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张扬

    “八年前鄞州，二百余口，究竟在何处？”颜曦月声音压的极低，楚行云不得不微微俯身凑过去才听得清楚。

    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如烟悄悄侧过头看楚鹰面上表情，楚鹰神情无甚变化，只是周身冷了下来。

    “便只是为了此事？”楚行云诧异道。

    “二百余条人命，不值得曦月如此做吗？”颜曦月声音仍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颜尚书前些日子还来找过本王问楚鹰其人如何？”楚行云面上仍是不可思议。

    十日前，工部尚书突然登门，一阵东拉西扯之后，才问起楚鹰，一年前楚鹰与语青在映月阁比试时，见着的人众多，是以都觉这新封的校尉和王府有关。

    颜珏面色惴惴，问楚鹰可是王府中人？

    他当时笑言，楚鹰生父原先于王府有恩，所以走动亲近一些，其实并无关系。

    那时就觉蹊跷，派如烟暗中查访，打听出来严珏有招楚鹰为婿之意。

    他正好借着颜府老夫人寿诞来瞧这颜家到底如何想的，先前见颜曦月与楚鹰并肩而来，想是此言不虚。

    可颜曦月与楚鹰在一处，面上并无欢欣，眼里一丝柔情也无。

    原来是为了这事，但是行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楚行云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女子容貌，杏眼细眉，粉面桃腮，瞧着甜美，神色却清冷，眼底全然是坦然坚定，这份坚毅让她在满京莺莺燕燕之中脱颖而出。

    “不然王爷今日怎会屈尊来此？”颜曦月笑着问道，面上仍平静。

    “若是楚校尉于小姐有意，小姐岂不是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楚行云问道。

    “楚校尉乃是王爷心爱之人，岂能容小女子觊觎？”颜曦月说完后望着楚行云眼底无谓尽数散去，凤眸转向凌厉。

    “颜小姐不仅胆子大，口齿也伶俐的紧。”楚行云将手边半人高的朝阳花折下，朝阳花又大又重，花梗被人折断后花朵重重垂下，鲜黄花朵落入绿色波涛里，瞧着让人心冷。

    颜曦月先前只是猜测，如今倒是确信楚行云对楚鹰有意，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小女子自负也有几分容貌，假以时日，或能引得楚校尉动心也不可知。”

    “你不怕本王杀了你吗？”楚行云面色阴沉，眼里尽是狠厉。

    “谢王爷让曦月死得其所。”颜曦月将方才楚行云折断的花扶起，顺着方才被折断那处用寸长指甲掐下后把花递进楚行云怀里。

    “值得吗？”楚行云接过被折下来的花，耀眼夺目，比之天边太阳还亮上三分。

    “如何不值？”颜曦月反问。

    “若那些人尽数为本王所杀，颜小姐待如何？”楚行云问道。

    “不如何。”颜曦月说完之后眼眸黯淡下去，不若平时明珠生辉之感。

    “那颜小姐这般，本王倒是看不懂了。”楚行云疑惑。

    “八年前，曦月别无选择，将二百余人尽数托付与王爷手下，如今想来，太过草率。”颜曦月面上闪过哀戚与后悔。

    三皇子与太子一党针锋相对，三皇子既要杀之，太子必然保之，只是陈同秩已因剿匪升官，错过最好的时机，太子事后提起，难免有构陷之嫌，鄞州幸存的二百余名百姓便无用了。

    楚鹰一行人带着反是累赘，她不敢深想。

    “在江南。”楚行云微微叹了口气，“颜小姐真是奇女子。只是以情谋事，未免落于下乘。”

    “楚校尉年轻有为，芝兰玉树，八年前枫叶林中犹如天神下凡，曦月铭记至今，王爷又怎知曦月不是真的心系于他？”颜曦月笑着说完，不等楚行云再言，匆匆行礼而去。

    楚行云望着怀里朝阳，只觉这花真是张扬，不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