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保大人
在那个难眠的夜晚，医院的走廊显得格外漫长，我独自徘徊，心中如同翻涌的海浪，难以平静。
听到医生那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我的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而是一场道德与情感的剧烈冲突。
苏晴，那个温柔如水、坚韧如石的女子，与我相识于微时，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她的笑颜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光。
然而，命运却在此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那个即将降临的小生命，并非源自我们的爱情结晶。
这是一个复杂且微妙的情况，让我的每一个决定都重若千斤。
在传统观念与个人情感之间，我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挣扎。
理智告诉我，无论血缘如何，生命都是宝贵的，不应被轻易放弃。
但情感上，我无法忽视苏晴的存在，她是我生命的另一半，失去她，我的世界将一片荒芜。
最终，我选择了保大人，那一刻的决定，是出于对苏晴深沉的爱，也是对未来未知的赌博。
我在医生递来的文件上，用颤抖的手签下了名字，那一刻，仿佛把自己的灵魂也押在了赌桌上。
等待手术的时间仿佛被拉长至永恒，每一秒都如年般漫长。
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我们的点点滴滴，心中却已是一片空白。
直到窗外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医生疲惫而欣慰的表情告诉我，苏晴平安了。
我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稍作放松，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难题——如何向苏晴解释这一切？
在病房外，我徘徊不定，试图找到一个既能保护苏晴的情感，又能让她接受现实的方法。
正当我沉浸在思绪中时，一个细节如同闪电划破夜空，击中了我的心房——苏晴的预产期。
记得去年五月，她告诉我怀孕的消息，按照时间推算，确实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孕期。
这个发现如同一线曙光，为我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当苏晴醒来，带着期待与不安询问孩子的下落时，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用最温柔的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孩子，孩子没能及时来到这个世界。”
看到她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我的心如刀割。苏晴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丝慰藉。
我继续编织那个关于“晚产”的故事，试图让一切听起来既合乎逻辑又充满无奈。
我说：“你知道吗，你的孕期长达十一个月，这是医学上的晚产，对孩子来说，生存的几率非常低。如果我们坚持保孩子，很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我只能做出那个决定，因为对我来说，你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我用尽全身力气，让每个字都充满了真挚，尽管那是一个谎言。
也不知道苏晴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最终和自己和解了，她不再哭泣，默默地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紧握着她的手，企图以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一丝丝力量与安慰。
就在这份静默即将被时间吞噬之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了两位意想不到的病人——贾东旭与秦淮茹，他们的到来如同一阵突兀的风，搅动了病房内原本微妙的平衡。
贾东旭，那个总是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此刻似乎并未收敛他的锋芒，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讽刺：“哎呀，这不是咱们的五级电焊工刘师傅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这儿都能碰上您。”
他的语气里满是故作的惊喜，但眼神里闪烁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秦淮茹抱着怀里刚刚降临的小生命，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小家伙的啼哭声清脆而有力，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最直接的宣告。
这本该是令人欣喜的场面，但在我们面前，却成了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痛着苏晴敏感而脆弱的心。
贾东旭见状，似乎更加得意忘形，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话语中带着刺：“瞧瞧，这就是生命的奇迹，健康又活泼。你们也应该学学，感受一下这份喜悦嘛。”
他的话语里满是挑衅与炫耀，完全不顾及场合与我们的心情，仿佛是在故意揭开我们的伤疤，展示他所谓的胜利。
苏晴的泪水在这一刻再次决堤，那是一种混合着悲伤与愤怒的情绪。
贾东旭的冷嘲热讽如同一把盐，撒在了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我强忍住内心的怒火，试图以冷静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但苏晴的反应让我知道，有些伤害，是无法简单地忽略或原谅的。
我轻轻地拍着苏晴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同时用一种尽量平静但坚定的语气回应贾东旭：“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轨迹，我们的快乐与悲伤，无需他人定义。今天，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彼此的支持与理解，而非比较与嘲笑。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以及我们如何对待它。”
贾东旭的脸色微微一滞，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地回击。
秦淮茹则显得有些尴尬，她轻拍贾东旭的手臂，示意他适可而止。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未说出口的歉意与不甘。
“好吧好吧，看来我是有点不会看脸色，不过我的本意也不是这样。”
贾东旭试图挽回局面，虽然他的道歉显得有些生硬，但也算是对当前气氛的一种缓解。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有力量。
苏晴的哭泣渐渐平息，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仿佛在告诉我们，无论遭遇何种风雨，她都会勇敢地面对，和我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
苏晴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厌倦与决绝，那不仅仅是对病房环境的抗拒，更是对这段时间以来所承受的一切压力与痛苦的逃避。
“我们走吧，这病房里，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望着她眼中闪烁的坚毅，心中五味杂陈，想要劝阻却又不忍心违逆她的意愿。
“可是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至少再待一段时间，确保身体无恙。”
我试图用理性的声音说服她，却只见她轻轻摇头，一边说着“不要管那么多了”，一边已经倔强地从床上起身。
那份不容商量的果断，让我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远离这片压抑之地，找寻心灵的慰藉。
走在回家的路上，微风拂面，却似乎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贾东旭那挑衅的话语与轻蔑的表情，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与之交织的，还有几个月前那次不愉快的记忆——他对我动手的情景，如同电影片段一般不断回放。
愤怒与屈辱感在胸腔中翻腾，我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的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提醒我那份未曾消散的恨意。我不由自主的喊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