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遗忘

    他以另一种方式寻求消遣，这些消遣的谣言在适当的时候传到了他在苏塞克斯的家中。有传言说菲尔是“同性恋”——他过去对抚摸爬行动物和低等动物形式的热情只是转移到了另一个渠道。他已经成为一名社会主义者，在东区与其他受人尊敬的人会面时，被看到与下层阶级交往，这些人知道得更多。甚至有传言说他支持一位爱尔兰革命伯爵夫人（她在耶稣基督里发现了第一位社会主义者，并希望废除英国国教），在一个晴朗的周日下午，当她在海德公园向乌合之众宣布这些信条时，她“主持”了她的演讲。赫迪斯是社会主义者和非国教徒！这对赫迪斯小姐来说是痛苦的打击，她是一个沉浸在家庭和教会传统中的女人，但她毫不妥协地面对冲击，并能够使菲尔母亲的缺点成为儿子罪行的替代牺牲品。

    但赫迪斯小姐最痛心的是菲尔结婚的消息。在此之前，她像聪明的女人一样，相信美好婚姻的改造作用。虽然她自己是个老处女，但她知道，没有什么比合适的伴侣更能把年轻人浮华惹人厌的步伐变成清醒的慢跑。菲尔最需要的妻子品质是头脑清醒、缺乏想象力、性格温和、传统的女孩。这样的少女在英国农村并不少见，赫迪斯小姐毫不费力地就在县里挑了一个出身名门、足以与赫迪斯家联姻的女孩。赫迪斯小姐详细完善了她的计划，甚至还起草了一封信，要把菲尔从伦敦带回来，与他结婚。这时有消息说，菲尔在没有他姑妈帮助的情况下，在伦敦陷入了婚姻陷阱。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妻子，同样可以肯定的是，菲尔的妻子也不喜欢她。赫迪斯小姐觉得，像紫罗兰这样肤浅世俗的女孩，竟然能如此彻底地俘获她侄子这样的年轻人的心，以至于让他为她改变生活方式，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菲尔热爱自然、书籍和孤独的生活；他的妻子讨厌这些东西。菲尔急于讨好她，消除她对乡村生活的明显厌倦，他建议找一些来自伦敦的人，他以前和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也许他的伦敦生活改变了他，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赫迪斯来说，这是一个向坏的方向转变，他如此受妻子控制，以至于在她的命令下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但菲尔太爱她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这样做。紫罗兰最轻的愿望就是他的法律。

    赫瑞迪斯小姐坐在侄儿病房里，这些想法和其他类似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她习惯于下午到那里做针线活，让护士休息两三个小时。但她的针线活经常被她放在膝上，她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不时地瞥一眼躺在枕头上的菲尔那张疲惫的脸，他像精疲力竭、疲惫不堪的人一样躺在那里，不愿回到生活的混乱中。他像孩子般顺从地进食和服药，偶尔在姑妈照顾他时朝她微笑。渐渐地，他身体逐渐康复，体力逐渐增强，直到能够坐起来，偶尔抽根烟。有时他会和姑妈聊一会儿，但总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从不问起他的妻子，也不谈谋杀案，就像他在神志不清时做的那样。很明显，他对自己生病的原因还没有恢复记忆。自然暂时用遗忘来安抚他受伤的大脑。

    然后有一天，赫迪斯小姐所期待和害怕的变化像梦一样迅速地降临到他身上。她走进房间，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迈着快速而匆忙的步伐走来走去。他那双敏捷的黑眼睛迅速瞥了她一眼，告诉她，他游荡的感官已经越过意识的边界，进入了回忆的恐惧和痛苦之中。

    亲爱的菲尔，她赶紧走到他身边说，这样做明智吗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他不耐烦地问，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你病了已经十天了，”她低声回答。

    “十天！”他呆呆地重复道，似乎无法理解时间的流逝。“太不可思议了！在我看来，好像只有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做了什么？凶手被捕了吗？”

    赫迪斯小姐震惊地发现，他沉睡的大脑已经苏醒，并跳回到那个令它瘫痪的东西上，随着这一发现，她意识到，她必须揭露的可怕时刻已经到来。而且，就像一个女人一样，她试图推迟这一时刻。

    “菲尔，”她虚弱地说，“等你身体强壮些再说吧。”

    “我已经长大，不用再把我当孩子看待了，”他懊恼地反驳道，转过一张蜡黄的脸，两颊各有一块红晕，“葬礼结束了吗？”

    “几天前，”她喃喃地说，心里充满感激，事情竟会是这样。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门上就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女佣走了进来。

    “夫人，穆萨德先生想跟您说几句话，”她对赫里蒂斯小姐说。

    赫迪斯小姐迫不及待地抓住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