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阴楼

    富顺县。

    北周天和二年（567年），因盐设县，迄今已有1400多年建县历史，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县”。

    老爸之前就是在这个县买盐回去制作味精，所以相对其他县要熟悉得多。

    提到富顺，大家第一时间一定想到的是“富顺豆花”，其实富顺县也被称为“才子之乡”。

    俗话说“富顺才子内江官”，在宋朝的三百多年里，富顺考取了67名进士，在明朝的二百七十多年中，考取了474名举人，在全国最高级别的会试和朝考中，取得进士资格的高达一百三十四人之多，当时占四川进士总数的十分之一。

    此外还有易学大师李见，曾隐居于富顺西湖旁的神龟山，著有《易枢》十卷，朝廷曾有意请他出山做官，但他却言“不乐仕进”，终身未出神龟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隐情，监司终不能屈。

    古城前倚浩浩荡荡、川流不息的沱江，背靠苍翠欲滴、风韵古朴的神龟山，形成了山水与古城交融的风水格局。

    正所谓“山管人丁，水管财”地灵而人杰，难怪富顺自古出人才。

    不过多年后我才知道这里的风水局，其实早就被破了。

    我虽然寒暑假会上“嗨圈”（成都）陪老爸，可是平时大多时候还是在富顺县城里读书的。

    老妈在服装厂混得很好，已经从车间普通员工调去了销售科。

    也是因为这样我几乎读书期间校服就没有花过钱，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原来买校服校长、老师都是有提成的。

    我们那时候一套衣服校长提10元，班主任提5元，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翻十倍了吧。

    有朋友说，为啥不是班主任10块，校长5块，毕竟校长数量占优啊！？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惜我们那里偏偏有两个校服厂，称为“一丝厂”“二丝厂”，有竞争就有糖衣炮弹，价高者得，每个学校的校长自然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听说最近两年国家在医疗反腐，一个县级医院的院长医疗器械上居然可以贪污几千万，其实学校也该来一场风暴了。

    富顺县城的傍晚，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盐味和历史的厚重感。

    小学生的我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的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这古城在诉说着千年前的故事。

    因为老爸“惊门”行业来钱快，我们家很快就在富顺县城里买了房，虽然是二手的，不过也算“茅厕里涨大水 —— 奋勇前进”了。

    房子是之前“农资公司”的家属楼，卖房的人是个小领导，房子没住几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房子卖了，或许是去新城区买商品房去了吧。

    家属楼座落在城南农贸市场的北边，购物方便，出门就是大路，在那个年代算是好房子了。就是楼房的设计我一直觉得有问题，它是那种西北朝向的房子，终日不见阳光，通风效果也不好。

    我们国家处于北半球，南北向的房屋，特别是居室在南面的房屋，采光性好；气候特点又是以南北向风为主，南北向的房屋，只要是通透户型的，通风也比较好。

    所以我们的买房子八个朝向最好顺序是正南、东南、东、西南、北、西。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提房子朝向都喜欢说“坐北朝南”的原因。

    这栋房子除了朝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一个奇葩设计，这种设计我说出来90年代出生的很多朋友们肯定都还有印象。

    毕竟这种设计在当时还算新颖流行。

    2022年有一位在新加坡旅游的华人女性，不知道是脑子抽筋还是因为自己头发长见识短。

    竟然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这样一个视频。

    “这就是发达国家与大陆的差距，这样的设计简直巧夺天工，新颖至极！真羡慕生在这种国家的人们！”

    视频中的女士极尽跪舔之能事，满脸谄媚，一眼欠操。

    视频中新加坡居民楼中，每层楼道会单独安装一个门，门后边就是垃圾通道，只需要将垃圾放入垃圾通道的入口处，随手一关，垃圾就会随着通道抵达楼底。

    90年代出生的朋友们看到这里是不是瞬间梦回幼时。

    这所谓“新颖”的设计，其实我国在上个世纪80至90年代就采用了，之所以后来会淘汰，就是因为体验感极差。

    首先，垃圾通道容易滋生臭味，尤其是在夏天，楼道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其次，通道里容易滋生老鼠、蟑螂等害虫，给居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最后，这种设计还存在安全隐患，如果有人将大垃圾强行塞进通道，可能会造成堵塞，甚至引发火灾。

    一个偌大国家难免有有待完善之处，但是有些人为黑而黑就难免显得自己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了。

    小时候，我特别害怕回家，总是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玩到天色渐暗，直到老妈下班回家，我才敢跟着她一起进家门。她每次看到我那副怯生生的样子，都会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是个胆小鬼。

    我总觉得这栋房子里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探索。

    这天，和往常一样，我在院子里和几个朋友玩耍，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妈妈还没回来，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那昏暗阴森的楼道。

    “咔嚓——咔嚓——”楼道的灯突然一闪一闪的，影影绰绰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你看似的。

    我吓了一跳，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楼上楼梯传来，像是有人在低声私语，又像是有人在咀嚼什么东西的声音，飘飘荡荡，似有似无。

    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声音却又突然消失了。

    我心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不过好奇心终究是战胜了一切。

    我悄悄踱步到楼梯口缓缓抬头向上看去，蓦然，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既熟悉又陌生，都说鼻子记忆力很强，不一会儿，回忆顿时如潮水般涌现，脑中浮现的情景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分明是小时候跟着阿公去别人家做白事时，纸钱燃烧时的烟尘味，那味道太特殊了，令人印象深刻，不会错！

    就是烧纸钱的味道！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愣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那股味道却越来越浓，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突然！楼道里的灯彻底熄灭了，一片漆黑中，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老妈的惊呼声。

    “是谁！？是幺儿吗？”妈妈终于下班回家了。

    我一听是老妈的声音，赶紧循着楼道口冲去，一下就和老妈撞个满怀。

    老妈嗔怪道：“这么大的娃了，咋还这么黏人呢？你怎么不回家啊，呆楼道里干什么？”说着从手提包里翻出钥匙拉着我朝我家大门走去，我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自己在这个黑暗中被什么东西吞噬。

    “你怕啥子哦？只是灯坏了嘛。”大人就是不一样，一两秒钟，就摸索着开了门。

    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家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忘记刚才的事情，那股奇怪的味道，那个奇怪的声音……

    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起这栋房子的异常之处。

    我每次去扔垃圾的时候注意到，垃圾通道口似乎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是一滩未知的液体，有时是一只死老鼠，有时是烧过的纸类灰烬。

    然而，每当我试图把头伸进垃圾通道口一探究竟时，总会有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袭来，警示着我不要那样做。

    不过除了阴森恐怖，让我心里膈应外，那套房子倒是没有给我们家造成太多实质性的困扰。

    相反我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儿；老妈步步高升，几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女工摇身一变成了销售科新星；老爸也不再是那个农村糙汉子，梳大背头、抹发胶、手持大哥大，俨然成了时代弄潮儿。

    其实这还不算奇，真正奇怪的事发生在一次我放学回家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