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抱着人了
铁门合上时，发出的声响不轻。
嘭的一声，白芒茫的心脏好似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该庆幸器材室还留有一扇面向走廊的窗，歪七八扭的器材遮挡之间，还能透出些许光亮。
否则身处昏暗幽闭的室内，眼前还站着一个目的不明的危险人物，任谁都无法镇定自若。
白芒茫未曾遇见过陈尽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霎时间内思绪如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去应对。
“陈尽，快上课了。”
他没有问她要做什么，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一件即将合理发生的事情上。
白芒茫试图拐着弯去让陈尽打消她当下所冒出来的念头，这样才好安然脱身。
可陈尽一直没有开口，她淡去笑容时，狭长的眉目携带着一丝冷厉，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压迫感。
她将一网袋排球暂时搁置于一隅，而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芒茫身上。
窗外透进来的光成了灰暗地面上的一道道破碎光斑，陈尽在纷飞的尘粒之中，踩过那些光点，一步步向白芒茫慢慢逼近。
白芒茫将薄唇紧抿成细缝，手背在身后一点点攥起。
【芒茫，陈尽好像对你有意思。】
【她高一时就因为干趴了前校霸而出名了。】
【你小心点，她可能盯上你了。】
那些曾被他一笑而过的话在此刻，好像都逐渐变得明晰真实起来。
白芒茫沉默地看着陈尽靠得越来越近，他似乎连她眼尾纤长的睫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芒茫。”
陈尽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终于站定。
白芒茫绷直白皙的脖颈，喉结微滚，一瞬不瞬地望着陈尽。
她会说什么。
她将要说什么。
他该如何体面拒绝。
任由白芒茫思绪万千，沉闷的气氛依然凝滞，而陈尽则将手探入了口袋里。
白芒茫看着她摸索了一下，在将东西掏出来的那一刻，陈尽同时启了唇。
“加个扣扣吧。”
她握着破例偷带来的手机，面不改色地说道。
【干得漂亮！终于说出来了！】
刚才莫名替陈尽捏了一把汗的系统欢呼一声，格外兴奋。
然而被要扣扣的那位当事人，显然此刻的心情和系统大有出入。
如若脑内所思所想变成可视画面，那么白芒茫的头顶现在应该顶着好几个问号。
白芒茫唇瓣动了动，几次三番想开口，却都被复杂的心情所制止。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是认真的。”
陈尽将添加好友的页面点开，维持着递出的动作，她直直看向白芒茫，眼神相当真诚。
如果没有她背后合上的门以及压迫性的前倾姿势，陈尽的话或许听起来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白芒茫被陈尽堵得无路可退，她的行为较之以往白芒茫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来得不同。
有人递过小纸条，有人在朋友的陪同下吞吞吐吐地在大庭广众下拦住过他。
少年人是热情奔放的，同时也是内敛要强的，只要白芒茫冷眼以对，就没一个人会不顾薄面继续纠缠。
曾经白芒茫也上过校园论坛首页，标题就叫【谁能要到白芒茫的扣扣号】。
当时前仆后继一堆人去试着凑热闹，结果无一不是铩羽而归，而白芒茫也被打上了高岭之花的名号。
如今高岭之花依然沉默寡言，但却被逼的不得不言。
白芒茫蹙起眉心，半晌才清冷冷落下几个字：“我不用扣扣。”
他这话对很多人都说过。
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有种被侮辱到的愤怒。
然而陈尽闻言却只是颔首，表示理解。
接着她打开了微信的界面。
“我也不用微信。”
他二度拒绝，毫不犹豫。
【年轻人，我就说那帖子该删吧，白纸绝对被吓着了。】
【啥年代了都，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能使得出。】
格外敷衍地搪塞着借口，这些话任谁听了都觉着掉面儿。
系统缩在陈尽脑海里，算是归属于陈尽一边的，他现在怎么瞅白芒茫都觉得不得劲。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尽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她注视着白芒茫那双熠熠生辉的干净眼眸，心上莫名生出了几分异样感。
“好吧。”
陈尽将手机收回，侧开身让出道来。
白芒茫长睫一颤，似是对这样轻易得来的放行有些讶异。
可不放行还能如何，总不能真的耽误了人家好学生去上课。
白芒茫不再做停顿，尤其是听到预备铃响起后，脚下的动作便更匆忙了些。
只是就在这时，器材室的窗外隐约晃过了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渐近的脚步声往器材室门口靠去。
【目标正在靠近，目标正在靠近！】
【目标人物：安淳。】
【目标人物：许欣软。】
【这俩玩意儿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从未出现过的预警骤然响起，陈尽思绪一滞，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选择了躲藏。
不过躲一个是躲，躲两个也是躲。
于是刚迈出两三步的白芒茫，被搞突袭的陈尽拽住了纤细的手腕，一把拉进了置物架的后方。
“对不起，你就当帮我个忙。”
瞳孔地震的白芒茫踉跄撞入陈尽怀中，单薄的后背贴上柔软胸膛，一触上便密不可分。
陈尽伸手紧紧环住白芒茫的腰，以防他挣扎闹出动静。
而另一只手则下意识捂住了白芒茫的嘴，不让他发声。
