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心难测
“你再讲一遍！”他声音低沉带着愤怒，眼神阴鸷。
“我让你再讲一遍！”沈硕知的声音拔高，带着更大的怒火。
夏末苦笑，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眼拙，识人不明。其实上次从酒店出来她就知道看错了人，只是为了心中那可笑的友情需求选择原谅。是她自己犯贱，耐不住寂寞孤独，企图维持住表面的情谊罢了。
“沈硕知，对不起。”
“之所以跟你道歉，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拖累了你。因为我的自私，一边想要获得你的友情，一边让你产生了误会。”
“今天是你生日，我想用朋友的身份最后让你高兴一次。可是我不能继续欺骗自己，也是对你的不公平。你可以继续寻找你的意中人，我想继续过我平淡的……”
“你说的轻巧！”沈硕知毫不犹豫的打断夏末的话，这些话他不想听懒得听，更不是他要听的。
他一改愤怒的神情，脸上带着玩味的说道:“我放下尊严像舔狗一样，天天陪着你，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到头来就想这样甩掉我？太简单了！”
说完他走向夏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圆润小巧的下巴，轻佻的说:“绝交可以，但是我要你陪我睡一晚！”
夏末移开身体，慢慢后退到门口，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再也看不到这个人。
沈硕知快速冲到门边，靠在门上。老神在在地笑道:“想走？可以啊，把衣服脱了，让我好好看看。”
夏末看到出不去，又走到窗边，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沈硕知问:“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沈硕知挑了挑眉，“bingou～恭喜你，夏末，猜对了。”
“自我介绍下，沈南山是我亲叔叔，鄙人沈硕知。哦对了，你进拍《南城古韵》可都是我的功劳，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夏末:“沈硕知，你太自信了。或许是你提的我，但是用不用我你说的不算。最终之所以用我也是他们认为我合适，而且最终是我做到了他们期望的才能最终出拍纪录片。我不是傻子，你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话说的太理智也太直接，特别是最后那句你没有那个能力，赤裸裸的轻视，沈硕知面色难看起来，他咬着牙说道:“我没能力？呵呵。我几次暗示你直播，暗示你出道，如果你能按照我的意思做，加上我的关系人脉和资源，你现在还至于整天穿的那么寒酸？”
夏末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做那些，也不愿踩着别人的成果。而且我跟你说过，我没有雄心壮志。”
沈硕知嘲讽:“那是你蠢！蠢成这样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我没能力！占了我的便宜还不想付出，给你脸了我！”
夏末:“我没有占你任何便宜，请你不要污蔑我！去游乐场门票和项目是我自己付的钱，那天的房费我本意是惩罚你的，我可以还给你。”说完就给沈硕知转了500元。房费她有问过前台，原是想着后面请沈硕知吃个饭作为还账，谁知道沈硕知之后的表现每每都让夏末不舒服，干脆也不再请他。
沈硕知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追女孩子的套路就是摆明身份，然后砸钱，不曾想在夏末这碰壁好像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他仍然不想放弃，问道:“即使都像你说的，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就要绝交？我不服！”
夏末:“以前我有四个朋友，可是他们消失了。你的出现让我沉寂的心有了波动，让我感到孤独。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傻憨憨，但是又很可爱，我想或许可以跟你做朋友。曾经一度我认为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虽然你唠唠叨叨很烦人，但是我觉得还是很有趣。我什么都跟你说，我信任你也很开心每天都有你。”
“只是你太急切了！我没想到你会做出强迫的事！而且，我没做好喜欢一个人的准备。”
沈硕知沉默，他像是听明白了一些复杂的感情。
夏末继续说道:“硕知，你知道吗，那天你的眼神很可怕！你眼中只有欲望没有感情，其实过后我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异常！只是我想再相信你一次，再相信我对你的信任。”
“那是第一次我对你失望。可是你藏不住自己，之后的每一天你都在暴露你的心思，那不是友情不是喜欢之情，是你的欲望！”
“我还是不愿把你想的那么难堪！但我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很烦躁。可是我还是信任你！这样可以说第二次失望了吧？”
沈硕知微微张嘴，反驳不了。
