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求见
坐在郝铄旁边的是他一族爷爷郝辉庭，五十上下的岁数，郝铄称呼人为小爷爷，应该是郝铄族里年纪最小的爷爷辈。
他身高体壮，面容端肃，话少人严厉。杜蘅之就是拜了他为武师父，跟随他习武近四年。
杜蘅之只能说这位郝爷爷是个待徒弟很严苛的人，他刚开始跟随人家习武时，除了交了每年二两的学费，第一天压腿下腰的基本功后，他差点没废在床上起不来床。
后来适应后，郝爷爷对他只有更严厉，没有最严厉。
好在他只是休沐时候才去跟随对方习武，其他时候都是自己在私塾里跟着郝铄往他家那个私塾隔壁的院里去练习，不然习武刚开始他还真不容易坚持下来。
大概人郝爷爷也知道他主业是读书，没像折腾其他徒弟那样折腾他太狠过，但说实话吧，他这几年也被其折腾得够呛。
从前郝辉庭一直跟着郝父行镖，后来年纪大了，腿有旧伤带风湿，不能经常劳累远行，就留在了郝家武馆教人习武。
此次郝父生死下落不明，郝铄年纪又太小镇不住场子，郝辉庭便跟随侄孙郝铄来这里镇场子。
这近五十人队伍说是由郝铄做的领队，只是人家给郝家几分薄面罢了，其实领队众人都知实际是郝辉庭。
这时郝辉庭开了口训斥郝铄。
“侄孙子，你这嘴有把门没有？那近三万两银子只是罗列清单在你这里，若是取用，需要通知人家各行商之家请来的镖师头领，你身上不只有你家的钱吗？就这样，你如何就可以告诉蘅哥那钱是在你身上？”
郝铄嘟嘴不服气道：“那也差不多！他们把清单交给了我，不就是意思让我帮着管钱吗？那些镖师动用银子得通过我，既然我管钱，那就是这钱都在我身上。”
杜蘅之心道他就说么，怎么郝铄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孩子能得这么大的信任，拿了人家的银子放身边，却原来不是这样，只是人家让他有监督看管那些银子的权利罢了。
而且他和对方几个头领也是相互监督的关系。
近三万两银子很重，带着也累赘，众人当然拿的都是容易带的银票。
想明白后，杜蘅之笑着劝：“郝爷爷，这不是要紧的事，而且我现在都知道真相了，无妨的。”
随后他又劝郝铄：“以后有事你就说事，万不可再夸大说辞，省得被人发现引人笑话。我是不会笑你，但旁人未必不会。”
“行，我知道了，杜兄。还有，小爷爷，你就别说我了，现在我爹的事要紧！”
冷哼了声，郝辉庭没再理会郝铄，而是和杜蘅之正经说起话，问他如何突然跟随而来。杜蘅之连忙说了他三叔和堂弟也陷在这边生死不明，希望能借郝家这队伍帮忙打听一下他三叔和堂弟的行踪。
待这些话都说完，他们才说起如何出关的事。
朝廷大军出行，若是不能就地取食得粮，就会征召商队随行，这些商队也兼后勤作用，靠组织给大军运粮贩货得利。
为防暴露大军形迹，商队在运粮期间是不能随意跟外人接触的。
大军到达目的地，就可在军队保护下，在关市榷场随意贩货买卖货了，但不能出关暴露大军消息。
其实这样除了商队不得自由，却也在途中受到了大军保护，这是商队和朝廷大军两相得宜的事。其实是前者强权更得利，但这事你没法说。
郝铄刚才那话的意思，杜蘅之明白，倘若他们可以联系上沈家商队的头领，让人帮忙通融说话，说不定他们想立马出关，就有可能跟着朝廷一路出关的大军出关。
但朝廷大军又不是他们家的兵，没人引荐他们认识上头的军将，和人说话，让人通融他们出关，人也不可能随意放他们出关的。
毕竟他们出关万一勾结外敌出事的话，谁都负不起这个责。
再说现在边关戒严，他们想找守关之将贿赂人家，没人引荐，他们也贿赂不上。
这到底是偏道，不好成行，成行也有风险。
