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听到自己人一词，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继而有些怀疑。
“先生喝不喝酒？”
男人用微弱的声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高文远短暂懵逼，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句接头暗号。
抗战时期，间谍都是单线联系，上线和下线彼此不认识，全凭暗号接头。
这是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
先生喝不喝酒？
明显是一句暗号，如果高文远接得上，对方便会敞开心扉飞。
接不上的话，对方死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问题来了，下一句是什么？
许峰脑子飞快运转，极力搜索前世看过的影视剧桥段。
有了！
记忆力超强的他，很快想到接头语。
“你有阿司匹林吗？”
果然，男人听到这句话，神色激动不已，身体也颤抖起来。
“同志！”
“同志，你受苦了！”
两只手握在一起，男人热泪盈眶，高文远也颇为感动。
“怎么称呼？”
高文远问。
“飞鸟，同志你呢？”
“火。”
这种代号，身份都很隐蔽，飞鸟一点不怀疑。
“飞鸟同志，你的任务是什么？”
“跟上海情报站的老鹰接头。”
“你没遇到老鹰就被鬼子抓了？”
飞鸟面露惭愧之色。
“上海情报站的地点在哪？”
“人民路四海书屋。”
拿到这个绝密信息，高文远心里石头总算落地。
自己搞的情报，终于能发挥作用。
“飞鸟同志，你没法继续为组织服务了。”
“我知道。”
飞鸟面露遗憾之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火同志，后面靠你了！”
飞鸟语气决绝说完这句，猛然起身扑向黄浦江。
咚！
水面溅起巨浪，不一会飞鸟便沉入江中，身影全无。
高文远眼睁睁看着革命先驱牺牲在眼前，心中很不是滋味。
以前看抗日剧，总觉得里面的煽情场面假。
现在身临其境，是真的感到悲伤。
正是有飞鸟这种前赴后继的英雄，才有后世的太平盛世。
高文远站在船头，想要给他敬个礼，忽然觉得不妥。
抄起船桨，将水面猛砸。
咚……咚！
“发生什么事，快回来！”
渡边美智子在岸边大喊。
高文远划船回到岸边。
“问出赤党上海情报站的地点了吗？”
高文远微微点头，瞥了两名特务一眼。
美智子冲他们摆手，两名特务退到远处。
高文远贴在美智子耳边，说出一个地方：“淮海路，美雅洋装店”
“呦西！干得不错。”
美智子喜笑颜开，奖励高文远一个脸颊吻。
“那个赤党份子呢？”
“被我杀了。”
飞鸟跳水那一幕，美智子在岸边看不清楚，只看到有人落水。
“你对帝国的忠诚度，不值得怀疑，从现在起，你就是兰机关副组长。”
高文远笑了笑，心说自己又升官。
回去后，美智子将获得情报告诉渡边秋也。
这个老狐狸显得并不那么高兴。
“据我对赤党份子的了解，他们的信仰很坚定，这个地址，可能是假的。”
美惠子将信将疑，立刻带着十几名身穿便装的特务，杀向淮海路美雅洋装店。
在门口遇到高文远，带他一起去。
淮海路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侧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金银店，服装店，古玩店……多不胜数。
大隐隐于市，情报站设在淮海路商铺，实属正常。
“将这里包围起来！”
身着小西装，盘着头发的美智子，显得十分干练。
手一挥，特务分成两拨，将美雅洋装店前后门堵住。
“进去！”
美智子和高文远以及几个前门的特务，闯进店内。
店内挂着琳琅满目的服装，大多是西服套装，面料上乘，做工精致。
四五个工人，伏案做着针线。
看到有陌生人闯进来，并不是很慌乱。
“老板呢？”
美惠子用蹩脚的华语大喊。
“来了，来了！”
一名戴着眼镜的六旬老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竟然踩着樱花国木屐。
美智子傻眼了。
“你是樱花国人？”用日语问道。
“哈依！”
老板来了个标准的日式敬礼：“鄙人大桥春三，在上海开店十多年，小姐有什么事？”
大桥春三看得出来，这个樱花国女人，身份不简单，八成是特务。
“你在这做了十年生意？”
“对。”
美惠子气坏了，一股被愚弄的感觉直冲脑门。
“搜！”
来都来了，总要搜一搜，万一大桥春三背叛帝国，被赤党收买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帝国的侨民被同化的不少。
特务们楼上楼下，翻箱倒柜找了个遍，一无所谓。
全是做服装的材料，没有任何从事间谍工作的器材，电台发布报机什么，影子都没看到。
“大桥先生，打搅了！”
美惠子能确定，大桥春三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是间谍。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应该是赤党份子说了谎。
或者高文远说了谎。
不过他没道理说谎，这个人就是一个大汉奸，好色贪财，帮助赤党对他有什么好处？
“文远君，是不是你听错了，赤党情报站不是这个地方？”
“绝对没有听错，是那家伙骗我，难怪他要跳江！”
美惠子一怔：“他是自杀？不是你杀的？”
“他先跳水，我用船桨砸了几下。”
“原来如此。”
赤党分子跳水自杀，是对方说谎的证据。
一旦自己扑了个空，回来必定又是一波血腥的摧残，不如一死，免遭其罪。
“收队！”
虽没弄到赤党情报站的地址，但高文远经受住考验，总算有收获。
“高桑，明天跟我去海军指挥部！”
“哈依！”
晚上，高远山回到家，跟往常一样，去附近酒吧喝了一杯，然后准备传送情报。
这是他第一次做间谍，心情有些忐忑，却算不上紧张。
鬼子没有对自己起疑，反而更信任自己。
终于可以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
间谍嘛，前世电视上看得多，要低调平凡，尽量像个普通人。
穿黑西装带礼帽那种，不是真正的间谍。
高文远一身半新的西装，单手插在兜里，嘴里吹着口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