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准备抓鱼
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
众人原本集中在老师身上的注意力，在陈尽出现的那刻，统统都稀稀拉拉了起来。
陈尽打了报告，老师也没多问原因，只让她迅速回到位置上。
她大步穿过两排座位之中的过道时，有人禁不住眼神滴溜溜地随着她转。
而后一回头，诧异地看见了陈尽洁白的校服背后，蹭着不少刺目的灰。
“我跟你讲，我刚才看到白芒茫从咱班前边路过的时候，袖口边好像也蹭到灰了。”
眼中燃起八卦之魂的同学假意撑着下巴认真看书，实则是在偷偷跟同桌讲悄悄话。
同桌原本昏昏欲睡的眯眯眼瞬间一亮，眨巴着眼不动声色地把耳朵竖起来。
“刚才陈尽在体育课上对白芒茫喊的话，让我想到昨晚那个帖子。”
“我本来还不信嘞，陈尽身边成天跟着个温柔体贴的洛许，还能主动看上高岭之花不成？”
“结果就陈尽刚才那奇怪的举动，我不得不信了。”
她轻轻啧啧两声后，抬眸偷瞄了一眼老师的动态，见人正在背着身在黑板上写字，于是就放心地接着猜测。
“他俩都上课了才回来，而且身上都蹭着灰。”
“于是我们可以断定，这俩刚才绝对在一起！”
她自信笃定的模样让同桌忍不住颔首附和，殊不知两人的窃窃私语都落在了后座的体委耳中。
体委弹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八卦的前座，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将人家吓了个好歹。
“你猜得没错。”
“体育器材都是他俩一起收拾的。”
“这灰可能是在器材室里蹭到的。”
“至于为啥他俩都上课才回来谁知道呢。”
她挤眉弄眼地坐实了前座的猜测，三个人对视一眼皆勾起了心知肚明的荡漾笑容。
体委的同桌却皱着眉翻了个白眼，她看向毫不知情还贴心地替陈尽拍灰的洛许，心有不甘。
“你干什么去了，后背都脏了。”
洛许瞥到陈尽背后沾了灰，自然而然地抬手替她拍扫。
有着四个小时免疫的陈尽虽然不必再忌惮洛许的接触，但这个拍扫后背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不合适。
她虽然性子挺随意，但一些距离，不该逾越的还是得注意。
陈尽虚握住洛许的小臂，将他的手拿开。
“不用拍了，脏都脏了。”
“我交朋友去了。”
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什么不对。
洛许听见了，却是愣怔了。
“一班那个白芒茫？”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挤出来的有些艰难，一字一顿。
陈尽低低嗯了一声，她目光落在摆放整齐的抽屉里，没有察觉到洛许渐冷的表情。
洛许想问她为什么，几番启唇后却是将原先的问题推翻。
他眸光微暗，停顿片刻后唇瓣却一如既往地勾出恰到好处的笑。
“你也的确是该多交几个朋友了。”
“周末记得带我上分就行。”
陈尽将教材拿出，虽有些奇怪洛许为何牛头不对马嘴地补上第二句话，但还是点头表示记得。
一天的学习时光很快结束，陈尽晚上洗好澡后又站在阳台喝茶。
她租住的这一片房区治安还算可以，四处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监控头。
不过偶尔也会有小贼偷偷摸摸地溜到这一带来，准备铤而走险发笔大财。
然而下场总是不变的凄凉，免费提供的牢饭都在不远处等候着。
那时听街坊邻居搁家门口闲聊时，有人说那不安好心的贼多数都出自隔着一条街的老房区那边。
老房区那儿租金便宜，低段偏僻，不少的楼栋都因各种因素而磨损成危楼。
但即便是危楼，对于急需一片屋檐来遮风挡雨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安身之所了。
陈尽很少去关注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眼下又有警车路过她家门口往老房区驶去，她只是将茶饮尽，便悠哉入了屋内。
【诶哟~伊尔哟~诶嘿伊尔哟~】
系统在陈尽低头浏览东西的时候，百无聊赖地自顾自哼起歌来。
邻居的大妈嗓门嘹亮，晚上饭后总喜欢站自家小花园那儿唱会歌。
一来二去的，系统这缺心眼的就给学会了。
陈尽昨儿晚上琢磨出了屏蔽这一功能，眼下她就把系统强制屏蔽了半个小时，图个清净。
明明系统设定的声音是奶萌可爱那一款的，可偏偏他性子跟个抠脚大汉一样，实属唏嘘。
陈尽半靠在沙发上，回忆着下午许欣软和安淳在器材室内的对话，把玩着手机沉思着。
碍于视线受阻，陈尽并没有办法看到当时的场景，两个人的面部神情也不好分析。
只是单听语气，许欣软真正芳心暗许的人应该是安淳没跑了。
系统曾经说过，关于鱼儿的判定，不一定是双方已经定下亲密关系才会出现。
如果一个人与另一个人长期保持着暧昧关系，那也可以判定为越界，算作一条鱼。
如果其中一方并未回应另一方的感情，那判定才不算成立。
颜色较为浅淡的鱼，说明二人之间关系不稳固，只是言语暧昧或者有少量肢体接触。
而颜色越深，二人关系越不可言说，至于最深的那种鱼，还尚未到达某法定年龄的高中生，应该不至于会出现。
许欣软背后藏匿着三条鱼，一条深粉色的是方圆，另外两条颜色都较为浅淡，其中一条浅到颜色几近透明。
就安淳面对着许欣软那打太极一般的态度来看，最浅的那条鱼应该是他。
即便颜色再淡，安淳也否认不了他与许欣软私底下保持着某种藕断丝连的暧昧关系。
还有一条鱼目前尚未明晰，不过也没有非要找出来的必要。
只要不是知三当三，那就都很好解决。
陈尽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学校论坛，她平时太少留心周围，短期内的一些信息都需要通过这种八卦集中地来获取。
而论坛之所以会聚集那么多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可以在里面匿名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东西。
