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风仙侠19
他说的太小声，林归砚在一瞬间觉得陵含并不是在哄他，而是在安慰他自己。
想到秦宫秋大约真的被处置了，陵含才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林归砚抬起手，像是陵含安抚他的样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学着陵含的声调含糊道：“buhapa”
他讲不清楚，明明是少年的长相，说话确是这样的牙牙学语。
陵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人放开，陵含牵着他走到窗口的矮榻边坐下。随后凌空一抓取出一把木梳来，坐在林归砚的身后慢慢的替他梳起了头。
许是这感觉太过奇妙，少年的头一下下的顺着梳子的力道歪过去，陵含也不纠正，只是再次梳发的时候用另一只手先固定住少年的脑袋。
窗户被打开着。
窗外是种在元吉殿里的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枝繁密，上午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钻出，零零洒洒的照在了两兄弟的身上。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陵含手下林归砚的头发也被梳拢在了一起，松松垮垮的用素色锦带系了起来，慵懒随意的垂在身后。
“进来吧。”陵含吩咐道。
偏殿门被打开，燕明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清粥小菜，半低着头，规规矩矩的送了进来。
月桐依旧表情严肃的跟在她的身后。
在燕明摆饭的时候，月桐径直朝着坐在床边矮榻上的两人走了过来。距离隔着两步远的时候，月桐拱手对着陵含行礼，陵含略一颔首，示意他起身。月桐也不多礼的起来，随后也对着林归砚点头示意。
陵含起身，笑着对林归砚说：“先用饭吧，之后由月桐教导说话。”
话刚说完，陵含见到阿贞脸上的恬静顿时被疑惑震惊取代。像是知道自己要走，少年连忙起身拽紧了自己的衣摆。“呜呜啊啊”的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可怜。”一边的月桐见状，心里暗暗想到。
陵含笑得宠溺，抬手摸了摸阿贞的脑袋道：“按照年纪来看，你也能叫月桐一声哥哥。他教你也是正好啊，再说了。”随手将少年垂落耳边发丝撩到耳后道：“不是认识月桐嘛，在这样的话，我就叫月英来教你了。”
“他可比月桐要凶的多。”
站在偏殿门外等候的月英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屋里凤子的编排，他皱了皱眉，想了想自己亲兄弟月桐的黑脸，实在是没明白为什么凤子说自己比月桐还要凶。
“哥哥也有事要做的。”陵含动作轻柔却不容阿贞反抗，他拉开了少年紧攥着衣角的手交到了月桐的手里之后，就转身向殿外走了。
林归砚见状，连忙睁开月桐的手追着陵含也向外走。
正当林归砚要踏过门槛，追到陵含时，“砰”的一声撞到了一面透明墙上去！
燕明赶忙上前把跌在地上愣神的林归砚扶了起来，陵含听声转身，屋外比屋里更亮一些，光照下他眼底的青色看着更加明显。
“现在外面不安全”陵含打顿思索，随后才接着说道：“会有坏东西抢走肉，在这里好好的，不要出来。”
阿贞听不懂话，只趴在那堵看不见的墙上眼巴巴、泪汪汪的朝着陵含看，身上的委屈可怜都要能拧出水来。可是，林归砚听得懂啊！
陵含这么一招，意思就是把阿贞从禁地带了出来关押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要从根本上控制住阿贞嘛”
林归砚心里小人皱眉拍桌道：“他的心意一直是介意陵贞的批命的！虽然说我救了他，让他知道我的身世和糟糕的生存环境，但是他还是介意我的‘灾星’身份！”
陵含转身带着月英走了，头也不回。
林归砚爬在墙上可怜兮兮的，看的燕明都觉得他可怜。上前抓住少年的胳膊将他向着屋里桌边走去。
“阿贞少爷请进来吧，凤子忙事多，等凤子清闲了自然是会来和您消遣玩乐。再说凤子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你啊，昨晚的事多凶险啊！”
少年虽然依赖陵含不想和他分开，但是在被燕明拽到桌子边坐下的时候也是乖乖巧巧的。
燕明见他这样好摆弄也松了一口气，转头见着月桐已经在方才的矮榻上坐下了。
“”
“真舒服啊”燕明心里偷偷啰嗦，却动作麻利的取了青盐来教给林归砚洗漱。
看着面前长相标志的姑娘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当做小孩子教，林归砚暗地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尽职尽责的装着天真无知的样子。