夏末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如果你不再过分，或许我还是可以继续忍受你。硕知，你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呢？”
“今天是第三次！我很严肃的跟你说我不想穿裙子，你呢？你只想我满足你，甚至用伤人的话戳我的心。”
“其实那会我就想好了，今晚给你过完生日就再也不见。所以我最后还是满足了你，即使你抱上来我也没推开你。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
沈硕知想知道，下意识就问:“什么？”
夏末:“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买裙子，也为了纪念我的经历。当时我很想说纪念我的遭遇！”
“沈硕知，你这不是喜欢，也不是朋友！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无视他人态度无视他人尊严！让开！”
一声严厉的“让开”振聋发聩，让沈硕知不敢不从，他不由移开几步让开了房门。夏末打开房门，走出一步后停住，头也未回留下一句话“我本将心照明月，不值得！”
一瞬间，沈硕知像是瘫软的烂泥，口中呢喃“不值得，不值得”，像是后悔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但最终，他再次狠厉起来。“我沈硕知就没有得不到的女人，即使得不到，我也要毁掉你！”
这就是沈硕知！家庭优渥，仰仗自己亲叔叔是知名导演，环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无数。可是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跟清纯的夏末相比，这个清冷的女孩让他抓心挠肝。
再次回到宿舍，虽然这里空空荡荡，却很温暖。夏末换上裙子，然后走到之前楚渊的床边像是对着曾经的人，盈盈一笑说:“喂，傲娇脸，我漂亮吗？哈哈，你脸红了。”然后又走到秦麒和乐礼床边同样转圈像是问他们好看吗。渐渐的她脸上挂上了眼泪，蹲在宿舍中间埋头哭泣。
无声。
“你们去哪里了啊，为什么消息都没有了……楚渊，我想你。任夜小贼，我也想你了！秦麒大猪头，我想你！乐礼大肘子，我也想你了！”她在哭诉。
“我觉得委屈，哪有这样的人啊！我一忍再忍，从没对任何人这样委曲求全过。他觉得我心狠，可是他也在欺骗我的感情啊！呜～呜呜”
终究是走了心！这种心路历程，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抚平伤口。
6月底，网络上一则新闻冲上热搜，新闻《大学生花3000元贫困助学金购高档服饰》。
热度的发酵速度很快，仅两天时间就引起了全网极大的热论。这个热论同步引发了对于贫困助学金的审核机制是否健全、当代大学生的价值观等更加让人深思的社会问题。
各大平台对于这则新闻高度发酵，让社会各阶层对于这股不正之风深恶痛绝。有人冷嘲热讽，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进行抨击。舆论触动群众对于社会不公的愤怒，这时大众关注的风向已经不止是花助学金的问题了，互联网民开始倾诉自己的不公待遇。这股愤恨无处可发，渐渐指向本次助学金事件主角。
甚至各路大v、主播迎合流量积极对事件大学生进行了严厉指责，更加推动了这次舆论铺天盖地的砸向当事高校和当事大学生。
三天后，晚修课。
往日较为安静的教室这几天总有些嘈杂，大学生对于助学金事件的关注度更高！之前事件报道的图片较为模糊，而且看角度应该是斜上方的监控拍的，只能模糊看出那是个女孩。
突然班里有人惊呼:“快看快看！有人扒出了助学金女生的信息！”
教室里的嘈杂声顿时轰鸣！同学们很快看到事件主人公的信息，那是最新的热搜第一名“南城大大一新生花助学金高价购物”。
“南城大学大一新生夏末”有人读出了声音，但是很快就戛然而止。教室再次陷入死一般寂静，大家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夏末。
“是她？怎么可能！”这不是一个人的疑问，是所有人！
“你们看，新闻下面有视频和高清图片，是夏末！真是夏末！”同学们懵了，那个花助学金买高价服饰的人是他们同学，关键夏末不是男的吗？为何视频和照片看到的就是个漂亮女孩？
“我的天女装大佬？”
教室里炸开了锅，两个丑闻就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身边，这是多么劲爆的消息！
原本低头看书的夏末在听到有人叫到她名字时，茫然的抬起头想看看谁在喊她。入目看到几十个同学拧着眉头在看她，目光如刀，一瞬间像是一股压力让她身体紧绷。还没反应过来，又感受到来自其他方向被人视线盯着的感觉，她僵硬的转头看了一遍，所有人上百双眼睛都在直直的看向她。
他们脸上和眼神都带着戏谑、厌恶，甚至有人用探究的目光扫视她的身体。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夏末头皮一阵阵发紧，僵硬的身体更难以动作。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看着你，而是真真切切带着恶意的死盯着你。
“你，你们，你们干吗？”她声音带着颤抖，磕磕巴巴地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对于满身罪恶的人，人群从众使然也只会用最邪恶的眼神去剜肉剔骨，甚至窃窃私语。但是当那个罪恶的人朝他们要一个解释，他们却不敢第一个开口去唾骂去指责。因为作了出头鸟，他们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跟着他一起进行恶毒的诅咒。
