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荒唐
路优本就烦躁,闻言直接不顾礼仪地一拍大腿站起来,怼了过去。
“荒唐!他不过一个嫌疑犯,都未定性,就该一直跪着?那地上多凉你不知道?那本王坐这儿,你陈词无礼,言行无状,还大放厥词实在是未将本王放进眼里,要不你过来跪着继续辩?”
路优一番话将人吓得根本站不住,“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地上的寒意透骨而来,他牙齿在打颤,咔哒咔哒地碰在一起,嘴里不停喊着知错,王爷恕罪的话。
路子进皱眉,拉了拉路优衣袖,示意他快坐下,别丢了皇家颜面,“皇叔。”
大皇子路子钦倒是沉稳,自路优进来后便一言不发,喝着茶悠闲地好似茶馆听曲看戏。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路优吐了口气,他本也不想难为这状师。
“行了,起来吧,本王不过随口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谢,王爷,宽仁。”
这秀才状师劫后余生般地道谢,大口大口喘着气。
此番却是再不敢辩言了,他不怕辩输了官司,就怕这一辩,无论输赢,都要把命丢在了这王权贵胄聚集的京都。
他麻溜的当堂告辞。
之后便有些冷场,一方状师直接被吓走了,还怎么继续?
众人面面相觑,濮王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多言,路优想着,既然这护短的话都说出去了,不妨把想做的都做了。
路优这么想着,刚好看见陈遂朝他点头,手里又多了好些纸张,便去将琴九丝拉过来坐在藤木椅上,还脱下冬衣给人盖着。
琴九丝听着路优庇护的话,心里想着事情,待屁股落在椅子上时,都还有走神,反应过来忙道,“王爷,这不合规矩。”
路优按住对方挣扎着起身的动作,全然不顾因为他变得轰乱的公堂,问道,“远方令带了吗?”
琴九丝看着路优变得决绝的眼神,不由揣测着对方想做什么,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
“那就,拿出来。”路优声音很轻,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却如同钟鼓一般狠狠敲在琴九丝心上。
拿出来?
谁都知道,远方令是赐给濮王的,他这会儿若是拿了出来,不就说明他与濮王之间尚未登上明面的关系?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琴九丝摇头,拒绝了路优。
路优手指不自觉攥紧,问出一个很恋爱脑的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同我成亲?”
他以为是琴九丝需要时间考量,可当初在南翡先行撩拨的人是琴九丝,要他回巫岳等着的人也是琴九丝,如今变得彻底,既跟他纠缠不清,又不愿意承认关系的人也是他琴九丝。
琴九丝喉结滚了滚,看着路优伤神的眼眸,开口道,“不是。”
路优眨了眨眼睛,不是?那他又可以了。
同时,有差役来报,“大人,户部尚书吴闵之吴尚书到了。”
周濡信长吐了口气,看着路优跟琴九丝互动,提着一口气就没下来过,此刻猜到了吴闵之的来意,连忙道,“请他进来。”
至于吴闵之是迫于王爷威严忍辱负重来的,还是来提供其他线索,他就管不着了。
吴闵之来了,言辞恳切地给站着的路优赔罪,路优甩了把袖子,并不给面子,又给坐着的琴九丝拱手示歉,琴九丝回礼,“尚书大人言重了。”
吴闵之才道出此事与四圆酒楼无关,下毒害人的另有其人。
一番交代之下,众人明白过来这是个怎么回事。
吴裕年确实是中了毒,也确实是在四圆酒楼查到了毒药,却与琴九丝无关,吴裕年昨日同吏部尚书家小公子林恒俊一同吃饭。
京都人皆知,吏部尚书家小公子净爱些走马弄鹰,喝花酒的混账事,一肚子坏水。
两人前日在大街上发生了口角之争,有不少人证,吴裕年向来脑子转得快,又快人快语,林恒俊被狠狠下了面子。
两人私交不错,向来是不记仇的,隔日林恒俊邀约四圆酒楼,吴裕年便当前日之事过去了。
却没想到,男人之间再好的关系,也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下面子,更何况吴裕年这些年愈发出色,家里长辈回回都让林恒俊以人为榜样,跟人好好学学。
于是乎,怒火中烧又遭了家仆怂恿的林恒俊打定主意要给人一个教训,趁人不注意,下了毒,下的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就是会吐几次血,身体亏空些,养养就好了。
这种事向来难查,户部尚书爱子心切,出了问题自然首先找上了吃饭的四圆酒楼,又刚好林恒俊的人手脚干脆,并未留下什么证据,而四圆酒楼凑巧的有毒药,又凑巧来自南翡。
若不是有大皇子来,琴九丝早先就被定罪了,之后太子一来,站在大皇子对面,毕竟是储君,被毒害的又是户部尚书之子,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保不住琴九丝,能拖到路优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出府之前,路优便让临疏拿着他的腰牌去户部尚书府先行去查看情况了,又刚好,手下有一个极为擅长查案,追踪的能人,手段一流,查起来很快,而林恒俊虽然家父从事吏部,却是个胆小的,又听闻这事掺和了皇子王爷,躲进家门不敢出府,被抓后随便逼问便抖出了事情真相。
适才,户部尚书已然知晓了整件事情,这才赶来。
真相已然大白,路优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闵之,“爱子心切啊?”
四个字就轻松解决了?
“谢王爷宽仁大量,谢王爷体恤啊”
吴闵之一把年纪,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又掌管的是国家财政,自然圆滑。
“天下父母,皆是爱子深切,犬子昨夜在四圆酒楼吃了晚饭回府便发热呕吐,最后又吐血不断,臣这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实在是万般难受啊,这才想为犬子寻个公道,请了周大人断案。”
人是在四圆酒楼吃饭吃出了问题,他一纸状书将琴九丝告到了京都府,谁来不说得上一句合情合理又合法?
至于察真相,断法案一事,自然是归京都府管了。
是非曲直,与他原告有何干系?
路优被气笑了,正准备发难,吴闵之改了语气,“只是此事确实是犬子惹出,让四圆酒楼无端坏了名声,损了钱财,又害得这位琴公子蒙受不白之曲,臣只是求公道,万万不敢仗势欺人,如今真相大白,臣愿意做出赔偿,也为四圆酒楼正名,王爷意下如何?”
如何个屁,对方不敢仗势欺人,怕不是说他这个王爷仗势欺人?
琴九丝看路优脸上明显有些隐忍的怒火,笑着暗中捏了他大腿一把,对吴闵之语调柔和地说。
“吴大人说得极为在理,也辛苦吴大人跑这一趟还九丝一个清白,虽说吴公子中毒与九丝无关,但我们酒楼也有责任,说赔偿九丝实在受之有愧,九丝只愿吴公子早日康复。”
吴闵之倒是有些羞愧了,他听说过琴九丝南翡的美名,或许说四圆酒楼的生意能那么好,很多人都是知道琴九丝的。
他只是担心王爷发难,如今琴九丝这话显得他心胸颇为狭隘了。
路优也跟着说,“本王也觉得这事儿就这样吧,赔偿也就算了,你们也没做错什么,要是吴公子身体好了别生嫌隙,继续多来光顾四圆酒楼生意就再好不过了。”
生意人,以和为贵,他还是不给九丝添麻烦了。
吴闵之垂头,“谢王爷宽仁,琴公子高风亮节,本官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