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结局,IF线
(可以把这章看成if线,或者真正的大结局)
沈泽清皱眉望向岺言,只见她在病房门口整理着衣服,像是即将去赴宴一般。
但沈泽清知道她并不是要去赴什么宴会,而是去看她许久不醒的爱人。
即便那位在医学上已经被宣告死亡,沈泽清不懂岺言还在坚持什么。
岺言此时拿出枚精致小巧的戒指,轻轻抬起云岁穗的手。
“又瘦了乖乖,手指头都细了。”
她胳膊像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手指细得挂不住曾经的戒指,岺言将新买的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低头吻了下她的手指。
“小骗子。”
只一句岺言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缓缓弯下腰蹭了她满手泪水。
“骗子,你根本就不爱我,把我当傻子骗我”
病房里充斥着她压抑的哭声,可病床上的人不会再有回应了。
岺言又抬起头,神经质般的否认刚才自己说的话,“我说错话了,穗穗,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沈泽清和沈时凌透过玻璃看着这一幕,他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姐,你看到了吧,她精神都出问题了,你去劝劝她吧。”
岺言通常能一个人自言自语直到太阳落山,一年了,风雨无阻。
有时来晚了,还会慌乱地给人道歉,嘴上说着:“抱歉乖乖,来晚了,路上堵车,下次不会了。”看得沈泽清都有些难受。
沈时凌沉默了一时,叩门进去。
岺言好像没看见她,专心跟眼前人讲着今天有趣的事。
“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
岺言身影怔住,终于望向来人。
沈时凌面无表情,但细看有一丝愠怒,“她现在这样,还能算活着吗?”
“你觉得她想这样活着吗?人不人鬼不鬼,你到底是为她好,还是满足自己?”
任沈时凌怎样责骂自己,岺言只是坐在云岁穗身边,手握着她的手。
“放过她。”
直到沈时凌吐出这句话,岺言才站起身,眼底一片赤红,指着跳动的心率仪。
“你看,你看她还活着!我怎么能让她去死?我怎么能”
岺言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跌坐在病床上低头轻轻吻着她的爱人。
沈时凌叹了口气,知道岺言这是得了心病,可是能医她心病的人不会再醒来了。
当天晚上岺言梦见了她,梦里自己欣喜不已,几步上前,“穗穗?你来了?”
云岁穗低着脑袋,发丝掩住了她眉眼,太过平静。
她在岺言面前慢慢模糊起来,岺言惶恐不安,想碰又不敢碰她畏手畏脚,怕她和蒲公英一样一碰就散了。
“穗穗!我能亲亲你不,抱抱,就抱一下好不好,我太想你了。”
于是她看见云岁穗抬起头,冷冰冰地说,“你觉得你很圣人吗?你救了我觉得自己神圣得不得了吧?”
残忍的话吐出,将岺言定在原地,从头凉到脚。
猛地惊醒,窗外已经蒙蒙亮,岺言满脸泪痕,她慢慢缩起身体,在空荡荡的家里说了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岺言常梦到她,可每次空落落的梦里她的身影都是虚幻的,让岺言抓不住,只有醒来的眼泪那么真实。
云岁穗每次说出的话都带着刺,刺得岺言心千疮百孔。
她用陌生的语气说着对自己的厌恶,岺言看不清她的脸,这让她更加恐惧。岺言安慰自己,穗穗不会说这种话的,这都是假的。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如今确实是自私,拽着云岁穗不让她离开。
已经入冬,岺言裹着厚厚的大衣,带着一身风雪一如往常来看她,亲亲她苍白的脸和削瘦的指骨。
“最近好冷啊,乖乖你冷不冷?暖气应该够吧。”
拉着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笑道,“我脸都冻僵了,你摸摸。”
“啊,对不起对不起,很凉吧。”
岺言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不住的道歉,给她暖着微凉的手。
她突然止住声音,安静地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穗穗,这样活着,很难过吧。”
她俯身亲了亲她干燥的唇,拔掉了她身上的管子。
回忆、生命所有的所有,随着心电监测仪骤然拉长的长音化为虚无。
等护士医生赶来时,病房里已经没有二人的身影。
沈泽清满头的汗,大喊着,“愣着干什么?去找啊!都去找!”
外面雪簌簌地落着,岺言指尖冻得通红,却脱下外套裹着怀里的人。
“我带你回家,穗穗。”
沈泽清一行人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岺言像疯了一样抱着个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还拿自己的衣服裹在尸体身上。
沈泽清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个你先冷静一下,岺言。”
“我很冷静。”
岺言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静过,冷静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她缓缓跪下,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以求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可她失败了。
岺言终究压抑不住,紧紧抱着空空的身躯,她的心也一样。
温热的泪滑落进她的颈侧,可她再也不会抬起手替自己拭去眼泪。
岺言哭得浑身颤抖,眼前人如梦里一般模糊起来,似尘埃融进了雪里。
岺言没有举办丧事,只是依她的愿,将她和亲人埋在一起。
身边的朋友很担心岺言,都觉得她要垮了,可是没有。
她一如平常按部就班的生活,甚至开始尝试新人,只是每次都觉得索然无味,潦草的结束关系。
在有次商业性质的聚会上,合作方不知从哪儿听说岺言有位爱人,自作聪明找了个跟传闻中的那人性格、长相差不多的人。
当合作方拉着特地找的人进门时,岺言无意扫了一眼,拿起酒杯的手顿住。
太像了。
以至于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跟现实。
合作方还以为这事儿办得不错,笑眯眯地把人往岺言怀里推,还不停的使眼色,叫她赶紧叫人。
小姑娘很羞涩,小声喊了句,“岺总。”
岺言仿若大梦初醒,她从来不会这么叫自己。
她当场翻脸,暴怒地摔了酒杯,让他们都滚,吓得在场几人全都匆匆离场,只留她一人在无人的宴会厅。
岺言还在照着自己生活轨迹过下去,只不过身边人一直在变,也从没有一人能进她心里。
慢慢步入老年,岺言这天做了个梦。
梦里的穗穗笑着,那是第一次岺言看清她的脸,如此清晰。
云岁穗轻声唤她。
“阿言。”
没有岺言幻想中的厌恶和责骂,她只是温柔的抱住了自己。
岺言哆哆嗦嗦地抱住眼前的人,有温度的,不是冰冷的躯体。
云岁穗捧着她的脸,“阿言,我等了你好久呢,不过能等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还是年轻的模样,岺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对不起啊,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云岁穗却摇摇头,“能等这么久,我很开心呢,你说了好多对不起,我都听见啦,不用再说了。”
岺言抖着手去摸眼睛,却没有眼泪。
“穗穗,能不能再抱得紧一些。”
“好啊。”
在天地苍茫间,只有她们二人相拥。
————此致。
敬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