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黑暗森林
克雷尔看到路克斯说完之后，恶魔表情马上阴沉了下去，甚至在狠狠用到刀叉肢解这头焦黑的羊。
“地图，诺，给你。”恶魔一边拆开羊的头颅，从眼眶挑出来眼珠子，指挥着空气，打开了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奥斯蒙带来的小提琴乐盒。
空白的乐谱纸被特意挑出来，飞到餐桌上，来到了恶魔的身边。
恶魔嘴里塞着肉，又想接过纸，急促地用羊皮上焦炭用手指沾了抹在乐盒掏出来的乐谱上，粗略一看，只有五个黑块，而他沾羊肉碰到过的，有油渍和水渍，在白纸上居然也和谐的构造出来一个全新的……
地图。
不过没有线路。
“这有什么难的，”恶魔看到克雷尔满脸疑惑，又在身边掏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透明的盒子里装着黄白色的东西。
“这是黏菌，最喜欢吃燕麦了，每个地方放上燕麦，它们就会奋进去找燕麦吃，然后我再把它烤干，线路就有了。”
说完之后进行操作，施展了加速力量。
黄白色的黏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纸上蔓延，像一棵树长出发达的根系直接避开了障碍尘，找到了燕麦。
克雷尔看着纸张上那如同树根形状扩散的黏菌，惊觉，也许那些看起来神秘、通过魔法进行的事件，其实都只是。
暂时没有理解原理的，物理或者化学，甚至生物科学。
克雷尔头痛起来，如果理性的思维去辩证，那他整个人，也许就是bug的存在。
而bug不可能自己修复bug……
他一瞬间的恍惚，又忘记了自己刚刚想的是什么。
“怎么样，这些东西看起来，像不像血管？被你那位说中啦，这些道路就是……肉和骨头，成为了养分，现在，就带你们去亲自看一看吧，真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色皮肤的恶魔大声、夸张、肆意地笑着，嘴唇露出黄色的牙，幅度很大，几乎要咧到耳根，在这一阵阵笑声当中，已经把全部的声音都盖住，吞并，似乎整个空间只剩下他这种笑声。
“先生们，愿恶魔庇佑你。”
“嘭！！！”
随着戳破气球一样的声音，整个客厅燃起来绿色的火苗，散发冷冷的光，火苗在地上，凝结成一双双尖锐爪子，不停的挥舞，要把什么东西抓住拖进去，它们似乎没有实体，半透明的爪子抓向桌腿，也能穿出来，手的根部被固定住了。
它们还在在有限的地方不停的摆动。
克雷尔被路克斯一把搂住了腰，浑身散发着紫黑色的光，把他们两个都笼罩进去，如同鹦鹉鱼的睡袍，结结实实的，却也被绿色的爪子拽着拖了进地底……
和之前的传送神秘力量不同，甚至没有符咒。
克雷尔却能感觉到往下移动的力量。
就像站在一个飞速运动的电梯里，离心力在偷偷递增，周边全都是一片绿茫茫的火苗，还能看到不断闪烁消失的黑色鬼脸。
也许只过了五分钟。
下一次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泥土是坚硬的，还有一层厚厚的淤泥。
这些黑色的灰烬存在这里，变成化肥，为以后的生命做准备。
四周一片寂静，绿色的火苗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慢慢熄灭了，留下地上一圈烧干的黑色，但是不明显。
黑暗森林，是真的很黑……
整个环境都弥漫着一种昏沉的感觉，如果不是半空中有一些光点闪过，地上的灌木散发着隐隐约约的红光，就像来到洞窟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克雷尔手里一冰，他低下头看，是路克斯给他递了一盏煤油灯。
煤油灯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方圆5m，看清楚、面前到底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克雷尔呆呆愣住，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印入眼帘的，居然是树上挂着一具具森白的骷髅，上面有人，也有动物，甚至有完全枯死，不属于树木原本的其他植物干枝。
所幸树长的很高，垂下来的肉体，似乎都触碰不到任何东西，而黑暗森林里面几乎没有风，空气跟浆糊一样粘稠，非常潮湿。
“感觉还好吗？”
路克斯开口问。
祂牵着克雷尔另一边没有举着煤油灯的手，另一只手展开了那张油腻腻的乐谱纸地图。
“还好，没有什么异样，不过这里装修风格……不像是森林，像刑场。”
克雷尔用灯环顾左右，地上稀碎的骨头也不少。
“走吧，按地图看，我们要穿过这块地方，回到路上，它应该是直接把我们传送到中心了。”
“中心是最富饶的地方。”
路克斯补充了一句话。
祂穿的长靴，踩在这些骨头上，如同枯叶落在地上，被太阳晒的酥酥脆脆，发出咔吱嘎吱的声音。
克雷尔看着这一幕，有些沉默。
如果作为人类，他应该惊慌失措或者充满抗拒，如果作为神，那这些几乎都是常态，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人类也不会害怕地上连根拔起、死了很久的小草。
他试图像个正常人一样，小心翼翼避开这些残骸，然而，铺天盖地都是这种东西，就像海滩被海水的浪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冲刷，沙砾当中堆满的贝壳，他终于还是触碰到了，发出一样的声音。
然而，一丝愉悦的感受由内而发。
“怎么了？”
路克斯也察觉到克雷尔的异样，停下来说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踩的话，吾可以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