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姜云殊把蛇皮袋扔到李家别墅一楼的客厅里之后就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到屋里她脱下了被雪浸湿的大衣，换上了暖和舒适的毛绒睡衣和棉拖鞋。她把山海伏妖录放在桌子上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真暖和啊。”姜云殊把脸埋在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后偏头看向了窗外细细的飘雪。
她再次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默默掐诀，但是指尖仍旧没有冒出甚至一簇小火苗。姜云殊自嘲似的苦笑一声，自从经历过那场死伤无数、亡灵千万的战争后，她元气大伤，法力大打折扣，她弱到甚至是一头较常物狡猾一些的蛇头怪都追了好久、抓了十年。
这样的她，和废物无异。
姜云殊把头埋在枕头里，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着。
因为那十六卦——
“云殊，你怎么睡着了？”
“啊？”姜云殊从支着头的手一滑，猛地惊醒了。她揉了揉眼，晕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红木桌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了的茶。
“天越来越冷了，你本来就生着病还喝什么凉的？”刚刚叫醒她的那个人一把夺过茶杯，重新给她冲了一壶新茶，倒了半杯新茶递到她手里。
“我怎么就睡着了？”姜云殊吹了一口热气，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她吸了吸鼻子，轻咳一声。
“睡也不知道回屋里去睡，趴在这里小心再着凉。”那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伸手扯了扯领带，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他坐在桌边把一件狐绒小披肩搭在了姜云殊身上，“你穿厚点。”
“知道了——”姜云殊拢了拢小披肩，拖长了声音和面前的年轻男人说道，“宋霖，你真啰嗦。”
“我啰嗦？我这是关心你！”宋霖敲了一下姜云殊的脑袋，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模样。“你打疼我了！”姜云殊故意捂住被敲的地方，嘟着嘴道，眼里还含着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真的假的？”宋霖看她的模样一下子慌了神，“我瞧瞧。”他伸手去拨开姜云殊的手，想看看自己刚刚是不是没控制住力度真的把她敲疼了。
“宋先生。”正在二人打闹的时候，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传了过来。二人转头看去，是一个提着食盒的娇俏的小女人，她穿着碧蓝色的褂子，镶着金边，身下是月牙白的长裙，梳着深宅大院里大家闺秀常梳的端庄但不时兴的发型，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玉脂一般的小脸巴掌大，刘海下是一双乌沉沉的杏眼，樱桃一样的嘴涂着淡淡的胭脂，一副端庄大气的闺中女子模样。她扶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半大少女的手，如扶风弱柳，叫人好生怜惜。
她说：“宋先生，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二人这才看见她手里提着的精巧的食盒。
“不麻烦林小姐了。”宋霖的表情一下子冷漠下来，他不咸不淡地说，“林小姐请回吧。”
“宋先生——”林小姐眼里立马蒙上了一层薄雾，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宋霖，又求助似地看向姜云殊。
“宋霖，人家林小姐大老远跑一趟你怎么不领情！”姜云殊起身走到林小姐身边帮她提着食盒，“刚好我饿了，林小姐不介意我一起吃吧。”
“不介意。”林小姐冲姜云殊感激地笑了 ，她跟在姜云殊身后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坐下的时候，她特意扯了扯裙子，挡住了小巧的脚。姜云殊把食盒打开，将精致的小点心和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好香啊。”姜云殊吸了吸鼻子，坐在林小姐旁边。林小姐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了姜云殊。“宋霖，你也吃啊。”姜云殊桌底的脚狠狠地踩在宋霖昂贵的皮鞋上，但是面上她还是浅笑着，柔声细气地对着宋霖说。
宋霖抬头看了姜云殊一眼，又瞥了一眼林小姐期盼的眼神，认命似得拿起筷子抄了一块甜点扔进了嘴里。
“这才对嘛。”姜云殊邪魅一笑。但是宋霖却毫不掩饰掩饰脸上的不耐烦，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扯了扯领带抱着臂倚在椅背上。没过多久姜云殊也放下了筷子，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子，抱着林小姐的胳膊，撒娇道：“饱了，清婉姐姐的手艺真好。”
“多谢林小姐，天色不早了，林小姐请回吧。”宋霖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招呼一旁的伙计，“来人，找辆黄包车送林小姐回去。”伙计点点头，腿脚麻利地跑了出去。
“宋先生。”林清婉林小姐捏着一个帕子，泪汪汪地看着宋霖。但是宋霖冷冰冰地俯视着林清婉，看样子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林清婉只好慢吞吞地收拾好了食盒递给丫鬟，她说：“那我先走了，宋先生也早些回去休息。”
“嗯。”宋霖哼了一声，目送着林小姐出了门。倒是姜云殊把林小姐送了出去。
“宋霖你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姜云殊送完林小姐回来之后踢了踢宋霖的小腿。宋霖一把扯过姜云殊把她拉近，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上，宋霖说：“姜云殊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还没等姜云殊回答，宋霖就拉着她的手腕走出了自家的茶楼。宋霖拉开黑的发光的轿车的车门把姜云殊塞到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我能自己走！”姜云殊偏头看向宋霖。
他真的很好看，像是精雕玉琢的稀世珍宝。除了那对眉毛，姜云殊想，要是那对眉毛没有那么英气，再柔和一点就更好了。
“我就乐意送你。”宋霖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按了声喇叭。
“可这也不是我回家的路啊！”姜云殊瞪大了眼，“宋霖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烟花!去给你买糖葫芦！”宋霖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睡着了还念叨着要吃糖葫芦。”姜云殊面上一窘，拉了拉肩上的披肩，靠在靠背上不再说话。两人沉默了半晌，姜云殊才又弱弱地开口：“你怎么这么生气？林小姐一片好心，不能叫她太难堪吧”
“我既然不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她了，要不然她不死心到头来伤心难过的还是她。”宋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渐渐驶入人潮里，“还有你，姜云殊，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我怎么就——”姜云殊还没说完，轿车就嘎吱一声停下了，姜云殊这次是真撞到了脑袋，脑门上立马就肿起来一个大包。
宋霖神色焦急地扶住姜云殊的肩膀，看了眼她脑门上的包，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包又没长在你脑门上你愁什么？”姜云殊龇着个大牙，捂着头笑。
宋霖拨开她的手，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低头吻了下来。他把姜云殊的疑问堵在了嘴里，一手握着她的后脖颈，一手钳制着她的双手，强硬地把她按在座位接吻。车窗外的人群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车窗里姜云殊闭着眼默许了宋霖的行为。
她不由自主地流了泪，宋霖轻柔地舔舐着她脸颊上的泪水。此刻，中秋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如梦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