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遇到一个无耻的老板
林灿提着大包小包站在电子厂的门口，彷徨无措。下一站要去哪里？干什么工作活下去？她一无所知。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刚刚有了一点融入感，就被拒之门外了。
城市里有形的路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畅行无阻。但是林灿感到自己一下子又陷入无路可走的境地。
在多种情绪的交织下，她居然后悔自己的冲动，不仅导致自己工作没了，还极有可能连累季婉红，担心那两个恶霸会没事找事给季婉红小鞋穿。
“哎，要是忍一忍就好了，书上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可是退让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越是退让他们就会越认为我软弱可欺，得寸进尺，直到他们的目的得逞。所以，下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要狠狠地给这些混蛋一些颜色瞧瞧，欺负女人的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从电子厂出来后，林灿又过起了一边打零工一边找工作的日子。其间还被黑中介坑过几次。
黑中介的套路很简单，就是虚报薪资，先用高薪把急于找工作的人骗到动心。当被骗者交了中介费，兴冲冲地坐上车来到工作地后，才发现工资跟中介当初宣传的完全不一样。
林灿第一次被骗去的一家小型纺织厂。工作环境极其恶劣，杂物乱堆乱放，空气污浊，到处尘絮飘扬，噪音轰鸣。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工人的健康问题就会逐渐显现。嗓子疼痛、呼吸困难。很多人第一天就坚持不下去了，想要回去。老板也不拦着，说第一天是试用，试用不合格没有工资。然后就直接把人轰走了。
林灿也想打退堂鼓，但是一想到来回的路费，她就心疼了起来。为了生活和赚够路费她就和少部分人坚持了下来。
然而留下之后她们就后悔了。这里根本不是八小时工作制，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基本都是在工作。上厕所也是打报告和有时间限制的，多一分钟都会有人敲门催促。
如果被发现上班期间看手机或者打瞌睡的，直接罚钱，数额通常是当天工资的一半。
很少有休息的时间，加班没完没了，没日没夜。
在这种高强度和高压迫的工作下，不少员工都出现了心理问题，行动迟缓，目光变得木讷，呆滞。林灿经常听到有人在半夜哀嚎，或者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期待黎明早点到来。
好不容易熬到月底，林灿满心期待地想要找老板领工资。跟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小姐妹，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领完工资后赶紧走人，再也不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了。
林灿心里很高兴，这个月她像牛马一样，拼死拼活地加班工作，按照老板给出的算法，这个月她至少能拿七千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谁知到了办公室跟老板表明来意后。老板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七画八画，紧接着就是以各种理由随意克扣工资：水电费两百、住宿费一千，伙食费一千，管理费五百。”
老板的无耻和嚣张跋扈让所有的女孩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那么多费用？”
“等一下，还没完，迟到罚一百，上厕所超时罚一百，上班打瞌睡罚两百……”
林灿争辩道：“我没上厕所超时，更没在上班时打瞌睡啊。”
老板把笔敲得啪啪作响，吼道：“你上厕所有没有超时，上班时打瞌睡时打没打瞌睡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的算。”
“那我的工资还剩多少？”
“两千七。”
林灿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老板霸道地说道：“我说两千七。”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林灿气得发疯：“你太黑心了，我要去告你，压榨员工。”
老板不以为然地翘起脚，点燃一支烟说道：“有本事，你告啊？随便你去告。告诉你们告人是要有证据的，你们有证据吗？有吗？口空无凭，人家是不会信你的。而且到时候我再反告你们几个工作懒散，不服管理，我跟你们讲，我的一台机器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我随随便说哪台机器别你们搞坏了，我能让你们赔到死啊。”
女孩们懵了，反驳道：“我们没有工作懒散，更没有破坏你的机器。”
老板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脑子是锈掉了吗？有些东西是说不清的，即使警察来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钞票，点出五份两千七，然后又再其他四份上分别加了二百，说道：“这二百是给你们的路费，没有二百的那份是林灿的。”
林灿恼怒地问：“为什么没有我的？”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给你。怎么样？”他盛气凛然地看向所有人说道：“工资我发了，一分不少，还多加二百，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是不满足的话，我就把钱收起来了，以后再想要的话可不会像今天这么痛快了。”
女孩们面面相觑，一分钟后，她们各自拿了自己的钱。
无奈之下，林灿也只好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老板冷笑一声：“哼，我还以为你不拿呢？”
“这是我挣的血汗钱，我为什么不拿？”林灿流着泪大吼道。
她知道这是无能愤怒的一种表现，可是除了愤怒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自从踏上打工这条路之后，她不知道自己遭了多少冷眼，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次眼泪了。
打工人的脚不是在打工，就在赶去打工的路上。根本没法停不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坐吃山空，穷得等死。
接下来的两个月，林灿提着行李辗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做得最干净的工作就是超市收银员，环境比工厂好很多，工作也相对轻松，美中不足的就是工资太少，扣除房租和吃饭的费用后就所剩无几了。
南方的天空很热，可是再热也温暖不了一颗冰冷麻木的心。
年关将至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在这待了，回家！
家里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至少有住的地方，有锅有灶有床，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恰在此时，林灿接到了曲闪闪的电话。
“灿灿宝贝，我好想你啊。你在的城市漂亮吗？你怎么不发朋友圈给我看看啊？”
刚上大学那会，曲闪闪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林灿打电话。后来她在大学认识很多新朋友后，逐渐很少跟林灿联络了。
林灿苦笑一声说道：“手机像素不高，拍不出美感来啊。”
曲闪闪说：“那你换部手机啊，你赚那么多钱干嘛？赚钱不就是花的吗？我们女孩子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我跟你说，xx手机出最新版了，我正想买一个，你也买一个吧，咱们搞个姐妹俩款，你看怎么样？”
林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老古董，屏幕模糊，反应卡顿，确实也该换了，便问：“多少钱？”
曲闪闪说：“不贵，才八千多。”
“啊？”林灿大惊，“八千多还不贵啊？”
“这贵吗？”曲闪闪说道，“八千多也就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吧，说，小富婆，你这半年是不是存了好几万了啊？要不要赞助我这个穷鬼一点啊？”
林灿感觉脸上像火烧了一样，支吾着说：“闪闪，赚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我，我……”
曲闪闪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说道：“呀，看你吓得。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赚钱不容易。我办个分期好了。别忘了跟我买个同款的啊，等会我把图片发给你。”
林灿说道：“闪闪，我不买了，我这部手机还能凑活着用。”
曲闪闪不满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好吧，你就留着你的古董吧。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和杜小雷还有陈默约好了，我们放假时准备去你的城市看看你。他们不让我说，要给你个惊喜。我是你的好姐妹嘛，当然不能瞒着你了。到时候一定请我吃好吃的大餐呦。”
“你们千万别过来！”林灿下意识地喊道。
人越是不如意的时候越是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感觉这样太丢人了。
曲闪闪感到很意外，问：“啊？你不欢迎我们啊？”
林灿感到万分窘迫，说：“不是，不是，这不快过年了吗？我也要回去了。我们在老家聚吧。”
曲闪闪失望地说道：“那好吧，真是有点扫兴，本来还想到你那边玩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