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坏种
卡蒂亚一直在等待与怨灵交战的那一天。 她落地后半蹲着摆出防御的姿势，手臂稍稍伸展出去。
现在的阵容一目了然，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到来。
莫尔德勾起一丝微笑，讪讪的看着她：“老婆，我一直在等你。”
卡蒂亚的身体动了一下——动作幅度非常小，足以移到尼克身边。一脸厌恶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不要这么恶心的称呼我！”
莫尔德犀利狂野的眼神在她和尼克之间移来移去，但在尼克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钟。他开始怒吼咆哮：“这就是你在外面找的野男人？”
而对立面的尼古拉斯也无法把眼睛从卡蒂亚脸上移开，对她充满了好奇。她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几乎能听见他的思想。
她忽然间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把这些人碎尸万段，活着剥开他们的皮囊。
天空全黑下来——乌云完全遮蔽了太阳。这对战争来说很应景，这种景象不是常有的。
卡蒂亚的喉咙发出低吼声，敌人都持有各自的武器，这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那就要看是他们的刀或是鞭子快，还是她利用磁场释放出的黑魔法厉害。
银河、维克特利、艾克斯和欧布从后面走到卡蒂亚前面，把她挡在身后。卡蒂亚暗暗地低声说：“欧布，如果你相信我，就尽管释放你的力量，就算超出极限也不要担心。”
“我相信你。”
怨灵三兄妹带着军队朝他们涌过来，莫尔德的斧头对维克特利砍过去。战士们迅速移动着站位，敌方无法看穿他们的攻击规律，因此有些浮躁。
“啪嗒！”吉娜的鞭子朝卡蒂亚这边抽过来，被尼克一把截断，她气得指着卡蒂亚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的婊子，胆敢欺骗我哥哥这么久！难怪这么多男人维护你，因为你就是个只会张开双腿的淫荡骚妇……”
尼克没有让吉娜继续说下去，他果断上前用膝盖顶她的腹部，直接一巴掌抽过去，锁住她的喉，又将手伸成刀状，往她的脖子里砍了一下。
尼克从来不碰女人，可他并不把吉娜当女人。在他眼里，从吉娜骂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起，她就放弃了作为女人才能拥有的权利。
吉娜喘不过气。她的脸涨得通红，依旧嘴硬着：“不愧是尼古拉斯调教出来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击命中要害。”
接着，尼克紧紧抓住吉娜的脸，抛开她的身体，狠狠地踢她的肚子，就像踢混凝土一样。她飞撞到旁边正在修建的大楼上，把大楼的一角撞坍塌了。
尼古拉斯闪到尼克背后抓住他的肩膀，阴笑着说：“跟我过过手吧，亲爱的儿子。”
卡蒂亚过去抓住吉娜的脖子把她拉到原地。吉娜变出鞭子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卡住她的气管，使她无法呼吸。卡蒂亚用锋利的指甲抓伤了吉娜的左臂，另一只手扯住她的鞭子。她火大地念咒：“frangit”
鞭子在霎时间断成了两截。
“你残忍屠杀过许多人，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两样？其实你就是个超自然的产物，神创造出用来毁灭的怪物。你总有一天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吉娜用恶毒的话语刺激她，接着卡蒂亚的目光涣散，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的嘴唇往后咧，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突然一阵大风袭来，念咒的低鸣声此起彼伏，山川、河流、风雨、鸟兽汇聚成一首交响乐。一股电流穿过卡蒂亚的骨头，直入她的脊柱，震颤她的肚子。她的眼睛就像邪恶的红色火焰一样熊熊燃烧，失去了纯净的蓝色，宛如野兽一样狂野。
卡蒂亚的咆哮声震破了眼睛的血管，一点点红色喷了出来。她朝不远处的欧布发起号令，显然他们看见她的面部扭曲后都吓了一跳。欧布按照她说的去做，切换成暗耀形态，把所有能量发挥到极致。
