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抓住了
季洛翎感觉自己的腰有些发软，与此同时，场外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喂！！！”
惊讶之余，季洛翎看向了尖叫声的来源，一个愤怒的少年正瞪着他。
“你你你……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打她的头？如果千歌出事了……你……！”
少年的斥责没有停下，季洛翎觉得更加尴尬了，毕竟他不是刻意的，这只是个意外。
必须道歉赔罪。
然而由于不习惯人际交往，他的大脑僵住了，根本想不出什么说辞。
季洛翎只是一边低着头，一边犹豫地扭动着身子。黑发少年搞不懂季洛翎愣在那边在想什么，紧咬牙关，试图进入演武场。
他似乎要扇季洛翎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镇住了怒火中烧的白无淮。
“…………，停下。”
洛千歌的眩晕感似乎还没有完全褪去，但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似乎没有受重伤，还好我最后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量，季洛翎松了一口气。
“……安静点，（脑袋被吵得）很痛……我会处理的，别动。”
“不，千歌你疯了吗？夏先生！”
白无淮跺了跺脚，转头恳切地看向夏先生，夏先生却重重地摇了摇头。
“在上周的对练中，洛千歌被击中太阳穴后仍然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只要你还有继续战斗的意志，我都会尊重你。但为了确保你不会受重伤，我现在提出一个条件：如果你再倒下两次，他就是胜利者。”
如果这个决定不是出自身经百战的夏先生，每个人都会觉得这个决定疯了，竟然让一个太阳穴被击中后步履蹒跚的人继续上场。
这对季洛翎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先生不这么决定，他非常担心会彻底伤到对手。
他的身体再次绷紧，更让他闹心的是，不小心击打到对手的太阳穴还被她的朋友指责，这让他感到烦躁。
鲜血从洛千歌的头上滴落，不知是因为她在地上打滚时擦破的，还是因为季洛翎击中她太阳穴时造成了轻微的破裂。
季洛翎的心里，一股更深的负罪感油然而生。他咬紧了嘴唇。
两次，只剩两次，这一切就结束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成为赢家，学院里流传的谣言应该也会逐渐平息。
这样一来，下次再见到兄长，也就不会那么畏惧了。
吁——叹了口气，再次将剑转向洛千歌，季洛翎心里涌现出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消失了。
当他再次踏上地面时，一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起，他直直地刺出自己的剑。
啪——
剑柄上传来一种熟悉的抗拒感，季洛翎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他看向自己的剑，在那里，木剑笔直地指向前方，却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牢牢握住。
“不……”
季洛翎喃喃自语道，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上周他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她现在应该是个废人才对，甚至连身体都无法正常移动，为什么还能……
季洛翎那双宛如宝石的眼睛慢慢地转向洛千歌的脸，两人的目光终于接触了。
洛千歌浑身是伤，鲜血从下巴滴落在地，她笑了。
啊，浑浊赤瞳，他又看见了那双令人生厌的双眸。
“……抓住了。”
她终于理解了些什么。
面对季洛翎，洛千歌决定只做两件事。
第一，她必须赢，哪怕是以一种蹩脚的、不光彩的方式。
这是和后辈对练，即使她不能像上周那样以压倒性优势获胜，但为了不丢脸，她也应该赢。
正如沈阙之前所说，这也是前辈和后辈之间的面子问题，如果她没有接受上周的对练，她就会听到季洛翎说“正确的选择……前辈”这种轻蔑的话。但上周的她接受了，已经把水泼出去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对练。
只可惜她不是那个泼水的人，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
第二，在地上打滚的同时想方设法获得机会。
与季洛翎相比，她的体能、魔力甚至精力都有所欠缺，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就像上周季洛翎也被打了好几次一样，算作是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吧。
但是，这也不是她的错，是上周的她。
扛住这些斩击并不容易，第一下她还能勉强忍住，但当她的腹部被击中时，她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肌肉麻痹刺痛，视野缩小发黑，呼吸阻塞困难。
上周的季洛翎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经历？如果是话，那他一定是个坚强的男孩。洛千歌咬紧牙关，仅靠自己的毅力坚持了下来，这一点也不容易。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全身的疼痛都是可以忍受的，如果是平时的她，没准早就放弃了，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还不如早点结束。
最重要的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她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季洛翎的。
首先，季洛翎真的很紧张，僵硬的动作越看越明显。
这很奇怪，但她的眼睛似乎逐渐察觉到了季洛翎的思考方式。
如果他不紧张，她可能不会注意到，但由于上周的心理创伤，他无法表现出平时那样流畅的动作。
还有一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洛翎开始犹豫不决。
起初并不是这样，但每次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时，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中同时流露出紧张和犹豫。
正因如此，她才决定坚持到底。
这是一个卑劣的决定，利用对方的创伤和负罪感来迫使对方松懈的小伎俩。
随着几次来回的交手，她越来越熟悉季洛翎的动作和思考方式，局势慢慢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倾斜。
决定性的瞬间是他击中她太阳穴的那一刻。
在她被击中的那一刻，她的眼前闪过一道光，不是夸张，也不是玩笑，真的，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听到了白无淮咒骂季洛翎的声音，她头痛欲裂，尽管视线模糊，但她仍尽力看清了季洛翎的脸。
他一脸茫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困惑。
于是她强迫自己虚弱的身体站起来，反正她也不可能用魔法打败他，于是她耗尽了积攒的魔力，让自己的身体状况尽可能恢复正常。
骨头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刺耳的声音，肌肉在尖叫，双手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乞求她停下来。
然而，就在季洛翎重新站稳并将剑转向她的那一刻。
她勉强忍住了笑意。
她看到了。
剑的起点，方向，角度，还有即将到达的位置。
他的眼睛因紧张而颤抖，肌肉因担心而僵硬，判断力因犹豫而迟疑。
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这是一种“预感”，一种她能感觉到的预感，她终于明白了夏先生的意思。
这种预感在面对没有智慧的野兽时会失效，不过即使有智慧，在面对技术不高的对手时也会失效。
季洛翎的肌肉很诚实，诚实到了一种老实的地步，不仅是活动手脚的肌肉，还有眼睛、呼吸、器官和其他一切。
所以当季洛翎再次踏向地面，用剑闪电般刺出时。
抓住了，她抓住了他的剑，还好她的反应够快，虽然她感觉手快要断了，但足以挡住季洛翎的剑锋。
季洛翎茫然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可能。
于是，洛千歌笑了出来，说：
“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