动作笨拙的洗漱干净之后，才吃上了除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十二年之外的第一口粮食。
心里愤怒流出两行宽泪，林归砚一口一口的喝粥，一边的燕明不时的替他夹一口小菜放在他手里的勺子上，其神态动作看上去格外慈祥。
“那些姐姐阿娘们也是这样的心情吧。”燕明笑着看见阿贞咽下最后一口粥，细心的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之后转身向月桐行礼示意这边结束了。
月桐点头，他站起身走到林归砚的身前，在他好奇的眼神里带着他走到了偏殿的另一边去。
被牵着走的时候，林归砚扭头看了一眼燕明，见到那个姐姐脸上笑得万分慈爱温柔，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还小小的为他加了个油
“？？？？干什么？？”
没能等林归砚反应过来燕明那脸上的表情是出自于“母爱”，月桐带着他转过面前的屏风，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一边摆放的是书架，架上满满当当的藏书，其余装饰一概全无。正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花梨木桌，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等用具。
整间除了木具上的花纹之外，没有任何陈设。
林归砚茫然看向月桐。
“偏殿原先是凤子用作书房使用，燕明她们临时接了命令，说是将这座偏殿改成住处，里面的陈设布置就没能安置好。”
月桐像是不觉得阿贞听不懂，还在解释道：“今日我教你认字，稍后我会在这里屏风处设下结界，燕明要把那边重新归置，避免那边的吵闹。”
林归砚稀里糊涂的坐到了桌边，双眼圆溜溜的盯着月桐看。
男人弯腰半蹲，在一边的书箱里翻找着。
不多时，月桐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林归砚的面前。
“佰家姓”
“仟字文”
“启蒙啊这是？”凌桂艳无耐看着面前的两本书。
“人间幼童出识字大多用这些，也先从这里学起吧。”
这下子可是不由得林归砚提意见，月桐先翻开《千字文》，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1”开始教了起来。
林归砚心里有些无语，“不应该从日常用语开始教嘛！阿贞连话都不会说就教念书了？？”
不管林归砚心里怎么吐槽，也不管阿贞念的多不清楚。月桐依旧一字字的教着他，不知疲倦的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1”。
听着少年磕磕绊绊的声音，月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柔弱，需要时时依附着他人才能好好活下去的人。
半个时辰过去了
阿贞单薄的背微微颤抖，后颈上上冒出了颗颗汗珠。
月桐掰过少年的肩膀，被他吓了一跳！
巴掌大的脸上血色惨淡，眼神迷离。那双细白柔弱的手狠狠掐在腹部。
“阿贞！”
月桐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强势的伸手扒开少年的手，摸上了他的腹部。
那里凉凉的，有些发硬痉挛。
看着少年痛苦的表情，月桐一瞬间反应过来是先前吃的饭闹得。
他抱起阿贞就向外走去，转过屏风，正巧遇上了吩咐人收拾屋子的燕明。
“取痰盂来。”月桐严声吩咐道。
燕明见着他怀里面色不好的阿贞，连忙按照他说的跑了出去，匆匆忙忙的拿了个痰盂双手捧着蹲在阿贞的面前。
林归砚察觉月桐在自己身上某处穴位上轻轻按了一下，转瞬间，林归砚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啊。”燕明急得满脸汗，生怕这少年再出了什么事。
月桐神情严肃，没有说话，他手牢牢搂住阿贞，一手在他的背后轻拍顺气。
看着痰盂里吐出来的，几乎没怎么消化的粥菜。月桐道：“我遇见阿贞少爷的时候是在一片风雪之地，那里怕是没有这样吃食。现在骤然换了住所，又在早间吃了从未吃过的食物，一时克化不了。”
燕明听了他的话，连忙道：“先前有藕磨出来的粉，用水冲服，或许可行。”
月桐点头同意，又加了一句道：“先去找位医师前来诊断一番。”
燕明“哎”了一声，起身带着手中痰盂出去找医师去了。
殿内侍从安静的洒扫着，又有人不时的那些陈设进来。怀里少年吐的脱力，身上汗涔涔的，脸上还有泪痕
月桐抱着人起身走向屏风后去了。
结界又悄然升了起来，隔绝了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