卡蒂亚曾在他体内种下的蛊毒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欧布双腿跪地，浑身抽搐，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莫尔德趁机举起斧头，准备一下朝欧布的脑袋劈过去……维克特利用萨拉德巨钳卡住了他的斧头，卡蒂亚从欧布发紫的计时器里把成熟的蛊虫吸，汇聚成一团黑红色的光球，她一下把蛊毒推进了莫尔德的体内，欧布的计时器重新净化成蓝色。
莫尔德应声倒地，斧头被扔得远远的，他捂着脑袋疯狂喊叫，身体由内向外开始灼烧，那味道很呛鼻，他不受控制地开始咳嗽。体内越来越热了，就如梦境一般让他发狂。肋部像刀割了一般的剧痛，流出的血就像岩浆一样滚烫。剧痛在慢慢增强，其他一切都相形见绌，他的血管变得异常血红，红筋突兀。
其他战士都惊恐地退到一边，看着莫尔德痛苦不已的狼狈样。那是一阵难以名状的火刑般的折磨，疼得他直扭动，这一动，腿又火烧火燎的疼得他受不了了。
“哥哥！”吉娜和裘达都齐声呼喊。
卡蒂亚发出尖锐又蛊惑的笑声：“吉娜，裘达，让我们一起来看着你们的哥哥由内向外被残忍地烧死。”
吉娜眼里燃烧着愤恨的火焰，她朝卡蒂亚冲过去，尖叫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卡蒂亚迎接她，一巴掌猛地打在她的脸上，扣住她的下巴，卡住她的气管。吉娜胸口上的晶石啪的一声变成了碎片。在推搡的时候，吉娜手中隐藏的暗针深深地刺入了卡蒂亚的胳膊。
卡蒂亚一下把针拔出来，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她在针上染了同样的蛊毒，毒针命中吉娜的主血脉，她开始痛苦地抽搐，好像正在接受电刑一样。她的脸呈现出一片死灰。
“半小时之内，毒血就会流遍你的全身。”卡蒂亚对她露出一个邪恶扭曲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卡蒂亚举起双臂，曾经在法庭上吟唱过的古老咒语再次响起，一股原始的力量正慢慢地形成。千里传音，她召唤出远古魔龙来到身边。
看到那条巨龙的第一眼，维克特利浑身愣住了，在过往远古的记忆中，他似乎见过这条魔龙。此时，谢帕顿圣剑也随着魔龙的降临发出蓝色的闪光。
雷鸣般的龙叫声穿透至苍穹，一股强大的气流正扑向卡蒂亚。魔龙温顺地用嘴叼起她的身体，让她坐在它的头顶上。
“你们这些混蛋。在我的力量之地，胆敢与我作对。”卡蒂亚的双眼发出凌厉的红光，飘散的头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魔龙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猩红色的天空喷焰，空中形成被火荆棘包围的曼陀罗图腾。图腾释放出来的蛇形冲击，曾与宙斯之力相抗衡。它们朝怨灵三兄妹涌去，一条条蛇形的光弹穿进他们的身体内，挡也挡不住。
蛊毒加上蛇形冲击，二重伤害让怨灵们深受重创，他们身体里的力量不断流失，就连三兄妹的必杀技——合为一体，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使出来。
卡蒂亚跳下龙背，一脚踩在莫尔德的胸口上，“就凭你们也配称作宇宙的最早统治者？真可惜，你们三兄妹所创建下的古阿帝国我会好好践踏的。被自己的妻子狠狠地踩踏，你觉得耻辱吗？你现在很想杀了我，是吧？你曾经算计我的时候，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觉？那么看着你的我，会有什么想法呢？”
莫尔德想要说话，一条条蛇和蛊虫正在他的体内蠕动，慢慢吞噬他的心。他瞪着她嗜血又无情的蟒蛇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卡蒂亚被他逗笑了，她挑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轻蔑又不屑地在他耳边低语：“老公，我爱你，你听着我的歌声，我们每晚都在一起……你向我疯狂的示爱，我存在于你的幻想中。”
见他一脸不解和诧异，卡蒂打碎了封印着海妖歌声的海螺项链，歌声飘荡在空气中，让周围的人陷入幻觉，她嗤笑着：“你看，这歌声是不是特别美好？能让你沉浸在想要的幻境中。我们每晚都在你的幻想中相爱，所以老公……我爱你，我会一直在你的梦中爱你。看在夫妻一场，我会安静地送你走。”
说完，她轻轻躬下身子，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莫尔德冷笑着撇开她的手，瞪着她，讥笑着：“死的却是狗。”
他开始疯狂大笑，浑身震颤，彻底释放出所有蛊毒，毒液流遍全身，他让自己爆体而亡。
除了卡蒂亚，所有人都彻底傻眼了。反应过来的吉娜，流着泪发出声嘶力竭地哭喊声：“哥哥！”
吉娜满脸痛苦，直愣愣地注视着莫尔德被炸成碎片。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我要杀了你！”
