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读书人

    楚行云回府之后便去了刑堂，孙无忌匆匆迎了上来。

    “招了吗？”王爷脸上蒙着一层阴霾，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还没。”孙无忌说着，悄悄看着王爷脸色，先前抓的人看着文弱，却是个硬骨头。

    几番刑罚下来，人被打了个半死，一个字都没说。

    “那人可有亲眷？”楚行云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并无。”孙无忌说道，这人无亲无眷，连个相好也没有，毫无破绽。

    “平日爱读什么书？”楚行云再问。

    “属下是个粗人，不爱读书。”孙无忌不解其意，还是回道。

    “谁问你了，我是问刑室里的那位。”楚行云嫌弃道。

    “还没查到。”孙无忌惭愧的低下了头，“但是这人被打得狠了，嘴里常常嚷嚷着子曰之类的。”

    “还是个读圣贤书的。”

    说话间已到了刑室。

    那人被吊在刑架上，浑身血淋淋的，容貌身形都看不大出了。

    “把人放下来，周先生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再搬把椅子来，像什么样子。”楚行云呵斥道，很快有行刑人照着王爷吩咐的安排好。

    楚行云在对面坐下，微微笑着说道“本王底下人没读过书，行事鲁莽了些，周先生多担待。”

    “惺惺作态。”周清毫冷嗤一声。

    楚行云毫不在意，“本王知先生是天下难得的正义之士，对先生也十分敬仰，前些日子得知先生来了京都，让府中下人请先生来做客，不想下人会错了意，先生受苦了。”

    周清毫眼皮略抬了抬，看着笑的温和的楚行云不屑道“你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楚行云声音转向沉痛“本王思及往事，也十分悔痛，相州之事是本王有愧于天下，有愧于百姓。”

    周清毫蓦然抬头，看楚行云脸上悔意不似作假，心里动摇，还是冷声说道“一州百姓，近万之数，你为了鄞州三百余口，敢当殿斥骂陈同秩，为何相州的数万性命你反倒不闻不问？”

    “本王在善元寺为这近万人立下长生牌，请寺内高僧日夜诵经，希望他们早日往生。”楚行云话里染上忧伤，见周清毫神色越发激动。

    “你若真心悔过，就该让此事大白于天下，而不是找僧人念什么往生咒，这样他们冲天的怨气才会消散。”周清毫说着又落下泪来“你们个个铺的盖的吃的用的，随意挑出一件便抵那一村百姓一年之用，怎么忍心在饥民的口中再夺去一点粮食，你见过吃观音土活活胀死的人吗？你以为易子而食是一句空话吗？你见过皑皑白骨被当柴烧，锅里煮着邻人孩子吗？你不知道，你穿着名扬天下的蜀锦，用着能工巧匠雕出的白玉杯，吃的是美味佳肴，饮的是琼浆玉液，车马仆从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你何曾见过一点民间疾苦？”

    “本王……”楚行云住了嘴。

    周清毫声音越发高昂“时人说你温润如玉，菩萨心肠，最是体察百姓之苦，狗屁，他们都被你这张金玉其外的脸蒙了心了，哪里看得到里面的黑心，楚流云无德，偏偏当了天下之主，你楚行云一个走狗也跟着鸡犬升天，真是天下之末路，万民之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