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吐血
路优越想越觉得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难受得慌，想不通原因，他便直说，“臣弟坐马车来的，与平常无异。”
路戎逐渐平歇了一早的怒气，此刻以为路优也懂了自己的意思，便问，“你是不是也打听到了，刚刚朝堂之上发生的事？”
“是。”
“你中毒七年了？”
“是。”
“那是为何七年也没毒发？”
路戎当真是有些好奇的发问，语气里甚至还有关心，但下一秒他就后悔这般问话了。
“皇兄，您就真这般容不下我吗？”路优完全没有领会，手心攥紧到出血也不在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明明很多年就说好的，您执笔纵山河，我策马守四方。”
路优情绪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只觉心中一腔气血翻涌，下一刻就要喷溅出来，“我从来没想过造反，七年多了您还看不出来吗，我wu噗——”
他说怎么觉得自己气血翻涌呢，这是真要吐了啊？
路优口中的血洋洋洒洒喷溅到了书案上、路戎下了朝还没来得及换的龙袍上，光滑的深色地砖上
他下意识用手去捂嘴，又咕噜呕出两口鲜血，甚至还带着温热。
路优还有心思打趣自己，也不知道吓没吓到别人，反正是吓到他了
他看着手里的黑红的血愣愣出神，他其实没想跟皇兄顶嘴地来着他想活命的
路戎大惊失色，扶住路优朝外面大喊，“太医！传太医——”
听见声音，眉公公差了小太监去唤太医，便疾步走进殿去，“陛下——您没事吧？”
待看清里面的情景，眉公公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先是以为濮王行刺，细看后是觉得陛下真要害濮王。
他跟了陛下这么多年，本是不信外面的传言的，但如今喷洒了满地的血和明显带着抗拒之色的濮王让他有些怀疑了。
不过，他怀不怀疑也无关紧要，他的心沉了下来。
“朕能有什么事？你瞎啊？”路戎担心路优得紧，开口就是骂语，“太医呢？怎么还不到？”
“老奴马上去催。”眉公公战战兢兢退出去，将大殿留给两人。
路优下意识推搡路戎，心里不断在想，自己是毒发了吗？难怪在马车上就觉得颠簸的不舒服，整个人也异常浮躁。
路戎见了他防备的模样，一时间也胸口堵得慌。
他直言解释，“朕没下过旨要毒害你，甚至不知道你中毒，朕今天让你进宫就是想问问，不会害你。”
路优没有回答，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是呕完血后，就平静了下来，他甚至还有余力爬到一边，靠着书案坐下，失神地看着空中。
眼前浮现的焦急的自己寻找琴九丝，对方端着药碗出现在他面前的画面想着那个画面，一种比刚刚呕血还要难受的疼痛涌入了他的心头，它从心脏开始，跟血液一样，布满了全身，他真的他好难受。
路戎天之骄子，此刻看着拧眉闭口不言的弟弟，第一次懂了什么叫有口难辩！
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他也不懂路优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妄然说话惹人心绪激昂。
太医来得很快，因为早朝的事，给濮王看诊过的四名太医全都被抓了起来，此刻来的是位青年医者。
他们一路将路优扶到软榻上，又号脉看诊，舌头眼白都翻来看了清楚。
此刻的路优已经晕过去了，任由他们怎么折腾也没有反应。
“他怎么样？是毒发了？”路戎在一旁看着，甚是焦急。
年轻太医走到最初路优吐血的位置，用手指抹了点血渍仔细查看，随即作揖道。
“陛下，王爷没有毒发，相反，王爷积压许久的毒素彻底清除了，您看——”太医指了指地上，“这吐出来的都是毒血。”
路戎脑子里紧绷着的弦这才放松开来，“那就好，那就好那他现在怎么晕过去了？”
年轻太医很快擦干净指尖上的血，恭敬道，“臣才疏学浅，并不确定，只能是猜测。”
路戎：“猜测也说来听听。”
“王爷身体内毒素积累甚久，臣猜测王爷应该是近来食用了许多大补之物，如石蛙，海参，熊掌，鹿茸，人参等，再每日服以毒物相克的汤药清毒，之前是通过针灸疏导，这样治疗本不该有问题，甚至来说是个绝妙的法子，可能今日服用的汤药药性太强，与之前的大补之物相冲，王爷适才全身气血翻涌，难以控制心绪，此刻应该待在王府静心调养，不可被人打扰，若是此刻情绪紧绷，大喜大悲便会呈现如今症状了”
年轻太医说低头说着，感觉眼前人似起杀意，一滴汗水陡然从脸旁滑落。
皇室秘辛啊王爷中毒七年竟然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王爷一边被人缓慢下毒，一边又用药压制，导致体内毒素积压甚重，若是王爷此番不得高人治疗，不出三年，便会经脉堵塞，形同废人，终身瘫痪
一个马背上杀敌卫国的大将军，年轻有为，却可能在不惑之年瘫痪在床，再也离不开人贴身照顾起居，这无疑于杀人诛心啊，巫岳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吧。
他不敢多说，他妻子刚有身孕，家里父母要人照顾，即便眼前的王爷是他们巫岳的大英雄，出了门他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戎面沉如水，“他此番吐完毒血，对身子可有什么影响？”
“影响是会有的，但所幸如今毒素已除，臣之后开几贴药，王爷按时按下，再将好好养些日子，便会彻底痊愈，之后也不会再受‘旧疾’伤痛。”
他避重就轻地说，但路戎还是听出了其中深意，路优如今怕是身体亏空得厉害，不过还能痊愈就行，这点想来这个太医是不敢瞒他。
路戎眼底氤氲着怒火，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本事，只手遮天，还能用他的名义去害他的胞弟！
看了眼路优紧闭的双眸，路戎说，“写方子，派人去熬药。然后你跟朕好好说说濮王的情况，一个字也不许隐瞒，否则，按欺君之罪判处！”
“臣遵命。”
——
濮王府外，突然来了很多带刀的侍卫，百姓害怕地躲在远处偷看。
带头的人是宫中禁卫统领，他扬起令牌，冲濮王府门口的守卫一板一眼宣告，“陛下有旨，即日起，濮王府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守卫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识趣退开，毕竟也不敢抗旨不是。
“濮王府封了？”大皇子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黑点。
“是的，大统领亲自执行，我们的人已经传不进去消息了。”
大皇子团起废掉的纸，扔在地板上，道，“也不知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也没事，剩下的事，不需要再联系琴九丝。”
御史这一参，虽然不在他们计划之中，但也甚妙，闹大了更无法收场，父皇这么查下去，查出来是皇后想保也保不住了，皇后一倒，哪来的什么嫡子？
他轻笑一声，仿佛已经见到太子的储君被废。
琴九丝可是真有本事，竟然能让皇叔在与父皇对峙的时候吐血，想来以父皇的对皇叔的关心程度，必然勃然大怒。
翌日，朝堂上除了濮王中毒这一重大事件外，另一重大的事情便是北边边境的将士暴乱了。
祁连以北，人烟稀少，是苦寒之地，也是当年死了数万将士的地方。
五国虽灭，尤有残部，虽不成气候，却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