吉娜冲过去的时候，卡蒂亚扬起了手，手里握着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这是一个信号。泰坦战士对这个信号的反应相当迅速，尼卡西奥和其他战士们被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切都结束了。
以本杰明为首的军官跳上前，他们军绿色的长袍彻底遮住了吉娜。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际。卡蒂亚敏捷地滑到军官围成的圆圈中心，惊声尖叫变成了一声轰响，圆圈中冒出闪亮的火星和火舌。军官们立即跳离这突然形成的火堆，回到整整齐齐的军列里。
卡蒂亚又走到裘达面前，抓起他的脑袋，冷酷地笑了笑：“现在，你的哥哥和姐姐为他们的错误承担了全部责任。”
没等裘达说话，卡蒂亚用手臂紧夹住他的脑袋，发出的电流狠狠地烧灼，他倒在了地上抽搐。
她又扭头看着银河为首的战士，妖冶的脸上挂着冷漠轻蔑的笑容：“给你们一次报仇的机会，杀了他，危机解除。”
尼克大步冲了上去，紧紧拽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恳求：“你已经让他们付出代价了，现在停手吧，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你敢拦着我！”卡蒂亚尖声叫道，她一掌把尼克推倒在外，银河立马上前扶住他，这一击直接导致尼克的内脏出血。魔龙也随着她的怒吼声仰天咆哮。
在战士们面前两码的位置，魔龙撕扯掉裘达的一只手臂。骨头断裂的嘎吱声，魔龙的力量大得像破碎机一样，响起一声骇人的刺耳尖叫，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接着，裘达的头不再和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卡蒂亚仰天狂笑，号令魔龙喷吐龙焰烧化怨灵的身体，古阿军团的卫士无一人生还。一切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这让所有人大为震惊。而现在，他们突然对怨灵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雷布朗多星人的首领尼古拉斯也趁机溜走了。
着魔的卡蒂亚仍然意犹未尽，她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理智，那一丝残酷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够了！”维克特利一声怒吼，他紧紧地握起拳头，指关节上的骨头似乎要刺破他坚硬无比的皮肤。
“你给我清醒点！”尼克最终忍不住发出愤怒的嘶喊。
卡蒂亚朦胧的红眼珠放出亮光。尼克猛扑向她，将她反扣在地，用自己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的手臂。卡蒂亚猛地咬向他的手臂。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另一只的手腕，始终没有松开。
魔龙盘旋在众人头顶上方，维克特利在谢帕顿圣剑的指引下，驯服了暴走的魔龙，这让旁人都感到惊奇。卡蒂亚的眼神变得茫然，她的尖叫变成了哀号，银河慰藉、维克特利骑士剑笛、艾克斯和欧布的净化光波一同净化了走火入魔的她。
这次卡蒂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尼克背对着她坐在书桌面前，尼克耐心等待她醒来，一声不吭清理身上的伤口。卡蒂亚看着他在胸肌上缠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不断有血珠渗出来，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她感到愧疚又痛心。
“尼克，对不起。”她的语调带着颤抖，胳膊一把钩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在他的颈项处啜泣起来。
“你没事了，丹妮。”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她恳求道，她的声音流露出痛苦，满眼充满了焦急不安：“不，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按你的意愿发展。”尼克低语着，疲倦的语气带着几分悲伤，“你到底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开始耍尽心机和手段？你这样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话是如此锋利，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虚弱着说：“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那个人，别人怎么骂我都好，你怎能跟他们一样？”
