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圣人不仁

    “本王知先生高古之士，虽是书生却有侠义之心，本王行事可能稍有偏颇，但也绝不是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辈。相州之事本王固然有错，但绝不是先生所想的那样。当年的相州知府金岳铧是六皇弟一党，巡抚又是本王母族谢氏一门，相州蝗灾，父皇虽拨下赈灾粮款却被相州官员上下吞噬。粮食也被六皇弟名下的钱庄与粮行吞吃的一干二净，才有了相州遍地饿殍。”楚行云说完看着周清毫。

    “这番话下来，你楚行云倒是成了清清白白一个人。”周清毫语带讥讽。“身为皇子，受万民供养，弃万民于不顾，此刻还敢如此冠冕堂皇，谁人不知，赈灾粮款皆被巡抚谢兴宁装船北上送往京都了，你还在这里说全是六皇子一人之罪。”

    “竟有此事？”楚行云诧异。分明是相州众官怕贪墨事发，暗害了舅父谢兴宁，赈灾钱款不翼而飞，父皇大怒，把六皇弟贬为庶人，母族尽皆流放。

    “你不会要说自己不知吧？”周清毫冷笑。

    “有何证据？”楚行云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丝毫不显。

    “我的证据岂能交给你，自有人还相州万民一个公道。”周清毫阖上眼大笑一阵“杀了我吧？周某万世之名就靠你了。”

    “可是进京赶考的相州举子？”楚行云淡然道。”周先生既然觉着本王能放任数万百姓生死于不顾，怎会想不到区区几千举子，本王就舍不得杀了？难道先生心里也分三六九等，读书人就比百姓金贵不成？“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如沐春风。

    ”楚行云，你 “周清毫瞪着笑得温润的楚行云，他怎能忘记，贵人全是恶鬼，数千举子难道要因自己而死不成？

    “周先生还是不肯说自己到底有什么证据吗？”楚行云见周清毫如此表现，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笑着逼近周清毫“相州举子有个叫沈图南的，状元之才，赶考路上保不齐有什么匪啊，盗啊，说不定还有豺狼虎豹，哎，栋梁之材若是死于宵小之手，怎不让人惋惜？本王是惜才之人，就是不知道周先生舍不舍得了。听闻这沈图南是家中独子，现下膝下不过一女。寡母靠着一手刺绣的活计将他抚养长大，眼睛都熬瞎了。若是儿子能攀宫折桂金榜题名，不知道老夫人该有多高兴？”

    “周先生要做圣人，那就让相州举子为周先生多添些美名吧。”楚行云说完转身就走。

    “你杀千人万人，能杀尽天下人吗？”周清毫在背后说道。

    “本王是不在意的。千人，万人，数字而已。先生爱读论语，不知读过李耳的道德经没有，里面有一句，本王觉着颇有意思，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草扎的狗而已，不是还有诗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周圣人不必舍不得。”

    “谬论，真是旷古之谬论，圣人之言竟被你歪曲成这个样子。”周清毫气急，孙无忌都怕人当下被气死在这里。

    “周先生不会想自尽吧？读书万卷就学了个匹夫之勇？这书倒不如不读。”楚行云火上浇油。

    “呵，我才不会如你的愿，相州举子你要杀便杀，想来他们也愿为了公道而死，若不愿，往后也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徒，死不足惜。”周清毫面上全是慷慨之色，实则心慌到极点，他在赌天下初定，楚行云行事绝不敢如此狂妄。

    “周先生真是会慷他人之慨，你们看着点周先生，需要什么珍惜药材尽管开口，王府没有，本王就去宫里取，宫里没有就让地方贡，可别让我楚国的圣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月内，本王要周先生和初入京之时一般生龙活虎，不然怎么去给相州的举子上香。”楚行云说完之后踏出了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