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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对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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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两人持剑而立,全然不顾背后的窃窃私语和喋喋不休,夏棱先生欣然接受了他们突然提出的对练请求,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虽然被禁止使用真剑,但也能清楚地显示出剑师在技艺上的差距,书法家用硬笔也能写出笔锋,剑师亦是同理。

    这场对练当然不会这么顺利,扎起束发的高大男孩闯了进来。

    白无淮一巴掌拍在洛千歌的背上,显得非常慌乱,语无伦次地对洛千歌和季洛翎轮番说道。

    “不是……喂等等,你疯了吗?等等!季少爷洛千歌你是真疯了……!”

    “小白,别担心,没事。”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了!?”

    白无淮都快急哭了,少女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季洛翎其实有些羡慕。

    能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如果他身边也有这样关心他的人该有多好。

    遗憾的是,洛千歌似乎不打算接受好友的建议,她与季洛翎一同,手持木剑对峙。

    季洛翎很有自信,除了剑,他放弃了一切。这让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取得足够的成绩。

    至少他肯定比一个喝到宿醉的剑士勤奋,对他来说,这把剑是切实的生存问题。

    所以季洛翎对自己的胜利毫不怀疑,但仍有一丝疑虑萦绕在她心头。

    今早这姑娘那奇怪的剑术。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季洛翎握住剑柄的手自然而然地紧了紧,他平静如湖的瞳中闪过一丝紧张。

    是他那时看错了吗?当时,季洛翎一度被她挥舞的剑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管洛千歌看起来多么像一个被宿醉折磨的可怜女孩,但这里是学院。

    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张王牌,否则他们根本无法从学院里幸存下来。

    季洛翎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谨慎的火花,他的目光扫视着洛千歌的每一个角落。

    这姑娘神态自若,甚至还没有从剑鞘中拔出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起来几乎要因为无聊而打哈欠了。

    季洛翎不得不咬着牙,试图再次平息自己的怒火。

    再怎么说这可是剑士之间的战斗,就算只是一次对练。彼此之间至少得有最基本的礼貌吧?

    虽然他无意中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但他不记得自己在对练中表现出目中无人的态度。

    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握紧剑柄,摆出一副要向洛千歌发起冲锋的架势。

    如果对手握有王牌,那么最好的招数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对手使用王牌之前将其彻底击溃。

    季洛翎准备起步,惊人的腿部力量,加上灵力加持,他能够在决斗一开始就用爆发性的速度压倒对手。

    长期与魔兽搏斗的经验成就了他惊人的爆发力,肌肉瞬间绷紧。

    夏棱教授瞥了一眼还未拔剑出鞘的洛千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用猜他都知道几秒钟后会发生什么。

    他也认为洛千歌在虚张声势,想挽回自己作为前辈的面子,他可没有好心到去给分不清勇气和傲慢的弟子建议。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彻底理解,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宣布决斗开始。

    “准备——开始!”

    下一刻,沉重的脚步声响彻训练场。

    仿佛空间被压缩,伴随着破空声,如山洪暴发一般,周围的景物被压缩成线状的轨迹。

    有什么划破了风,那是木剑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季洛翎收紧的肌肉像箭一样将他的身体弹射出去,瞬间就突入到洛千歌的面前,木剑斜刺的轨迹紧紧地锁住了洛千歌的脖子。

    即使剑尖并不锋利,但要是任由要害被其击中也会导致重伤,所以季洛翎打算在最后一刻把剑转向她的腹部。

    他懂得怜香惜玉。

    直到一道令人不悦的声音从他耳边掠过。

    犹如一道闪电,那人的木剑瞬间划过,偏移了季洛翎的剑。

    他重心一晃,摇摇欲坠。

    那人一把将她的剑身抓在手中,看起来轻轻松松地随手一拉。

    他的身体被拉向前方。

    就算这是木剑,挥舞起来也可能弄伤他握住剑身的手,但奇怪的是,木剑在他手中仿佛静止一般。不到一瞬,季洛翎被甩飞了出去。

    被甩开后,少年的身影滚落在地,他其实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却完全无法理解。

    季洛翎背对着地面仰望着天空和那位姑娘,眨了眨眼。

    少女应该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无论是力量和魔力,季洛翎都应该强于她,他甚至主动出击占据了主动权,但不知为何,在地上打滚的却是季洛翎。

    看到这不合常理的一幕,周围响起了低声的议论和笑声。

    有惊讶的,有看乐子的,也有嘲笑他的。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他不小心造成的,都认为季洛翎应该不会输。

    不可能,为什么他瞬间就被打败了?他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从未停止过努力,把一生都献给了剑,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至少也不应该输给一个明知道第二天上课却还喝到宿醉的姑娘。

    只有这样,他才能战胜那个笼罩了一生的阴影——被称为守护北方的金石——季家中最耀眼的太阳,他的敌人,义兄。

    “……要继续吗?”

