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纠葛
最近几天，丹妮的梦变得如此真实——大多数都是噩梦，她总是在黑暗中惊醒。她猜，幽蓝魅影的色彩使梦境更加栩栩如生——不管她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总是感到很累。
一阵敲门声响起。照顾她的那个护工山崎真理奈，抱着一套新的衣裙，对她露出一个和煦春风般的笑容。
“你想出去走走吗？”真理奈轻声问。
丹妮点了下头。
真理奈走近丹妮身边，轻轻脱去她身上穿着由蝉翼纱和乔其纱等布料制成的单衣，她胸前隆起的曲线令人艳羡。真理奈给她换上新的衣裙，丹妮的身子被像纱那样透明的白色、粉玫瑰色、紫罗兰色的绸缎包裹着。
“你哥哥对你可真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责照顾你。”真理奈一边给她盘头发、化妆，一边发出羡慕的感慨。
丹妮嗤之以鼻：“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我的？”
“从一年前开始。在我就职之前，雾崎先生给你换过不同护工，也把你转移到不同的疗养院。”
丹妮再次紧闭着嘴唇，稍显细直的眉头深锁，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丹妮还是从其他护士口中了解到——原来自己是和家人在外自驾游时出了一场车祸，汽车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货车，父母双双身亡，女儿活了下来，却也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和残疾人。
丹妮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话。这是雾崎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她的身份，他伪造的身份。十二年来辗转不同的疗养院，也只是避免旁人猜疑她的生理变化。
与护工之间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后，真理奈大胆问了好奇已久的问题：“你们是亲兄妹吗？”
“当然不是。”丹妮那近乎完美的脑袋在摇晃着，头发随即飘散，她低沉着眼睛思考了几秒。她解释说：“我是领养的。”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感到抱歉。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在生活中帮到你。”真理奈的声音温柔又怜惜。
“没关系，我总得学会与过去妥协。”
从丹妮恢复意识起，她的心灵……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那些不堪回首的模糊的过去和无所适从的当下，都让她对生活产生不少的怀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但是她只能隐藏自己的想法。
真理奈推着她走出了房间，进了电梯，到楼下的后院逛了逛。后院附近有个小山坡，那里有几栋矮矮的建筑，周围种满了开着花的灌木，放眼朝外看去是一片起伏的山坡，还有一条在阳光和树枝下闪着亮光的小河，到处有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我不想待在这里，每天看着同样的风景。”丹妮双眼无神地盯着前面的建筑，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是的，她有些厌倦了。
真理奈欲言又止：“可是，雾崎先生交待了……”
“他要是辞退你，我也会坚持把你留下来。你还在担心什么呢？”丹妮把声音放软了一些。
“不，我想说……你哥哥并不希望现在的你结识陌生人，而且市区经常发生暴乱，万一你受伤了呢？”真理奈委婉建议道。
丹妮的表情很真诚，让真理奈难以拒绝，她请求道：“他没有多少时间是能陪着我的。我也很孤独，我只是想重新掌握社交技能。你就迁就迁就我吧。”
真理奈最终妥协，带着丹妮上了街。丹妮穿着的那套丝质衣裙，让她看起来像阳光明媚的白天一样艳丽。婀娜的体态，美丽胴体前凸后翘，脖颈纤长。脸蛋细腻美丽，但是过于清瘦，看着像一个女树神。真理奈带着她到原宿和涩谷逛逛，没有人不回过头看她。
“外国女人就是胸大，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隆的假体……”
“她的皮肤稚嫩白皙，立体的五官和神情却又看起来如此成熟，她到底多少岁了？”
“没事，那些洋鬼子老得都快，他们的颜值巅峰都停留在学生时期。有些老女人选择打羊胎素，最后整张脸都垮了。”
丹妮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她神情淡漠地回应着那些惊奇的行人。她的眼睛幽蓝、轻蔑、超凡脱俗。真理奈本想着回怼那几个高中女学生，丹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连连摇头。
“总会有人自负，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真理奈让丹妮对自己有自信。
“因为你是一个美丽的希腊天神。”真理奈又一字一句的强调。
前方有个小小的玻璃屋，分成内外两部分。外面摆放着各种各样已经包装好的日式和点心。屋子里面则摆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以便让一些路过的客人进来点一杯饮料或者小块的蛋糕休闲一下。此时店里有些空荡荡，只有音箱里传出的微弱音乐。
真理奈把她带到一个少有人经过的树荫下，指着前面的玻璃屋子问她：“丹妮，你有想喝的东西吗？”
“你随意好了。”丹妮随和地笑了笑。
“那我去买两杯珍珠奶茶，最近在日本很受欢迎呢。你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你去吧。”
真理奈刚进入玻璃屋不久，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街道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泥土开始松弛，大地被撕裂开，泥土和树木往下凹陷，尘土飞扬，地壳抖动摇晃。
一只古墩从地底下钻了出来，途经的地表造成范围性的强烈地震，并引发地面塌陷。
街上的行人瞬时惊慌失措，秩序混乱。女学生也不顾飞扬的裙摆和淑女形象顺着逆方向一路狂奔，带着孩子的家长立马抱起小孩的肚子就往空旷的地方跑去，有的家庭主妇和大妈甚至都把采购的食材随意抛在地上，光顾着逃命去了。
“buddy, go !”
