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请君入瓮
意识的坠落很顺利，当程远再一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时，周围的环境却带给程远一种湿冷阴寒的感觉。
他程远警惕地缓缓睁开双眸，此刻的记忆场景是一个深夜，在他面前的是偌大的王家宅院。
两盏糊着白纸皮的灯笼挂在牌匾两侧，透着幽幽的惨绿色火焰，照得牌匾“王宅”二字分外阴森。
牌匾旁挂着长长的白绫，垂于两侧，在微微夜风下，缓缓飘荡着，宛若游魂的徘徊。
紧闭的黑色大门前，两侧的巨大石狮子此时怒目圆睁地瞪着程远，像是两只虽然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程远看着头顶的牌匾上，只能透过昏暗灯火才能看清的“王宅”二字微微出神：
王家宅院，白绫，白灯笼。
此情此景，像极了程远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来到的相似记忆场景：王彦的停灵丧礼。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已经是深夜，从四周一片死寂的情况来看，厉鬼的灵异已经渗透过来了。
程远望着这熟悉的记忆场景中的“王宅”牌匾，微微有些出神：
正如“记忆”说的，记忆不会说谎，存在“谬误”的地方，大概率就指向厉鬼的意识核心。
在那个诡异的古村落的时候，被替换进入诡异仪式的是牧泽。
如果那场诡异仪式导致了牧泽最终化身厉鬼，那从人类的定义下，他已经死了。
当牧野带回来噩耗时，王彦也还活着。在一场厉鬼的刻骨记忆中，为何是情敌的丧礼呢？
这显然不合理，那么有没有可能一开始的王彦丧礼停灵就是谬误。
那场丧礼停灵的真正主人，是牧泽，而不是王彦。
程远想通了这一点，抬手在空气中凝聚无形忆质，他盯着写着“王宅”的牌匾，似乎为了验证某些猜想。
程远指间点去，无形忆质化为细流冲刷过的牌匾，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牌匾上的字，从“王宅”变成了“牧宅”。
“果然，这场丧礼停灵就是牧泽的。”程远欣喜于自己的推断得到验证。
“原来一开始就把答案怼在我脸上了！”
程远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灯下黑”这种事情连慧眼识珠的调查员都给瞒过去了。
那么厉鬼的意识核心会是什么呢？
疑点已经昭然若揭了，那个供桌上的遗像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牧泽的停灵丧礼，遗像就该是牧泽的，而不是王彦。
想通了这一点，程远脚步虚抬，他的身影直接穿梭到宅院内的祠堂里。
只见一口朴实无华的楠木棺材放置在灵堂中央，供桌上摆放的遗像，黑白照片上的人赫然变成了牧泽的模样。
圆寸头，剑眉星目，薄唇浅浅微笑间，令人如沐春风。
忆质信息：牧泽。
棺材旁，王彦与“她”穿着素缟站于身侧，表情悲戚无比。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小不点，王兴羽。
他们因为程远的到来，动作开始有些僵硬，空气有了一丝凝滞。
程远看着遗像上的人，他的意识是欣喜的，他已然找到厉鬼的意识核心所在，但是身躯是悲戚的，执意要驻足痴望。
四周突兀升起一丝寒气，身躯逐渐变得僵硬，厉鬼在靠近！
他动作必须要快了！
无奈之下，他眼眸间闪过一丝淡漠，一股巨力突然从后背撞了过来。
程远的意识体直接因为巨力的撞击，脱离了牧野的身躯。
当他意识体出现的那一刻，环境中的湿冷加剧，时间的流动出现了晦涩。
一丝隐隐的不安在程远心中油然而生。
不再犹豫，程远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跳上了供桌。
手掌间无形忆质快速窜动，随后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掌击直接打在那张牧泽的遗像上。
掌中的无形忆质猛然间冲刷过牧泽的遗像。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静止。
成功了？
毫无反应。
怎么会？程远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不是遗像，那意识核心又会是什么？”
当他转头时，王彦，妇人，王兴羽，牧野，他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眸却满是悲戚，鲜红的血泪从他们双眼流入。
狰狞又诡异，此情此景，程远的心陷入冰凉，这些记忆体的笑容着实讽刺到了他。
他找错了？他来错地方了？
不对，如果来错地方，这里的一切事物谬误繁多，这里应该就是最接近厉鬼意识核心的记忆场景。
很快，他的目中余光瞥见了那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楠木棺材。
厉鬼的灵异早已渗透过来，可这口棺材还是如此不起眼，没有丝毫变化。
“一定就是这口棺材！”程远这般笃定，“遗像居然只是个障眼法。”
随即程远又想起来：
“既然我一来到祠堂，遗像已经改变。想来厉鬼的意识核心就不是遗像，那么遗像只是它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电光火石间，程远二话不说跳下供桌，旋身借力一个非常漂亮的后旋踢。
直接将楠木棺材的棺材盖给踹飞，棺材盖在一声呼啸后，重重撞在墙上，木屑碎裂了一地。
而现场其他人对此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仍旧保持原本的诡异神情。
程远终于瞧见，棺材里赫然躺着一袭黑色民国学生制服的俊美男子——牧泽。
牧泽安详地躺在棺材中，双眸紧闭，表情柔和，好像“睡着”了一般，程远却明白，这是个死人。
这具尸体里似乎封锁着一个未知的恐怖灵异，隐隐还有一丝怪异的檀香飘起，却带给程远一丝非常危险的窒息感。
尸体双手交握在腹间，攥紧着一个泛黄潮湿的信封，信封上似乎藏匿着程远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厉鬼的意识核心！
无形忆质随着程远的意念的操控下，立马再次汇聚在他的手上。
棺材旁的空气出现了凝滞，妄图阻碍着程远的行动。
程远不顾现在动作的迟缓，吃力地将手伸向尸体紧紧攥于腹间的那个信封。
终于，他拿到了！
程远立马欣喜若狂，可是下一秒，他发现他调动空气中无形忆质的能力顷刻被剥夺掉了。
程远的神色立马变得难以置信：
不对，他又错了，这是个陷阱！
此刻，异变骤生。
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扣住程远的手腕，使得他动弹不得。
手的皮肤白皙似玉，长长的黑色袖口无不彰显着手的主人的身份——牧泽。
一股冰凉顷刻席卷程远的全身，在他无比惊恐的目光中，牧泽缓缓睁开了双眸。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