    一声混着疲惫和无趣的话语如惊雷般劈在季洛翎的耳边。

    听到这句话,季洛翎回过神来,立刻咬牙站了起来。

    他有些踉跄,可能是因为在地上打滚时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至少她还没有放下木剑。

    深蓝色的眼睛再次转向洛千歌,他再次站到了她对面。

    “请赐教。”

    坚决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在场的人都清楚,季洛翎准备全力以赴了。

    但洛千歌只是点了点头,浑浊的红眸向白无研致意,似乎并不在意。

    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季洛翎再也无法忍受了。

    又是高速的一跃,又一次瞬间拉近距离。不过,季洛翎并没有愚蠢到重复之前失败的策略。

    上一次拔剑过于直接,过于专注速度,但他的对手没有正面对抗,而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是一个危险的对手,他知道如何利用敌人的力量来对付敌人,甚至能徒手握住她的剑。

    因此必须谨慎行事,他在离那人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中的木剑也随之而来。

    将剑藏到了最后一刻,也许是因为他事先摸清了她挥剑的轨迹,洛千歌向下挥了一剑。

    在正确的时机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如果他的对手不是季洛翎,这一招或许会奏效。

    砰!类似爆炸的冲击波响起。那是经过高密度魔力强化的剑气攻击,就算没有覆盖剑气,也具有可怕的威力。

    女孩的木剑被挑向上方,肩膀仿佛完全脱力了,这说明季洛翎在魔力的量上具有绝对的优势。

    遗憾的是,他没能让女孩松开手中的剑,但对手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季洛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

    没错,这才对,他把一生都献给了剑,认真的努力以赢得了天才的称号,怎么可以被她轻松否定掉。

    季洛翎再次劈下木剑,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嗖——

    他的剑划破了空气。

    砰!却是女孩的木剑先砸在了他的腹部,伴随着阵阵疼痛,并不严重,但一声呜咽从季洛翎嘴里漏了出来。

    是他的要害突然遭到重击,季洛翎在地上翻滚不止。。

    季洛翎嘴里发出一声呻吟,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下。

    空气仿佛卡在她的喉咙里。

    第一次在要害上承受如此重的打击,痛得眼泪止不住,无法正常呼吸,一阵阵剧痛穿过脊髓到达他的每一根神经。

    尖锐的疼痛涌遍全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松开了木剑,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

    在剧痛中,季洛翎踉踉跄跄地再次抓住了木剑,一阵阵小声嘀咕声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如果说之前的嘈杂是因为看好戏,那么现在的吵闹则夹杂着困惑。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

    没关系,季洛翎一辈子都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正在尽力回放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能吗?身形摇摇欲坠,却仍能推开了他的剑。

    季洛翎一无所知,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强忍久违了的剧痛,季洛翎将目光转向洛千歌,眼里多了一丝恐惧。

    她沉默地走到季洛翎面前,低垂着那双赤瞳。

    她的那片浑浊似是询问季洛翎想做什么。季洛翎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再一次站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又一次举起了剑。

    “再来!”

    然而,无论他站起来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

    季洛翎一次又一次确信了自己即将拿下对手,但下一刻滚在地上的总是自己。

    而且,如果只是在地上打滚就更好了。

    太阳穴被剑边击中,腹部被踢中,胳膊和腿也被刺了几十下,一点也不好受。

    几番对决后,鲜血从季洛翎的嘴里涌了出来,牙龈被累积的冲击力几近撑破。

    又过了几场,季洛翎甚至吐出了胃液。

    当最后一次冲锋结束时,季洛翎甚至站起不来了,浑身都是伤口。

    多处骨折,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四肢感觉异常迟钝,视线模糊。

    嘈杂声早就了无踪影了。

    窃窃私语的学生被少女无情的暴力淹没了,无数的暴行施加在那个脆弱的大男孩身上,倒反天罡。

    无视着男孩的破碎、撕裂、流血,洛千歌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木剑。

    每一次,都是惨叫回荡,血肉飞溅。季洛翎的身体在遭受最后一击后倒下,抽搐不止。

    就连负责制止这种情况的夏棱也脸色苍白,忘了开口。

    人类对同类施以如此凶残的暴力,即使是他这样的传奇怪物猎人和冒险家也很少见到。

    只有洛千歌仍然淡定,缓步走向季洛翎,此时的季洛翎浑身是血,连话都说不清楚。

    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季洛翎本能几近尖叫起来。

    逃跑,他必须逃跑!

    季洛翎的身体受到如此残暴的对待,连丝毫的反抗都做不出来,正在不顾一切地颤抖。

    看到季洛翎这样,洛千歌轻声说道。

    “站起来,季家的锋刃”

    听到这句话,季洛翎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拼尽全力,可她却毫发无损!

    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不停地尖叫着。那个女人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再不停下来真的会死的!

    季洛翎颤抖地看向洛千歌,这位少女从最开始就面无表情,冷漠到刺骨。

    “你今后要面对的痛苦可不比这少,你不会就这样崩溃,对吧?”