杜蘅之从随行背的包里拿出了县太爷的名帖，心里对人家说着对不起，然后给郝铄以及郝辉庭看了眼：“郝爷爷，你说，我拿着咱们县太爷的名帖去找军中之人说话可行？”
他就用下县太爷的名帖打开找人说话的门路，不干什么坏事，希望县太爷倘若知道这事千万别怪他。而且吧，他觉得县太爷应该不会知道这事。
另，古代人不是只用包袱，人家也背包。
其实他们到了这里，若想出关，只能等了，等朝廷不再戒严边关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出关，但问题是找人要紧，等到那时候他们再去找人，那也不好找了。
毕竟人失踪的越久行踪线索就越难找到。
刚刚吃饭时，杜蘅之已经问过郝铄他们这一路打听的消息了。
郝铄他爹一行人最后去了松关镇榷场那里，自此那附近的人就再也没人见过他爹那一行人的踪迹，想来他们应该是从那里跟着行商出关后就再没回来。
郝铄面露欣喜之色：“可以试试！”他们到了这里，离松关很近了，但又不能出关，也找不到门路找人放他们出关，他们就准备在这里等一等再说的，谁想好友追来能拿来县太爷的名帖呢。
郝辉庭粗粗识几个字，他小心翼翼接过那名帖看了又看，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的县太爷是哪路神仙，人家将领卖不卖他们县小小县太爷的面子，他们也已经顾不上，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尝试一下了，毕竟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三人商量定了拿县太爷的帖子去开路，立时就出了客栈骑马去了军营所在。郝庭辉临走，应了杜蘅之的要求，让自己的人带着杜蘅之路途中画的他三叔和堂弟的画像，去打听这两人可有在附近出现过的踪迹。
他们县的行商买卖多走的是这附近的行商路线，所以杜蘅之才托了人家帮忙打听。
三人把县太爷的名帖投给了军营里最大的那个官，凉州巡抚。
凉州巡抚属于监督本地大军军将的下派京官，地方长官都受对方节制监督，他们要找就找这个说话最顶用的。
此时，徐长青刚从议事大帐出来，正要更衣后去拜见大皇子商议事。没错，大皇子便是废太子。
他虽被废，朝廷却也没立新太子，因此此次他被派来这里，这些地方官以及徐巡抚等人对他仍然只能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什么。
“卧牛县县官的学生，一个秀才，还是案首，他来求见本官做什么？——不管做什么，不见！”徐巡抚蹙额横了一眼给他送来帖子的小厮，想着自家小厮收了人家多少银，才干出这种随意就给个阿猫阿狗引荐的事来。
一二品大员自然不会将杜蘅之一个小小的秀才放在眼里，徐巡抚板沉着脸说出推拒的话后，立马就出帐去见大皇子了。
杜蘅之拿出的名帖，他又是三人中唯一有功名的，呈上帖子的人那自然是拿他的名头来说事。他考上了秀才有了功名，主考官之一又曾有县太爷，因此如今他便可自称为县太爷的学生。
小厮庆春从他们大人那里得了个没脸，只好拿着那名帖又给了递帖子的守门小兵：“我们大人公事繁忙，没时间见那杜秀才，你还是让他赶紧走吧。告诉他，军营之地，不是一般人能随意久待的地，让他们赶紧走！”
同时，和那帖子一起递出的还有三两这小兵拿给庆春的打赏。
小兵嘿嘿一笑：“庆春小哥，这钱你就拿着吧，杜秀才说了，他能不能见到你们大人，这钱都给你。”
庆春也不推辞，听了这话，立时就将那三两银子给揣进了自己怀里，只将帖子还依旧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