两具身体沉默地靠拢于黑暗之中，连呼吸都沉缓了几分。
“门怎么关诶居然没锁。”
许欣软将合上的门推开，手中握着一只羽毛球拍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安淳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手中也攥着一只球拍。
羽毛球拍的摆放位置就是陈尽旁侧的大置物架，但幸好置物架后遮挡着几块垫子，能有效地掩藏住陈尽他们的身形。
安淳和许欣软站在置物架之前摆放羽毛球拍，而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四道呼吸都显得那么隐秘而小心翼翼。
“学长，有看到我中午放在你抽屉里的东西吗？”
许欣软两只小手扭捏地来回交叉磨蹭着，她想要鼓起勇气正大光明地看着安淳，又害怕眼中的过分痴迷吓到他。
安淳眼睑微垂，视线落在许欣软暗红色的蝴蝶结上。
他眸中没有丝毫笑意，唇角却一如既往地勾着。
“我抽屉里的零食原来是你放的，谢谢。”
“但是女孩子还是把钱留着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
“下次就不要这么破费了，好吗？”
安淳压根就想不起来抽屉里到底被塞了些什么东西。
贵重的东西一般都会被人当面送到他的手中，偷偷塞的，大多没什么价值。
没价值，也就没有什么留心的必要。
“没关系，都是我自愿送给学长的！”
许欣软听到安淳礼貌的谦辞，立刻仰首看着他摆手坚定道。
又甜又软的声音，比起那次一同吃饭听到的，好像更多了几分真心。
陈尽敛去所有表情，脑海里是方圆早上提着两袋零食傻笑的憨厚样子。
她在注意听着那边的动静，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掌心所触及的温度越来越烫。
陈尽掌中纹路倾覆在白芒茫淡薄的唇上，他温热的鼻息异常缓慢地洒落在陈尽的手背上，冷白双颊微微泛红。
从来都是拒人千里远的白芒茫，此刻竟与一人贴近到几乎能耳闻她心脏的跳动声。
他的双手抓在陈尽环着他腰身的手臂上，小幅度地扯过几次，却是被她一声不吭圈得更紧了些。
幽暗的环境和陌生气息的包围让白芒茫僵直了身子，但挣脱不了的结果，只能是认命地被牢牢钳制。
“学长，我记得你生日好像也快到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到时候可以期待一下噢！”
丝毫不知情器材室内藏着他人的许欣软，歪着脑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安淳。
她可能不是追随安淳的女生里最漂亮的那个，但一定是最会来事的那个。
保持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不主动要身份，却又细致入微地体贴关怀着。
带着小心思以一个可爱角度说这话的许欣软，不出所料的看见安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或者眼中滤镜再深重一些，她可以将其当成宠溺的笑容。
接下来那些男女之间拉扯来去的暧昧对话，陈尽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陈尽接下来就要去盘算下一步怎么做。
【叮，拥抱白纸一分钟，获得免疫buff四小时！】
【可以啊年轻人，敢情你不让人家走就图这个呐！】
【不愧是你，高啊！高啊！】
系统龌龊的发言让陈尽回了神。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一直紧紧环在白芒茫的腰上。
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仔细些还能感受到皮肤表层的温度。
只是，这腰难免也太纤细了。
思路又一次成功偏掉的陈尽大概估量了一下白芒茫的腰，好像比她的还要再纤瘦一点。
怀里的人看着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
家里人难道平时克扣他吃食了吗，清瘦得都没几两肉了。
陈尽看了眼白芒茫宽松肥大的校裤，才发现这校内人人嫌弃的校裤，居然被他完好无损地穿着。
运动风的校服都是宽大肥硕的，不论是图省事亦或者图好看，最终都会被学生拿去一番裁改。
又长又丑的校裤被白芒茫这么穿着，不但没什么违和感，他还能露出一点儿若隐若现的脚踝来。
陈尽的视线又滑落至白芒茫那双纤尘不染的白鞋上，干干净净的，却是有些许陈旧了。
她好像隐约抓到了点什么，却被急促的上课铃声打断思绪。
“上课了，快走吧。”
两人一来一往毫无营养的对话总算告终。
安静听着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地离开，陈尽终于松开了一声不响的白芒茫。
“不好意思，情急之下做出冒犯你的举动。”
陈尽没有解释躲藏的原因，白芒茫估计也不感兴趣。
她看着得到自由的白芒茫飞快往前移动两步，将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拉远。
借着微弱的光，陈尽好像一晃之间看见了他修长的脖颈上泛起一片微红。
“”
“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吧。”
陈尽摩挲着指腹，脱口而出。
白芒茫没有回应，甚至连看都没看陈尽一眼，长腿一迈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么高冷的吗！？】
【年轻人，你的早恋之路可能会格外艰难！】
被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人仿佛成了系统，陈尽都还未出声，他就先跳脚。
陈尽抬手拍了拍蹭到了软垫的后背，神色淡然。
将被随手丢着的排球放到该放的地方后，陈尽才慢悠悠地离开器材室。
“不一定哦。”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回应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