与此同时，一阵红光闪过，宛如一颗燃烧的陨石砸在地面上。红雾消散，泰迦奥特曼上去就集中浑身的力量在脚上施展踢蹴技。古墩被他那有力的飞踢倒在地上，周围玩具般大小的车辆也鸣笛为之震动。
古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甩动双手的鞭子对泰迦进行连环抽打，然后缠绕束缚住泰迦后再将他扔飞出去。紧接着，古墩从双眼发出红色闪电状破坏光线，向泰迦射去。
显然，这只古墩是被有心之人恶意强化过的。
一辆车门上写着egis标志的黑色汽车超速穿梭在街道上，车身歪歪扭扭的，躲避着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块。
不远处，丹妮还没有逃，她只是一脸平静地观看泰迦与怪兽之间的搏斗。她并不是非逃不可，吸引她的是泰迦身上的气息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那力量似乎并不来源于奥特曼自身的等离子超能力，而是另一种古老的魔法。
丹妮与那种魔法产生了共鸣，只有她才能听见魔法流淌在泰迦的血液里的声音。一种久违的感觉，那个声音正在呼喊她，召唤她……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古墩的毁灭光线开始漫无目的肆意扫射。
“小姐，危险！”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向丹妮扑了过来，把她整个人从轮椅上带了下来，男人把她压倒在地。她的双腿撞到了坚硬的地砖，她不由得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虽说丹妮的双腿是瘫痪的，可她的瘫痪主要是由肌肉严重萎靡，切割引起的神经断裂所致，她能感觉到一定程度的痛。
“小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男人赶紧从丹妮的身上方移开，他一脸紧张，窘迫地低下头，他羞愧得不敢直视她那双幽深的蓝色汪洋。
年轻的女子，肤白貌美，……她美得更像一个雕塑。
丹妮连忙转过脸……转过来的脸有点汗珠，把精致的妆容冲出淡淡的痕迹，美丽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动了一下，但还是和往常一样紧紧抿着。
她的眼底透露着防备和警惕。
随着一阵爆裂声，古墩被泰迦的斯特利姆爆冲击败。
很快，又跑来了一个看起来朝气蓬勃的青年，他挥着手大喊道：“阿誉前辈！”
那个青年旁边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漂亮女孩。
“优幸，美利花，你们快来帮帮我！”男人的眼里闪过一线希望，他大喊道：“快把这个女孩送去医院！”
丹妮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和认生，她一把推开了阿誉的手，扭过头跟优幸四目相对。优幸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似乎平生第一次看见了世上最美的女人：白晰绝伦的脸蛋，燃烧的幽蓝眼眸。她的脸鲜活生动，就怕眼前昙花一现。
几年前，他曾在小说里设想过维纳斯真正的模样，在头脑里假设的维纳斯就是这种形象。她皮肤光滑，有猎神戴安娜优美的身线。
唯一的不同是：女孩的胳膊是完整的，双腿却是残废的。
优幸的手跟阿誉一样僵在那个地方不敢动，他拉了拉身旁的美利花，让她叫救护车来。
同时，丹妮也顿住了——她能看见那个叫优幸的青年的肩膀上正坐着三个人偶般大小的奥特战士。
“优幸，我感觉这个女孩子不是正常人。”泰迦似乎注意到了丹妮的目光，他立马凑到优幸耳旁提醒他，“她好像能看见我们三个。”
丹妮听后，一脸平淡地点了下头。
这个动作在美利花和阿誉眼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泰迦……我能感应到你们之间好像存在某种联系。”泰塔斯不安地拍了拍泰迦的肩膀。
“那是某种力量……我也不清楚。她的气息令我特别熟悉，就像是很久以前的相识。”泰迦纠正道。
“丹妮！”真理奈从玻璃屋里跑了过来，她轻轻扶起丹妮的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她低低地回答。
远处，传来一阵七零八落的鼓掌声，雾崎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真是个不错的表现呢。”雾崎的目光沉了沉。
“雾崎先生……”真理奈想着要解释什么，雾崎立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阿誉和优幸同时拔出枪，指着他：“托雷基亚！你想干什么！”
“今天我们没有对手戏。”雾崎一脸冷漠地扣掉两人的枪，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而是径直走向真理奈。他的脸阴沉得有些可怕，他把声音压得极其低：“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是我让她带我出来的。”安妮握住了真理奈的手，眼神无比坚定：“她走，我不同意。”
她尽量不让真理奈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你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腿了？非要到截肢的地步才肯听话吗？”雾崎发出冷哼，他的脸慢慢靠近她，警告道：“这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
“我累了。”显然，丹妮不想跟他发生争吵。他们从未吵过架，她不愿触及这道红线。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奴隶、附属品，他更不是她的主人。
“乖乖的，我们回去吧。”
雾崎从地上一把抱起她那轻飘飘的身子，看到她脸上的浮粉迹象，不满地皱起眉。
他不忘吐槽道：“谁在你的脸上涂脂抹粉？难看死了。还不如我来亲自动手。”
人的脸就像一块画布，你要用你自己的艺术触觉来创造，才能画出一个精致的妆容。从打粉底开始，然后一点点地涂抹，勾画阴影，这样本来苍白的脸蛋才会逐渐变得有光泽。
雾崎的审美是能算得上艺术的，他时常会看一些时尚杂志和人文艺术。这次没有一向惯有的妖冶魅惑风格，他在她的脸上尽量刻画出天然温和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