不过十六七岁懵懵懂懂的少年人，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去藏匿自己，混迹网络的时间一长，难免会暴露出一些真实的信息。
陈尽将许欣软当做关键字去搜索，一瞬间跳出来了不少表白帖和寻人帖。
她还真必须得庆幸一下，许欣软在青藤居然还算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漂亮姑娘。
只是话题度越高，相对来说更容易混进去一些负面的言论。
有一个回复数量高达六七百的帖子盘踞在关键词首页，最后的回复时间止步于三个月前。
陈尽大概翻了翻，省略掉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她勉强拼凑出了一个抢小男朋友被人抓包的故事。
当时这事闹得轰轰烈烈，被绿的女生和许欣软一个班，平日里是个性子火爆的主，这事儿一被发现，当场开撕。
但许欣软是谁，只要不是证据确凿将她钉死在那里，但凡她摆出委屈哭泣卖惨否认一条龙，这事就坐实不了。
最后反倒是被绿的女生遭人诟病，被泼上了污蔑同学疑心病重的脏水。
她不仅对象没了，名声也差了。
陈尽抓了抓尚存湿意的头发，搁那儿静默地理了会儿思绪，大致就想明白了方圆是怎么踩入许欣软这个坑的。
方圆因为身材长相而有些自卑，这件事陈尽一直都清楚。
虽然他已经极力在让自己从以前被欺负的阴影里走出来，但平日里还是难免会有些敏感地去注意别人打量自己的视线。
而这时，一个长相甜美心底柔软的女孩子出现了。
她和那些对他视若无睹的人不同，她的眼中可以容得下方圆的存在。
她天真，她可爱，她与别人格外不同。
甚至有一天，她羞红了美丽的脸颊，勇敢地对方圆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这事搁哪个小胖子身上都得沦陷。
尤其是那种吃一堑不会长一智，对人难生警惕心的傻子。
陈尽双目无神地靠着沙发脑补完了整个故事，她捏了捏眉心，对昨天那个自信能够让方圆有场正常初恋的自己产生了犹疑。
“海统，你真不是个东西。”
陈尽将屏蔽撤了，一开口就是一顿批。
她一个平凡快乐的高中生为什么要为这些奇怪的东西烦恼。
【？】
【你是不是嫉妒我唱歌太好听了！？】
【自己五音不全就别怪别人，还人身攻击！过分！】
【绝交五分钟！】
骂骂咧咧的系统嗡嗡吵，陈尽掐住额角，将他再度屏蔽。
被系统这么一闹腾，陈尽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她将论坛关闭，点进了和方圆的聊天界面。
陈尽记住了方才那个帖子里，被绿女生的名字，她准备向方圆打听一下这个人。
【卤蛋：马怡？她是我们班的。】
【卤蛋：头儿你咋突然问这个。】
【cj：突然看到她和你对象相关的帖子。】
【cj：她长什么样？】
那头方圆效率极高地发来一张专门圈出人头的集体照。
陈尽扫了眼，记下了。
【cj：明天中午叫上你对象一起吃个午饭？】
【卤蛋：害，可能不行。】
【卤蛋：周一咱一起吃了饭，后来她跟我说有人在怀疑我俩关系。】
【卤蛋：为了不被发现，我今天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陈尽挑了挑眉，又是笑又是一起吃东西的，鬼会相信没关系。
这恋爱谈的，比游击战还地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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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课程一结束，洛许还没来得及把陈尽喊住，她就已经窜出后门，朝一班拐去。
一班最后一节课拖了会儿堂，陈尽站在一班外的走廊候着，倚靠着栏杆的身形格外醒目。
鲜红的校服衣领将她肤色衬得玉白，蕴藏锐气的漂亮凤眼看着认真听课的白芒茫，好似都柔和三分。
一出门的洛许和所有站在走廊的人，都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
论坛上愈演愈烈的言论将陈尽和白芒茫捆绑在一起，而陈尽此番等待下课的行为，更是令人信服几分言论的真实性。
“阿尽，要一起去吃饭吗？”
洛许没有询问她在等谁，而是直接抛出邀请。
“我要等个人，你先去吃吧。”
她看到老师正在收拾教材准备下课，便徐徐站直了腰身。
洛许闻言并没有走开，他侧首让同行的人先行离去，而后站定于陈尽身旁。
“没事，我陪你等。”
他的目光也落在起身的白芒茫身上，意味不明。
白芒茫将东西整理好之后，目不斜视地走出后门，一下子就和陈尽打了个照面。
“白芒茫，一起吃饭去啊。”
“我说出口的话都是会兑现的。”
陈尽将他拦住，非常熟稔地喊人吃饭。
白芒茫脸色冷淡，非常直白地看着陈尽说道：“我没有答应。”
陈尽面色不改，脚步仍是不动半分。
“昨天多有得罪，不请你吃顿饭我过意不去。”
“等吃完这饭，我们就算两清。”
她短短两句话内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不得不让人想起体育课上那点事。
但只是简单两句话哪算得罪，要得罪也合该是更过分些的事。
两人就这样对峙似的站在过道中央，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缓脚步伸长脖子看两眼。
白芒茫长眉蹙起，陈尽直接把路堵死的行为过分霸道，他连扭头走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回家吃饭。”
咬了咬牙关，白芒茫不得已解释道。
陈尽等到想要的这句话后，准备好的说辞刚要出口，洛许却按耐不住了。
“同学，这般落人面子是不是过分了些？”
洛许俊秀的面庞覆上寒霜，抬眸冷冷看着白芒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