教室里的寂静让空气凝滞了一样，上百个眼神黏在空气中让气压越来越低沉。每个人都能察觉到凝固的压力，参与者自己都在汗毛倒竖。而那个处在压力中心的人，夏末，更是体若筛糠般，但她眼里始终充斥着一丝坚毅，更多的却是当前情形下不知发生何事的恐惧。
当终于有人开始低语时，更多的低语像是海浪一样涌起，渐渐有惊涛拍岸之势。
“可恶！拿着国家助学金，竟然买那么贵的东西！多少需要的同学还在啃着馒头！”
“我们普通家庭的人全身加起来也没有那么贵，虚荣就那么重要吗？！”
“她为什么要买裙子？我们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裙子！”
“你看她，一个男的留那么长头发，说话娘里娘气的，说不定心理变态呢！”
“哎你们说，她跟谁去买的？不会是……基佬吧！”
……
换位思考，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大概都会这样想吧。客观事实就是夏末买了，而且一直对外是男性的身份。所以，这次的事没有任何余地，她被定死是一个花助学金买奢侈品的心理变态！
当大概听懂发生的事情，夏末脸色瞬间惨白。她很聪明，摸爬滚打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后果？但是，夏末只是挣扎在生存线边缘的人，她的见识层次是否能真正认识到后果还未可知。
乱糟糟的教室被“嘭”的一声震的霎时落针可闻，就见一向面色和蔼的李育良满面怒容地冲到夏末跟前，在夏末惊慌的注视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之前怎么跟老师说的？你说你知道以后你会遭遇什么吗？”李育良眼睛发红，夏末是他很喜欢的学生，虽然身世不好但学习好人也坚强，他很看重她。但是此时他心如刀割，这个他看重的学生，他努力帮助的孩子，竟然做出违背初心违背人伦的事情，对她彻底失望彻底死心。
班里的学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老师打学生？爱之深责之切吗？既然老师都动手了，说明这次的事情真相彻底大白，看来夏末真犯了众怒了。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师……”夏末内心委屈，李育良是她恩人恩师，她更是无地自容，也想要解释清楚。
“夏末，老师没办法了。跟我走吧，校领导要见你！”李育良悲痛，不想再和这个学生多说。说完严肃冷漠地看着夏末，转身就走。
夏末一边脸被打的红肿，眼泪滑过脸庞滴落在地上。她低着头跟着李育良走，身后的指指点点像是刺耳利剑。
南城大百年历史、百年清誉、百年辉煌，如今一点黑墨却断了它无暇的名声。当助学金事件被挖到南城大和夏末时，校领导就被惊动了。他们立即组织了碰面会，紧急安排教职工核查近3年的助学金发放是否存在不当，同时立即叫来夏末进行事件了解。
当夏末迈入偌大的会议室时，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长期高位的领导们气场强大压的夏末不敢正视，低着头无助的站在门口。
“领导，夏末同学带到了。”李育良恭敬的汇报。
“夏末小同学，李老师，你们先坐下。”南城大党委书记李清廉和蔼的说道。
“夏末小同学，不用害怕。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想了解网络上关于你用助学金高消费的事件，希望你能诚实详细地讲述下这次事情的始末。你放心，作为校领导，我们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推你出去平舆论，但是！我们也不会维护你损害学校名誉！夏末同学，你明白吗？”
夏末的心神在听到老人平和而有理的话后慢慢放平，她渐渐平静，将事件娓娓道来，当然她还是隐藏了跟沈硕知的龃龉。
“也就是说你真的花了3000块买了那条裙子是吗？”
夏末眼神暗了暗，老实答道：“是的。对不起，我给学校抹黑了。”
大会议室陷入了沉默，根据夏末所说的情况，这次的事情没的反转。几位领导头疼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来南城大的污点就发生在他们几人的任期了！真是愧对先辈！
南城大学的校风一直很好，这得益于历届校领导班子的开明和公正。这次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学校也是本着公平公正的处理态度。所以错就是错了，哪怕有原因的错，不能任由学生受辱但也绝不庇护。
“夏末同学，相信你能够理智的判断自己行为的问题。你先回去，具体处理结果我们将面向社会进行公布。但是对你本人，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学校可以向你保证，在学校里，如果有人敢对你进行暴力言行，学校将严肃处理。”
校长宋长青和党委书记李清廉做了最后拍板。等夏末走后，李育良着急的说：“校长、书记，夏末同学的品行我很了解。她是南城人，根据我的了解，这位同学的生活很简朴甚至太过节俭。就从饮食上，每周末回家带菜，在校只买馒头，根据饭卡统计，她每月的饮食支出只有不到100块。我可怜这孩子给她介绍了图书馆的工作，可我了解过，节假日她都有兼职打工，从未有懈怠。”
李育良说着，眼圈逐渐泛红，声音有些哽咽。
“我承认作为班主任，我比较偏向自己的学生。但是这个学生真的很优秀、坚韧！刚才夏末同学说的虽有隐瞒，但是她很明显是不想占他人便宜，不是主观刻意购买高价商品。恳请校领导对夏末同学从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