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掌司出关
玄卿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千秋。
彼时千秋也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到玄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宫门口，脸上难免露出了笑意。
“看来这次伤得不轻啊，可是足足休养了十日。感觉如何？我看你脸色依然不是很好。”
“无碍。”
玄卿瞥了一眼后面的凌霄，眼神复杂。
千秋盈盈笑道：“没事就好，进去再说。”
看着千秋和玄卿进了魅巫宫，凌霄识趣儿地没有跟进去。
方才对方的眼神里，分明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这么多年了，玄卿对他依旧充满了敌意，他猜，这会儿玄卿着急忙慌地来找千秋，不是为了受伤的事，就是因为他凌霄。
果不其然，玄卿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你央求殿君给了他一个职位。”
千秋淡淡地回答，仿佛早就预料到有这样的一幕。
“嗯，只是一个普通巡使而已，毕竟是我第一个手下，这么多年了，该是给个职称了。你怎么回事啊？区区一个巡使，都能打扰你闭关修养？”
“本来还有些时日的，我把黎述放出来，碰巧接收到这些信息。”
“那也不至于立马就来找我兴师问罪吧？”
“不是兴师问罪！”玄卿板着脸，本来脸色就苍白，这会儿显得更难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背景，你非要把他留在身边，咱们干的那些事儿能让他知道吗？你真不怕他哪天把我们都给揭发了，到时候他得了功去成仙了，咱们呢？”
千秋依然面不改色，缓缓说道：“玄卿，你还是不了解他，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他哪怕骗我一次，哪怕是撒一句话的谎也好，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处罚他。可是他没有，他对我……也很好……”
玄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可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他不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我们呢？你忘了你的母亲就是被神仙……”
玄卿的眼神十分犀利，容不得千秋有半点的心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千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我当然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放心好了，赶紧回去休养，中秋快要到了。”
玄卿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千秋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你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当然知道了，玄卿是世界上除了父亲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从小就对我好！我一定会将这份好铭记于心的。”
玄卿忽然笑了，他和千秋已有许久没有这样谈天说笑，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千秋和弟弟诞生以后，母亲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阎冥殿君总担心两个孩子受到另外的诅咒，故而收养了一只水兽，命他陪伴两个孩子。
彼时的玄卿自己也是个孩子，他与千秋姐弟形影不离，伴其左右。
追逐打闹是他们的日常，偶尔也会相约一起向阎冥殿君撒谎出去玩。
出于对他们的喜爱，千秋被封为魅之巫，弟弟则是封为了鬼王，命他坐镇鬼城。
玄卿和千秋逐渐长大，可弟弟依旧是孩童模样，阎冥殿君恐他遭受了其他的诅咒，令他镇守鬼城，非必要不能出城。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弟弟。
“也不知道弟弟还好吗？”
“魅巫放心，鬼王只要留在鬼城，周遭都是小鬼，没有鬼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掌司也请放心，为了有朝一日能重见弟弟一面，我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的。”
玄卿没有刚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么生气了，全身都很放松，可他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
“那就好，我得回去了，出来没见到那个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千秋道：“既然提到了她，那我不妨再多嘴一下。”
玄卿摆摆手，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怕景霄跟这个丫头串通一气，要让我解决掉她是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千秋愕然，无辜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千秋无语地说：“玄卿，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毛病，老是打断别人说话。”
玄卿屏了屏气，没敢出声。
只听千秋说着：“那个丫头，我看她聪明伶俐的，你不防留着。你闭关那日，她跟我说想要变成一个厉害的人，呵！还要让我们教她法术。我有一个想法，趁着她心智未开，你不防……把她养成一个得力助手，以后她跟黎述不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了吗！”
玄卿瞧着她，凝眉思考，“嘶……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把她培养成另一个景霄？”
三句不离凌霄，千秋没好气地转过身去。
“诶，你还没告诉我，是哪路神仙把你伤得这么严重？好像自从千年前你打了那场败仗伤得比较重，这么多年还没怎么遇到对手吧？”
千秋的这句话无疑是在给玄卿的伤口上撒盐。
千年前的那场败仗，是他一生都抹不掉的耻辱。
果然，玄卿闻言色变，只说：“遇到一只白虎。”
边说边往外走了。
在千秋的眼里，这么多年他一直未曾改变，还是那么要强。
凌霄笔直地立在门口，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作揖。
“小子，我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儿，你只管给我记住，保护好千秋，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不然的话，我就是追到九重天，也会把你活剥生吞了！”
玄卿恶狠狠地放出这段话，没拿正眼瞧过凌霄。
凌霄没有抬头，卑微地回答道：“掌司放心，我是魅巫的手下，自然是会拿性命来保护魅巫的。”
见他这么毕恭毕敬，玄卿又发不出火来，只好走了。
凌霄驻足凝视那个玄青色的背影，良久，直至消失不见，他还是没有收回目光。
在冥界的这些年，对他敌意最多的就数玄卿，其他的冥使都会看在魅巫的面子上予他最大的尊重。
他并不抱怨玄卿仇视他，也正是这份敌意才能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身处何地，而不是谁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