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皇帝老儿的大棋
黛玉心中忽然一股闷气全在压着胸口，却偏偏露出了一个笑脸：“你是官家的人。”
对面一袭青衣的男子嘴唇微敛，似是颤抖了几下，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然而，眼神中的慌乱，却一闪而过。
这沉默无疑就是一种真相。
黛玉这才明白，难怪之前皇帝老儿对自己听之任之，并没有指派任何的任务，她还纳闷呢，莫不是自己胡乱猜测，其实人家兄弟之间的情谊深厚的很。
而如今看来，真相竟然是皇帝老儿还留了后手。
就是这样一明一暗的两个棋子，便把所谓的兄弟情义算计了个尽。
难怪柳相宜当时并不使用他极擅长的剑术，难怪他一生的武艺，却只做了这个默默无闻的教习。
原来一切都不合理，背后都是阴谋。
对面男人看到黛玉的表情，一向清冷沉寂的眼眸中瞬间露出一丝慌乱，他过来伸手抓住了黛玉的手腕，似乎怕她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
“我背负了太多冷漠和仇恨。我必须完成这些才能拿回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
黛玉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懂。”
是啊，她又怎能不懂，她不就是因着家人被挟持着，给狗皇帝办事呢。
于高位者，又何时真的把他们当一个个体来看，无非都是棋子。
只不过，在这场棋盘之上，就算是棋子，她也要做那个最不同的，也要做那个拯救整个棋局的人。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时常有二三。你不必如此介怀。”
也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却让对面的柳相宜如同得到了大赦的圣旨。眼眶都有了一丝激动和湿润：“那你可原谅我了。”
黛玉摇了摇头：“你从不曾亏欠了什么，又谈何原谅。我们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生活。”
想了想又说道：“所以今天你宴请我，也是因着那一位的意思吗？”
谁知道柳相宜却拼命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想请你的。你看到这府邸了吗？是我亲自改建的，这园子也是新修的，你看到那个花廊了吗？
那些花全是青鸾，就是那日你说的红色蒲公英，其实它还有个名字，合欢花，我记得你当时最喜欢了。
还有这个湖泊，是我专门从外河引入的，它是一层活水，到了春天更是鸟语花香，而夏天则是清爽宜人。
你看着看可还喜欢？”
黛玉有些不经意的说道：“这里都很好。你现在也很好。所以我们都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吧。”
看着柳相宜脸上一瞬间的失落，黛玉很狠心，转身便离开了。
她知道给不了对方未来，那便不要给他哪怕一丝希望。也许，这样才是最简短，最直接的告别。
她也是个凡人，也不是全然未曾心动。
在冷冽的月光之下，在苦难的行军之中，他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也是第一个教给她杀伐果断的人，也是第一个告诉她要怎样保护自己的人。
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哪怕单纯的就是最原始的雏鸟情节，也无法让黛玉就可以坦然的说，她能如此从容，坦然地面对着他。
更别提那人还为了救她挡过一箭。
然而。一切终究是错过……
在她遇到北静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要和他联系在一起。而在柳相宜成为官家棋子的那一刻，他们的缘分也就就此了断了。
故事的开始，便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许多年后，世人敬仰的柳老国公每每想到过往，却也并不后悔他的选择。
他身后背负的太多，多的压的他自己都喘不过气了，也许，背负了如此沉重过往的自己，又怎能负了佳人？
他每次回想起那日幽州月色下的青鸾树，他都只觉得那也许是自己做过的，一个很长很长梦。
长到他不愿醒来，长到他愿意在梦中，追忆余生。
从国公府回来，黛玉才彻底明白了，哪怕柳相宜不说这些，她也明白了皇帝老儿的布局，能这版赏赐于国公府，可见皇帝老儿也并不怕她知晓。
这几乎就是在明示，新帝的用意了。
也许，从一开始，新帝就在布局了，她先前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探子，来权衡北静王的势力，可如今这样看，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柳相宜。
而自己，也许新帝一开始对自己的用意，就绝不局限于此。
先是让自己做了探花，又入了军营，如今，自己在徐相手下，她可断然不信就是自己才华昭昭，引得徐相青睐。
要知道，每日在徐相门前求见的英才贤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为何如此云云众人选中了自己？
可见，这背后也免不了有官家的授意。
所以，新帝真正的目的，是让自己在朝堂上对他有所裨益。
如今徐相虽然备受尊崇，可年岁渐大，频频传出告老还乡的传闻，而海家为首的清流文官，朋党交结，错综复杂，也许，新帝看重的便是她文章中打破沉疴腹壁，敢于创新一改风气的那份锋芒。
可见，新帝是将自己看做了一把好剑。
一个对他，对徐相，对朝堂的绝好助力。
好剑是要磨砺的，所以才让自己经历了多番磨砺，同样，这也是新帝试探自己的一个个考验。
既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那自然要亮剑。
若有改革，必然有鲜血，这样的一把好剑，既是好助力，自然也是绝好的背锅侠。
那么，她也要行动起来了，既然身为棋子，那便做一个可以改变局势，推动变革的那个棋子！
也是时候拜见新帝了，记得她曾和相爷说过睁眼看世界，那么不妨，她也要告诉新帝一些全新世界的秘密，一个关于世界版图，热武器，还有科技强国的秘密！
然而，还没来得及去做这件事，黛玉却从徐相那收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