我并不饿,也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话已说出口,也不好不去拿了。站起来别扭的走过去,身上不安分的因子在瞬间乱窜,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三四米的距离,忽然觉得那么长,那么难走。如果时间推后一点,我肯定也不会吭声的,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拿着一盒月饼,回到书桌旁,轻轻的放下。
我的傲气被达溪的离去搞得乌烟瘴气,他不知道我曾有一个念头:我可以为他去死。
高三那年,有一天晚上,在他病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我宁愿躺在医院的是我,他痛得冷汗直冒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可以为他分担一点痛苦,当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他很想我的时候我其实也在心里说我想他。后来他在医院住了几天,为了不耽误学习,就请求医院开了药方回学校附近的诊所打点滴。他怕我担心,当时是瞒着我的。他不知道其实每次晚自习我都会去教室外面偷偷看他,遇到了就打个招呼,遇不到就在外面看一眼。在如此紧张的学习环境下,第一天不在是巧合,第二天也不在,那就不正常了。于是很快我就从他朋友口中知道了实情。
我不是真正的冷血,我只是不太懂得怎么去表达我的感情。当他打着点滴却急冲冲赶到我家去看我时,即使我嘴里一直在骂他太冲动,心里却感动的一塌糊涂。
后来我失去了达溪。我便知道了症结所在。所以我不想再对别人有任何的感动了。
自我拿回月饼落座后,宿舍很快又归于一片沉默。我很怕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可是又找不到话题来打破。我在心里想着,宿舍人真难相处。我也不知道当时在紧张什么,就像是一个探险者,无意间踏入了某个陌生部落的领地,无法逃跑,只能选择跟他们做朋友。她们的笑脸,被我幻化成了绵里藏针。
那时的我变得太过敏感,所以活的很累。
十点多的时候,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出来时除了林虹还在下面写着什么东西之外,其他的都爬上床去了。
“小苑,你知道哪里可以寄信吗?我想家了,想给他们寄一封信。”她见我出来,小声地问我。她的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光芒。我知道她想家了,其实我也想了,很想很想。虽然从小就很独立,却还是这么的不习惯,这么的想念家乡。对家的思念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感,无论怎么放下都还是在心里,磨灭不掉。只能等慢慢习惯,才会渐渐淡漠。
“这个,我也不知道,明天我问问师兄吧,他应该知道。”我低声回复。
“哦,那你明天一定要问哦。”她像是个小孩子,眼睛里充满期待。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我说完她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低下头去写信了。她的转身低头之间都流露着一股我能感应得到的悲伤的情调,但是我自身难保,就只能罔顾她的感受了。
今晚的月色依旧明亮,透出一丝丝诱人的光晕,只是她的形状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同是一片天,共享一轮月,独在异乡,我真的只能借着月光来传递有些无法说透的情感了,我也终于有些理解那些诗人为何老把他们的思念之情寄托给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