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还朝。。
黛玉回到房间,躺了下来休息,却久久不能入睡,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静谧美好,还有些许明日就启程反京的雀跃。
忽然只觉得身前有个人影,黛玉猛地就要擒住来人,谁知道却被束缚了双手,按在了床上。
她一看,竟是斛律明月!
他紧紧的抓着黛玉的手不肯丢,眼中布满了血丝。而眼神却好像莹着泪,满是哀求和可怜,语气也软了下来:
“阿阮,跟我走!我只要你好不好,你不要…也离开我…”
“明月哥哥…”黛玉心下一动,不知怎么看到他如流浪小狗一样的眼神,竟是一瞬间心软了下来。然而,立刻又恢复了理智: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谁知道斛律嘉措却说道:“你如今,还肯这般叫我…”眼神中竟溢满了惊喜。
黛玉看到他这笑意,那日阿婆血淋淋的画面却浮现出来,忽然只觉得这笑容这般刺眼,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斛律明月,你最不该,你不该……阿婆他们有什么错,他们…”说着竟是哽咽起来。
斛律明月的眼眸却浮现一丝迷惑,看到她竟是要哭出来,瞬间满是无措:“阿阮,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你不要哭,不要哭啊…阿婆?她怎么…”
然而,只听着外面一阵动静:“去里面看看!这里还没有搜。”
“这可是大将军近卫的住处,你别没事找事。”
“一个近卫咋了?”
“这你都不知道,你没听说大将军和他…”
黛玉眉头一皱,一阵无语,现在流言真是满天飞!刚要让斛律明月快走,可转头却发现,屋子里早已没了人影。
瞬间,她只觉得心头怅然若失。
那个蓝天白云下,对她真诚绽放笑意的红衣少年,终于还是离开了。
没多久,便传来了匈奴老汗王病逝的消息。而他也依着生前的遗嘱,被埋葬在了天山脚下,和他一生钟爱的,早已故去的神秘部族的王妃合葬在了一起。
而匈奴内部的争端,却刚刚才开始。
黛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红衣盛火的少年,不知他会在这权势倾轧的王位之争里撑到何时。
业都的春日来的这样早,不过二月时节,桃花竟是悄然开放了。
业都中人都说定是边关大捷,北静王班师回朝,这才带来了这祥瑞春日。
黛玉看着点点桃花,却只觉得,那好似鲜血般艳烈,许是战场上逝去的兄弟们,提早回来迎接他们了。
大胜还朝,自然论功行赏,北静王已然位极人臣,便得了些功勋嘉奖,而其他的所有将士,自然论功行赏。
陆鸢自不必说,提了少将军。闲英也提了副将,剩下的几个都论功行赏。
北静王自然荐了黛玉:“林瑾不仅足智多谋,还只身犯险,用了空城计和两车计谋,彻底打垮敌军,此番战役,她功不可没。”
其他的将士也很是给力:“还请陛下封赏林瑾兄弟!他功不可没!”
“哦?那召林瑾。”新帝威严的端坐在朝堂之上,他也想看看这个一直以来他的棋子如今如何了,目前看起来,倒是远远超过他一开始布局的预期。
本来黛玉无官无衔,是不能面圣的,难得此次她战功显著又多人推举,这才被唤了上殿。
黛玉低着头缓缓走了进去,第一次来这么正式的场合,内心不免有些忐忑,她依着学的规矩跪下,先是叩拜了皇帝老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面的人点了点:“好了,爱卿起来吧。”
黛玉这才缓缓起身,好歹也是给你办事的,这次,终于看到这皇帝老儿了!
皇帝老……啊……
黛玉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间呆立当场
“不是……你…”黛玉差点结巴过去。
北静王在一旁看着她的模样,却起身轻轻将她挡在身后:“陛下赎罪,她不曾见过天颜,难免被天子气势震撼。”
谁知,那人却缓缓的笑了笑:“哦?是吗。”说完若有所指的看向黛玉。
黛玉此时只觉得脑子当机,她看着眼前这个形貌威严,端坐上位的……娃娃脸。
不是,风紫鸢!不,应该是新帝…你个老六啊!
自己一直皇帝老儿,皇帝老儿的叫,谁能想到人人口中的皇帝老儿,是个气质老成的娃娃脸呢……
先前自己还当人家是弟弟,不是,他今年真的有二十四了吗?
谁能相信这货还伪装成隐卫军,当过自己室友呢?
不是,您隔这玩微服私访记呢。
想来,当初定是这皇帝老……不,小皇帝,不知道自己如何,这才近距离的观察和试探,直到他觉得满意了,这才派自己去做了这一系列的安排。
旁边的北静王小声地和黛玉说道:“陛下在问你话呢。”
黛玉这才回过神来,只听着新帝好似不认识他一般:“原来竟是先前的探花郎!如此文武双全,还屹然从军,倒真是可歌可叹!你想要什么封赏?”
黛玉内心翻个白眼:装什么装,这不是您的安排吗。表面却恭谨的回道:“谢陛下恩典。”
新帝点点头:“如此,便封你做中郎将,入翰林院行走,你可愿?”
此话一出,下面一阵哗然!
“中郎将是军中的军衔,确实不低,再往上就是少将军了,可终究是武职啊。”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文官清流们梦寐以求,直达天听所在!”
海大人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使了个眼神,一位姓张的老太傅缓缓走了出来:
“回陛下,按说他林瑾是个探花,又受官家器重,入翰林院本也没什么。可偏偏有了个中郎将的称谓,如此一来,便是默认武官也可以入仕,岂不是违背祖宗国法!”
一瞬间,一些守旧派的老臣都连连应和。
陆鸢是个直肠子,听闻就要上前开口,北静王却轻轻拦住,缓缓开了口:“臣弟听闻,古之贤者,用人不避嫌,举贤不避亲。圣人尚如此,那如今,我倒要问问诸位大人,既然举贤不避亲,为何倒要避武了?”
新帝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水溶说的不错,既如此,那就……”
“陛下这般,确实不妥。”
众人一愣,看向大殿中央,竟是那黛玉发了话。
新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众人都是有些诧异,林父也在大殿之上,擦了把汗,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北静王却面色平和,只等着她的下文。
只见黛玉这才缓缓开口:“臣愿自请不受任何军衔。”
此言一说,众老臣都是满面笑意。善战又如何?打了胜仗又如何?还不是愿意为了文职,为了进入翰林院,放弃武官封赏。
新帝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似乎一瞬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那就……”
“那就,请陛下给臣一个赏赐。臣唯有此愿,若成,亦愿不进翰林院。”说完黛玉又行了个大礼,伏在地上不再起来。
此话一说,众人都一片哗然:
“没听错吧?!他说什么?拒绝翰林院?”
“这小子疯了吧?”
便是北静王也露出疑惑地神色,林父直接擦了擦额头上直冒的汗。
刚才一直不发一言的老相爷徐似道,此时却眉头一挑,也微微看向了黛玉。
“哦?什么赏赐。”新帝脸色一转绕有兴味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