    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扭头躲避着女孩的目光。他之双眸与身体一起不住地颤抖着,泪水噙在眼眶。

    他几乎害怕站起来,决心也是有限度的,无论爬起来几次都只能再次跌倒。

    无论他自诩剑师剑修,他也仅是一个未及冠的大男孩。

    最后还是夏棱先生发话了,他怔怔地看着这场决斗,回过神后急得大叫起来。

    “住手!对练结束了!季洛翎受了重伤,结束了!”

    赶忙跑向洛千歌和季洛翎,他的介入虽然晚了一步,但这不是大问题,因为学院里有医馆,医夫子可以在一周内治愈任何重伤。

    季洛翎的伤势几天内就能痊愈,不过心理上的伤疤是另一回事。

    夏棱走近时,盯着先生看了一会儿的洛千歌又把目光转向了季洛翎。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季洛翎几乎要哭了。他打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他想放弃。

    他在恐惧,身体颤抖着完全不听使唤,肌肉发出呻吟,明明用了魔力保护身体,但是就连骨头都断了!

    无数次,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上。

    即使身体状态再好也无法取胜,现在的他更不可能了。

    但尽管知道这一切,季洛翎还是拄着木剑站了起来。

    握着木剑的手臂在颤抖,直到现在,每当男孩看到那个女人的混浊赤瞳,他感觉血液都会凝固。

    但他还是不能放弃。

    因为这把剑就是他的生命,如果就这样放手放弃,那么生命中就会多出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

    季洛翎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剑。

    剑修仅有这一口气。

    面对她的意志,正走过来调解决对练的夏棱停下了脚步,任何人都会这样。

    如果有人看到季洛翎此刻熊熊燃烧又冰冷刺骨的蓝瞳,夫子们也会这么做。

    “再来……再来!”

    季洛翎下定了决心,女人既不惊讶,也不敬佩,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行,季洛翎,就应该是这样。”

    她的剑再次毫不留情地劈向了季洛翎的身体。

    他凌空飞起,滚落在地。这种情况在对练中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然而,这一击却跟之前不一样,明显变重了。

    季洛翎模糊的意识像摇曳的烛火一样即将熄灭,透过短暂的间隙吸了口气,用手摸索着试图抓住剑柄。

    但剑离她太远,昏迷离她太近。

    在彻底昏倒之前,隐约听到女孩稚嫩而疲惫的声音。

    “你只和魇兽打交道,所以肌肉太诚实了。”

    诚实什么意思?他想问出口。

    下一秒,他的意识被黑暗吞没。

    这就是过去一周震惊学院的“季司空私生子完败事件“的结局。

    她听完白无淮说的一切,只能保持沉默。

    所以事件的大意是,她躲过了季洛翎所有的攻击,甚至还能反击,几乎把她揍成了一具尸体,还说了一堆挑衅的话?

    季洛翎还吐了?而且倒下后还被她命令爬起来?

    “……我可以容忍小白你开一次玩笑?”

    “我自然希望我是在开玩笑。那个时候的千歌真就是个烂人。”

    听到白无淮阴沉的回答,她当场跳了起来。她甚至激动到忘了大家都在看着她。

    “不,何止是烂人,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畜生啊!谁会践踏一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啊!”

    “是啊,所以像锡安那样的家伙都想和你扯上关系。”

    白无淮双手交叉怜悯地看着她,那是一种怜悯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猫在街上奄奄一息,肠子都流出来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千歌你犯下的罪行,你就干净利落地偿还吧。现在想想,哪怕是这一次也都不够还的吧?”

    “不是,可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我啊”

    她怀着沮丧的心情这样为自己辩解,但她和白无淮都知道,这个借口是绝对行不通的,对季洛翎来说更是如此。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照这样下去,就算她被季洛翎杀了也无话可说。

    她呻吟着,不知道刚才听到的事件是否有用。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最后她说的那句话。

    “……小白,我说了什么?”

    “什么?”

    原本双手合十为她祈福的白无淮,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她还把手搭在了白无淮的肩膀上,把小白拉向她。

    白无淮怔住了,俊俏的脸涨得通红,一边躲避她的目光,一边支支吾吾地说。

    “你怎么突然……”

    “最后,我对晕倒的季洛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白无淮不知是被她的问题困扰,还是因为她的动作,立刻困惑地反问了一句。思索片刻后,白无淮用他非凡的记忆力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嗯……你说,『你只和魇兽打交道,所以肌肉太诚实了。』?”

    “对,就是这句!”

    她钦佩地松开了搂着白无淮肩膀的手,白无淮红着脸,迟疑地用略带不满的眼神盯着把她推开的她。

    她有点开心地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我怎么知道?”

    “我必须弄清楚,不然的话……”

    她肯定会被打死。

    百分百的,今天的课上,季洛翎会再次申请对练,这是他修复心理创伤,挽回因惨败而破碎的自尊的唯一机会。

    她现在没有时间,必须为决斗做好准备。

    为了对自己不记得的事情负责,她只能拼命绞尽脑汁。

    直到早上,她还以为今天仍是正常的一天,怎么回事呢?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季洛翎那双深邃的蓝眸仍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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