“即便如此……你有想过自己在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吗？你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欧布因为你种下的蛊毒受过多少折磨，你知道吗？”
卡蒂亚没有回应他，只是用胳膊抱紧他的脖子，用嘴巴紧紧锁住他的嘴巴，疯狂地亲吻他。那根本不是欲望——是需要，这种需要已经达到痛苦的程度。尼克立刻回应着我，但很快就冷漠地停了下来。他挣脱她，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
“不要。”他坚持道，他看着她仿佛担心她失去理智一样。
她的胳膊挫败地垂落下来，奇怪的泪水涌出来，她呻吟着：“听你的，我们一起走吧。”
“不，那不是你想要的，你已经无法停手了，你想要继续。”尼克凝视着她，眼中充满痛苦，他看穿了她。
“如果我不解决那些人，我就会一直遭受威胁，我只是想要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卡蒂亚握住他的手，可他却抽开了。
他摇摇头，轻声对她说：“丹妮，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一周后，再告诉我你想要的。”
“你要离开我了？”她哀求道。
他的语气冷漠又理智，听上去是在跟她诀别：“我给你足够的私人空间去考虑，我不会插手你的任何事情。”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她坚持道，几乎不加任何思考给出答案。
尼克却毫不留情揭穿她：“我知道你现在是意气用事。”
“我没有。”
尼克不再说话，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向门外。这次，他没有吻别，也没有对她回应“我也爱你”，他就这么走了，决绝又冷漠。卡蒂亚靠在门上，只觉得心痛到快要炸裂，她想说什么，想叫住他，想挽回，想追过去……但她什么都没做。
一屋子的冷清和寂寞在迎接着她。蓦然间，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她哭了，泪珠迅速晕染了一大片，枕头和她脸上的妆容都变成了一片模糊。
卡蒂亚想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七周。她去见私人医生打算引流，可她始终狠不下心。碍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她没有告诉他实情，是为了让尼克放心她上战场。
难道她要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炙手可得的一切吗？她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一周后，他们相约在上野公园见面。暮色的黄昏，卡蒂亚坐在长椅上，看着公园的游客行色匆匆，这片地很快安静下来，柔软的裙子打在她赤裸的小腿上，有着淡淡怅惘的心情。
“丹妮。”
卡蒂亚抬头，从流失的人群中远远看过去，尼克是那种沉静的，又隐隐透出锐利的男人。她安静地等待着他，得到了回应。她突然感觉到眼里的泪水。
尼克刚坐到她身旁，她轻声问他：“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当然算数，”尼克的声音温柔又小心翼翼，“对不起，我那天说了伤害你的话……你知道我不在乎其他人对你的看法，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我对你没有二心，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脸上的妆容让她的泪水给晕花了，痒痒的，她的眼泪一直在不断线地流。
“我知道，我知道……”尼克把她揽进怀里，亲吻了好几下她的眼睛，用舌尖轻轻舔舐她的眼泪。
尼克注视她的眼睛，疼惜而宛转的，充满爱怜和保护。她是这样近地看着他的脸。尼克无声地拥她入怀，温柔又疼爱地吻她的嘴唇，与公园黄昏下的风景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