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向借钱
“你不是还有嫁妆吗？”刘开山皱眉，语气流露着几分不善，被周洁瞪了两眼才缓和神色。
李青岩面露难色，“以前娘说过，女儿家的嫁妆是万万动不得的，这可不行。”
说话间听见驴叫，应是姜问时回来了，李青岩安抚好刘开山和周洁，出去接他。
她小声道：“他们是来借钱的，快点给他们打发走，待会儿你先找他们借钱，他们定然拔腿就跑。”
“这能行吗？”
“肯定行。”
“好。”
二人到凉快的仓房拿了瓜果，一齐进了屋。
姜问时道：“难为舅父舅母惦念，特意来看望我们，请务必多留几天，也好让我们尽份孝心。”
“女婿果然是读书人，说起话来和我那妹夫一样。”刘开山略带嘲讽地说。
“舅父过奖了，不过识得几个字，比岳父差得远。”
刘开山一拍大腿，叹息道：“哎呀，我那苦命的妹子妹夫，可算过了几天好日子，竟撒手去了，留下竹然这孩子。”
“舅父放心，我不会让她吃苦的。”
“我瞧着女婿你像是个能挣钱的，吃的用的比我们都强，可不知，靠什么收入？”刘开山很快切入正题，
“写字卖画而已，挣不来多少，现下还在为秋天的乡试发愁，府城遥远，不知如何凑足路费。”
“我听说你给大丫十两银子彩礼，怎么会没有路费？”
“那十两银子彩礼钱，便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本想着秋天问她借上一借，免得一路风餐露宿。”
周洁一听，顿时不干了，痛心疾首道：“好哇！你竟打的这个主意！我外甥女才嫁给你两天，你就惦记她的彩礼钱，若不是我们来了，指不定就让你唬去了！”
周洁故意站在李青岩的角度指责姜问时，若姜问时真的生气了，李青岩无依无靠，便会想方设法讨好舅舅，她自然得手。
李青岩内心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拉住周洁的袖子拆穿她：“舅母，你这样口不择言，郎君他若是恼了我，该怎么办呐！”
周洁呵斥：“什么怎么办！要我说，你把彩礼钱放在你舅舅这里最稳妥，免得被人惦记。”
到底是谁在惦记啊？李青岩装傻：“那……郎君的路费呢？我与郎君也是一家人啊。”
“没有路费就别去，哪有从媳妇的娘家扣钱的。”周洁觉得，这彩礼钱本该落在她手里。
李青岩继续装傻：“这怎么能是娘家的钱呢？这是我的钱啊。”
周洁道：“彩礼本就该给娘家，你既无父无母，我这个做舅母的本该代收，我念着你日子不好过，没找你要，现在只是想找你借用，你倒胳膊肘往外拐！”
李青岩感觉自己无了大语，又不能骂人，朝姜问时使了个眼色。
姜问时笑得真诚，“舅母心疼外甥女乃人之常情，可我是一定要去考试的，府城遥远，十两银子也不够，既然说到这里，舅母借我些银两可好？”
刘开山抓抓头发，道：“女婿你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来借钱的，大丫的表哥到了成婚的年纪，彩礼还差些。”
“彩礼还没下，想必成婚还早，不如把您手里的钱借我，对我也算雪中送炭，来日若能高中，必然好好报答舅舅。”
在这个时代，下聘礼之后要个一年半载，最少也要三五个月，才会成婚，李青岩这说媒之后三五天就成婚的，是真的少见。
刘开山道：“我们出门哪能带这么多钱？”
姜问时道：“我可以跟舅舅回家去取。”
见姜问时油盐不进，刘开山急得抓耳挠腮。
姜问时又道：“算上彩礼那十两银子，我还缺五两路费，舅舅若是愿意借我，我愿意多出二分利息，现在就可以写字据。”
见姜问时似要来真的，周洁慌了，道：“借不了，借给你了，我儿彩礼钱怎么办？”
刘开山恼羞成怒，呵斥姜问时：“我们是来找你们借钱的，不是给你送钱的，你别多嘴，大丫的钱，借不借她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管。”
姜问时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不如让她跟你们去过日子算了。”
李青岩在心里疯狂夸奖姜问时，她虽然太了解姜问时是不是好人，但可以肯定，舅舅舅妈不是什么好人。
“舅舅，你也看见了，郎君也急着用钱，我不敢忤逆……”
姜问时又故作凶狠，对李青岩道：“你的钱，你自己决定。”
姜问时身高一米八多，比刘开山高出半头，此刻这副架势，真有几分唬人。
李青岩唯唯诺诺拉住姜问时的胳膊，“郎君，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不借了。”
李青岩说着又转头对刘开山道：“我知道舅舅是为我好，惦记我，您看郎君实在需要用钱，不如便如郎君所说，借给我们用几个月吧，等郎君考完试我们慢慢还。”
刘开山尴尬敷衍：“这……哪天再说吧！反正秋天考试呢。”
周洁站起身，就要回家，“天不早了，这一程就得走两个时辰，再不走天就黑了。”
李青岩依依不舍道：“舅舅舅母不住下吗？我还想让郎君与您多熟悉熟悉呢。”
不熟就敢借钱，熟悉了还得了？周洁铁青着脸，急切地说：“不了不了，还得回去给你表哥做饭呢。”说着拉扯着刘开山走了。
李青岩送都懒得送，轻飘飘喊了一句：“改日再来啊～”
也不知二人听见了没。
李青岩转身去找姜问时。
“今日多谢你了，这俩人一向贪得无厌，从我爹娘那借走的钱从未还过，念着几分往日情分，我又不好直接赶走，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办法。”
姜问时眨着眼睛认真说：“谢什么，青岩，我们不用说这个。”
李青岩瞪眼，“我说谢就谢！”
姜问时挠挠头。
不知不觉，嫁过来已经四五天时间，这天早上，姜问时在院子里洗了澡，晾干头发，早早熄灯上炕，摆了个安详的姿势。
李青岩有些不解，问他：“今天睡这么早啊？”
“明日去县里摆摊，要很早出门，你在家锁好门，我早上把一天的饭给你做好，放在锅里，添把柴就能吃。”
李青岩眨眨明亮的眼睛，一脸期待看着他。
“我也想去。”
“好，明早叫你。”
李青岩开心得翻了个身。
一大早，太阳刚越过地平线，从树木篱笆的缝隙中撒下光辉，空气还带有几分清晨的微甜。
春日风大，李青岩衣衫被风扬起，她已经打扮好自己，站在院子里准备出发了。
姜问时有个书箱，和倩女幽魂中宁采臣背的那种一模一样。他把这些天的字画一并装进去，又带了笔墨纸砚，最后小心翼翼把那幅《稚子弄狸图》包好放进去。
姜问时特意穿了那件平日干活时舍不得穿的长衫，人靠衣装，这身打扮更像读书人，卖画写字更招人。
姜问时背着书箱，牵上驴。
“青岩，你骑驴。”
李青岩笑着跨上去。
“待会儿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