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千年前的街道
有时候沙橘会去想，自己没有比别人少努力多少，为什么结局会是天差地别呢？会不会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努力呢？
用错了方法，再怎么使劲也是白费力气，徒劳一场，荒废了时间，还让自己平添了岁月的沧桑。
到头来还和很多年前一样，每一次找工作都是从头开始。
这一生婚姻、爱情、家庭、工作都不顺利，并且没有爱情缘、亲情缘、友谊缘，细想这么多年走过来的一步一步，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沙橘心里一清二楚，每一步脚印都清晰可见，都有前因后果，但是，为什么，这样的原因就一定要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曾经发生的事已无法改变，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真的不知道！
寒风呼呼的吹，沙橘和一群练车的人躲在一个破帐篷里面，练车场没有任何可挡风的地方，其他没地方躲得学员就杵在场子上，任由刺骨的寒风迎面吹着。
快十点的时候，教练把车开过来了，这是过完年今年的第一次练车。
教练刚开车到驾校门口便吓了一跳。
“呵，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啊，上班没看你们这么积极！”教练学美国大片里的动作把车子呼一下甩正，随即从车上下来，同时斜眼看着场子里的黑压压的人。
就在两位教练把车停下后，附近居住的人得到消息，也都往驾校陆陆续续的赶来，也就是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大门外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五十个学员。
教练把车停好后，就把场子上的一间一层高的小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几个教练走进去，在小沙发上坐着，开着热乎乎的暖气，就不出来了。
教练都穿着带大皮毛领子的大衣，脚上蹬着军用皮靴。
沙橘想：现在很多人都没有上班，等到开年了他们上班去了，人肯定就少了。
结果没想到，场子上的人越练越多，春暖花开了，大家都愿意出来了，另外还有源源不断新报名的学员，因为大家收到消息，考驾照会越来越严格，越来越不好过关了。
越是增加难度，大家越会既积极踊跃的来报名来练车，因为大家都觉得，现在如果不报名，以后只会更加难上加难。
沙橘和浣竹、高原还有几个女生一起，出去到古城墙那边逛了一圈，回来拿起名单一看，还没轮到自己，几个人名字前面排的还有三十多号人，而且还有人脸皮厚插队。
“这烧的是油不是水，刹车踩着油门也踩着，花的不是你的钱”
驾校的一角，上坡挂挡那里，校区的校长在骂人。
天气渐渐暖和，教练从小办公室出来了，一开始沙橘和大家觉得这是个好事，教练亲自出来教他们了。
没过多久，大家就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教练喜欢骂人，几乎每个人上车都挨骂，四十多岁的老混混都被骂的上车就打哆嗦。
练了两个月了，方向盘和挂挡还不听使唤，往前开打左打右都还不能成功。
每个星期会考一批人，每个校区十一二个，沙橘看着别人考试心里很着急，她也想赶快拿到驾照，好赶快出去上班。
毕竟现在自己不是学生了，要自力更生，不能在家长时间白吃白住的，这边本来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来串门，跟父母关系本来就紧张，在家里就更待不住了。
浣竹大早上一来就和教练吵架了，教练还是没答应。
“你上去就是浪费名额！”教练怼浣竹道，“你有什么关系都不行，你有关系别人也有关系。”
沙橘跟在浣竹后面，也想浑水摸鱼报个名，如果答应给浣竹报名，那她也差不多有机会。
“你再练练，你根本就不行，说你什么都不听！”教练一手拿着花名册，另只手拿着取下来的墨镜，用镜腿指了指沙橘。
“真扫兴。”浣竹说。“我还等着五月份能拿证呢！”
第二天早上戴墨镜的那位张教练遇到件堵心的事。
一位女士拐弯的时候，把车撞在石墩子上了，把保险杠撞掉了，她都根本不知道刹车，倒车入库的时候，踩油门倒车，撞在另一辆车上，尾部撞在那辆车最耐撞的地方，把自己车尾的一个车灯给撞破了。
教练让那位女士下来，狠狠吼了她一顿，并且一天都不再让她上车了，要她站在场子边上，看别的学员练车，第二天一大早，那位女士的老公就来了，把张教练骂了一顿。
张教练气得要死：“天天净是这些鬼事。”
一晃过去了两个月，大家都不那么着急了，因为着急也没有用，反正事情也都耽误了，他们这几个人也没有丝毫长进，教练也没有给他们报名的意思。
四月份的时候，天气已经很舒适了，每下过一场小雨，便有好几天的阳光明媚。
大早上的他们过来签了到，等到快吃午饭时，每个人才上车去练了一次，刚下车又去签字排队，数了一下，排在他们前面的有两三百人，这样等下来收车的时候才能再轮到他们，于是几个人决定在附近小馆子里吃饭，吃完饭后也不守在场子里了，大家结伴去附近逛逛。
有个人提议大家去北街吃姐弟俩儿土豆粉。
北街是一条仿古街，抗战的时候被毁掉了，解放后又按照原貌一比一还原的，老人家说春秋战国时，这条街就很繁华了，当时襄城就这一条街，护城河对岸的樊城也有一条街很繁华，就是现在的回民街，现在划分给回民了。
以前沙橘的父母在北街当老师，敲开朱红色的大门，门内有一个青石条铺的小院子，院子中间才是正堂，父母走上二楼，沙橘便下楼在小院子里，屋前屋后的探险，青石条有的已经断裂了，沙橘把一些青石条翻过来，偶然捡到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板，圆的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小孔，已经分辨不出铜钱上的字了。
玩了一阵，沙橘走出院子，从北街的另一个城门，小北门跑出去。
北门外就是汉江最大的一个支流，对岸是樊城。
那时候沿江大道没有建，城门外也是大青石条路，这条路不通车，只有自行车能走。
路边有台阶，可以一直走下去到河边玩水。
沙橘把刚捡到的铜钱，在河水里反复的洗。
河边有两个穿着民国服饰的老奶奶在洗衣服，她们把头发在脑后挽成结，其中一个穿着浅紫色的衣服，另一个穿着藏青色的衣服，但是都是斜襟，扣子是同等色系的中国结扣。领子和袖口都有更深色或浅色的条纹装饰。
她们边洗衣服边聊天，两个人都有一个可以提的竹篮，拿着木棒槌捶衣服，木槌锤着湿衣服的声音听着很顺耳。
她们说以前的水可干净了，都可以直接来河边生火做饭。
聊着聊着不忘招呼沙橘一声，叫她要站稳，不要再往下面去了，小心滑到河里。
沙橘感到两个老奶奶挺担心她，于是趁她们还没洗完衣服就跑了，等她们洗完衣服回家后，沙橘又跑回来，继续在河边玩。
老奶奶还叮嘱过沙橘，要她早点回去找父母。
现在回想这一切，感觉挺玄幻，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人穿民国的衣服，拿着竹筐棒槌到河边来捶衣服，北街在繁华的市中心，并不在偏远的远郊。
但是她们的一言一行，古朴的服饰，一下一下捶打衣服的声音都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沙橘再也没见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