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病房对峙
病房的中阁静谧无声,空气仿佛凝固,洛千歌和白无淮都没有说话。或许,愤怒会更好些,因为愤怒意味着情绪的流露,而情绪的流露,则意味着更难隐藏真相。
通常,当人们不愿对伴侣隐瞒什么的时候,也会变得更加情绪化。
但白无淮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着,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洛千歌。他背靠着墙壁,双臂环抱,目光偶尔躲闪,在空中游离不定。
许久,寂静才被打破。白无淮笑了笑,问道:“……你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的表情像是在询问一切,但洛千歌心知肚明。每当白无淮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洛千歌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她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脸。“关于季洛翎的坏传闻在外堂的弟子中传开了。”
“外堂的弟子才几个?”
白无淮的冷淡反应表明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开始修剪指甲。洛千歌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外堂的弟子只是言语上针对季洛翎。我有些好奇,便去查了一下,发现她们都是些低阶贵族的子女。”
白无淮发出一声轻哼,将深邃的眸子转向洛千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在平日里活泼开朗的白无淮身上是难以想象的。
仔细想想,其实有很多暗示。
首先是柒婵儿,他甚至明确提到了白无淮。他说洛千歌必须好好照顾他,直到现在洛千歌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会让季洛翎感到困扰。
然而,随着线索逐一浮现,洛千歌对白无淮的怀疑也越来越深。
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看到白无淮现在的反应,她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
至少,如果白无淮不是始作俑者,也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不可能对自己隐瞒什么,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脆弱。
虽然白无淮冰冷的表情与往常大相径庭,但洛千歌并非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那是几年前,洛千歌在白家的府邸里待了一段时间,和柒婵儿、白无淮一起狩猎。
当时,在白家的关照下,洛千歌曾在他府内的猎场狩猎。那只是一片小树林,但猎场终归是猎场。
洛千歌在那里捕获了一只鹿,并在当晚的盛宴里款待了白父和他的夫人。当时,她和白无淮、柒婵儿都是有资格进入学院的少年,所以才有可能被允许这样做。
然而,那一天最难忘的场景,既不是狩猎成功的瞬间,也不是享用鹿肉大餐的时刻,而是白无淮在追逐猎物时冷酷无情的态度。
即使在那时,白无淮脸上也带着冰冷的表情。他假装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但却比任何人都先用冷眼审视着局势。
几年前洛千歌看到的那幅肖像画,如今又在这里重现了。他不再是一个年幼柔弱的男孩,而是一个充满青春魅力的翩翩少年。
“而且很奇怪,通常谣言会对事件双方进行评价,为什么只说我做了好事,而季洛翎却遭人诅咒?”
听到洛千歌的问题,白无淮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因为那是事实?哦,洛千歌妹妹也是我们低阶贵族的新偶像了。”
“那不是事实,你知道的。”
季洛翎那天确实逃跑了,但那是因为他不小心扭伤了脚踝。即使没有扭伤脚踝,季洛翎也会和洛千歌一起去拦截魇兽。不,那不是洛千歌让他赶紧离开的吗?
白无淮不知道这个事实,而白无淮在外堂低阶贵族中,尤其是在女弟子中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因为他的人脉很广。
然而,这些谣言的传播至少意味着一个事实:至少他在帮助谣言传播。所以洛千歌一言不发地盯着白无淮。
他一直把目光移开,好像不感兴趣,但后来又转向洛千歌,眼中满是愤怒和不满,眉头微微皱起。
“对我来说,那是事实。”
“无淮……”
“唉,”洛千歌叹了口气。听到她无奈的声音,白无淮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她多久没这样叫他了?
“那不是吗?!”
“当然不是,季洛翎犯了个错误……”
“在那之前就犯了的错误。”
“啊啊啊,”白无淮咬牙切齿,晦色的光芒从他的眼中飞溅而出,像点燃的火焰。
他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他像一只面对敌人的猫,颤抖着表达愤怒。
“你现在还要疯到在道宫里待几天吗?!”
“那都是一样的……”
“他,他,他!不管你怎么说,都有原因的,千歌……你这个混蛋!”
洛千歌用手捂住额头。
这小子在说什么?她意识到,是时候好好教训一下白无淮了。
“喂,你……无论如何,作为同窗你怎么能传播这些……”
“没关系。我不想听这种过时的道德言论。”
他摇了摇头,厌恶地颤抖着。洛千歌想长篇大论地说,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有些底线是必须遵守的,但白无淮尖锐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她闭上了嘴。
现在他正在倾诉自己的感受,洛千歌没有理由不听。
“千歌你跟那个家伙纠缠不清的时候就变得很奇怪。你不是最近都跟那个登徒子混在一起吗?千歌不就是因为那个登徒子才要去抓魇兽的吗?”
“而现在又趟进了道宫!为了那个混蛋!”
“……我的判断失误,我也有责任。”
洛千歌低声为季洛翎辩解。就像柒婵儿说的,如果给季洛翎一瓶药水隐藏他的气息,事情早就结束了。她只是愚蠢地冒险了。
当然,她并不指望这些话能对白无淮起作用,他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
“总之!”
正如洛千歌所料,白无淮怒吼一声,握紧拳头跳了起来。
他就像一只气急败坏的猫。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但又让人觉得很可爱,这就是颜值的邪恶力量。
“不管洛千歌妹妹怎么说,我就是不喜欢那个登徒子。我只是以牙还牙,难道是我的错?”
现在轮到洛千歌无语了。
她惊呆了。她正要喊些什么,却无力地放下了举起的胳膊。“唉,”她叹了一口气,表达着烦恼。
随着洛千歌的情绪冷却下来,白无淮尖叫的身体也颤抖起来,他的气势逐渐减弱。
他咬着嘴唇,躲避着洛千歌冰冷的目光。她沉声说道:
“那也是错的,不是吗?”
白无淮不满地看了洛千歌一眼,好像又要被她的话激怒了,但看到她无比严肃的表情,他终于闭上了嘴。
他的目光转向地板,用脚踢着丑陋的石板地。
“季洛翎做了什么?即使季洛翎有错,最终也是我决定听取一切并解决它。为什么那是季洛翎的错?”
白无淮凶狠的目光又回到了洛千歌身上。在他深邃的眼中,冷热并存,像冰霜一样的敌意,像火焰一样的愤怒。
“……而且,你想站在那家伙一边吗?”
“我没有偏袒谁,是你先越界了!”
最后,洛千歌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对白无淮吼过了。
听到她的喊声,白无淮吓了一跳,但很快,他的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好像很委屈。
那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景象,但既然洛千歌关心白无淮,她想自己应该借此机会严厉地教训他。
洛千歌语气柔和,但带着强烈的情绪对白无淮说:
“不管你做什么,你怎么能诅咒别人的出身?你知道这对季洛翎的伤害有多大吗?!”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威胁,看到她的样子,白无淮更加伤心了,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又咬紧牙关。
洛千歌觉得更加荒谬了,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他竟然还觉得委屈?
谁才是女孩子?
她脑海中闪过白无淮的记忆,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都纵容他,所以他才变得歪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对白无淮的精神堕落负有责任。
洛千歌阴沉地看着白无淮,心想也许自己应该去咨询一下道宫精神方面治疗的先生或者直接找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