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大的幸福
“你别着急！慢慢说！奶奶怎么不见了！”
云澜似乎更着急了，我能听到她清晰的喘息声：“奶奶今天早上说她要喝中心区的冬瓜排骨汤，让我去给她买。我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见了！现在电话也联系不上！”
我已经明白了大概，安慰道：“你先报警，然后再去物业查监控，看看奶奶往哪个方向去了。你想想奶奶平时喜欢去哪些地方，我这就帮你去找！”
“已经报警了，物业说小区大门监控这两天坏了！我已经在外面找了。”云澜的声音夹杂着啜泣声。
挂掉电话后，我委托站长今天帮我值班，站长听说事情原委后，立即让我放心去忙。
我又向云澜询问奶奶今天的衣着，并要了一张云澜奶奶的照片。我照片发到工作群中：“这位老人是我朋友的奶奶，麻烦兄弟姐妹们谁在路上看到了，立即通知我！”
我骑着车在北部湾大道上慢慢行驶着，我没敢开快，我怕老人家在我眼前，我却错过了。云澜奶奶是个很有气质的老人，虽然八十多岁，却没有一点驼背。老家人在人多的地方一定是容易引人注目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将北部湾大道的东边道路和整个阳光海岸都逛了一遍。遇到了许多骑手兄弟，却没有见到云澜奶奶。
我穿过马路，沿着北部湾大道西边道路继续寻找云澜奶奶。如果老人家要去看海，那么她大致会来到这边。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昨天晚上云澜奶奶说的话。
“……自从小澜他爸出事后，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后来小澜从国外留学回来，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工作多忙，晚上都会回来陪我吃饭，陪我聊天。现在我查出了这病，小澜为了让我心情好些，放下她所有的工作带我来到这里，带我看海、散步，给我讲有趣的事逗我开心……”
我心中有些后怕，我不愿往那方面去想，我只希望老人家只是出去玩，忘带手机，只是单纯迷了路。
我看了看群里的信息，大家似乎都没有老人家的信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的心中渐渐不安。
这时，陈千一给我打来电话，她语气有些着急，也有些激动：“大叔！我刚才好像看到奶奶了！她在西湾这边的跨海大桥下，你快来！”
我心中有些慌，对陈千一说道：“你先稳住奶奶！我马上来！”
我马上给云澜打电话，在她接通后，我没有过多的废话，说道：“千一她看到奶奶了，在跨海大桥下面，你快来！”
“千一已经跟我说了，我正在从中心区赶过去，现在在堵车……”我能明显感觉到云澜沉重的喘息声。
五分钟后，我来到跨海大桥下。陈千一正和老人家坐在桥下的一块巨石上。她正在和奶奶说些什么。
我给云澜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们已经找到奶奶了，她老人家现在安然无恙。
我长叹一口气走到老人家旁边坐下。
此时陈千一完全收起了刚才焦急的模样，笑盈盈地对云澜奶奶说：“……这边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比如前两天，我看到一个老奶奶在跟她的小孙子讲故事，她的小孙子就在她旁边跟老奶奶说，要帮老奶奶拔白头发，可是您不知道，那个老奶奶满头白发呢，等老奶奶意识到的时候，那个小孙子已经拔了快20根了……”
云澜奶奶此时似乎并没有悲伤的神色，转过头看了看我，又望着海面发呆。
我终于开口问道：“奶奶，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吗？”
老人家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想来这里看看……”
我还是没有开口问奶奶的苦衷，只是说道：“是啊，这里挺凉快的，还能看到外面湛蓝的大海、来来往往的小船。”
不一会儿，云澜从我们后面急匆匆地跑来。老人家起身转头走向云澜，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云澜紧紧抱住奶奶，始终没说一句话。
“小澜……”
“奶奶，我知道……”
“奶奶拖累你了……”
“奶奶……不要说这些……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小澜……奶奶对不住你……奶奶不想小澜被那些恶人伤害，本来是想一走了之了，可是……奶奶舍不得小澜……奶奶更害怕奶奶走了之后，小澜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要结束了……奶奶早点走小澜就早点解脱……”老人家断断续续地说着。
云澜早已泪流满面，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渴望，一种对亲情的极度渴望。
“奶奶，不会的……您别听他们瞎说，有奶奶在，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您别离开小澜……小澜离不开您……小澜还想听奶奶的歌谣，想听奶奶的故事……奶奶好好地陪着小澜好不好……”
“小澜，咱们回南宁好不好……奶奶不希望你失去这么多……”此时此刻，我能从云澜奶奶眼里看出一种诚恳，是发自内
心的诚恳。
云澜离开奶奶的身体，用手擦掉泪水，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老人家说道：“奶奶，咱们不回去……就在这里了，只要奶奶开开心心，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失去的。奶奶好好陪着小澜好不好？”
云澜奶奶沉吟了很久，终于点点头，云澜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旁的陈千一也起身附和道：“奶奶，我以后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给您讲呢，您可得都听完啊。”
云澜奶奶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笑，对陈千一说道：“好好好，奶奶以后每个故事都认真听！”
万幸，我们找到了云澜奶奶，并好好站在我们面前。
就在我们将要离开时，陈千一似乎打滑了，向后“扑通”一声摔进了大海里。
我一眼望去，海水虽然不湍急，却深不见底。陈千一不会游泳，拼命在水里扑腾，很快就沉下去了。
由不得我多想，我朝着陈千一的方向纵身跳下。我在水面50公分的地方，找到了陈千一。此时的她闭着眼，拼命在挣扎。我顺着水流向她游过去，她似乎看不见我。我闭气的极限是两分钟，这足够我将她托上去了。可是陈千一又能闭气多久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快些将她带离这里。
在我快要碰到她时，我用尽力气一把抱住她，示意她别在挣扎。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已经不再挣扎。随后，我便托着她向上游去。这对我来说是一项从未尝试过的极限运动，即便只有不到50公分，我也没有把握能将她托上去。
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她托上去。
所幸，老天眷顾，我们安全地浮出水面。
“抱着我，我带着你向岸边游过去！”我大声说道。
陈千一此时很听话，紧紧地抱着我。
可是我抬眼望去，两边只有光滑的石壁，没有能让我们上岸的地方。在我要向前方游去，寻找上岸的地方时，一根木棍连带着鱼线出现在我眼前。
是岸边的云澜向我们抛来这根鱼线。
“你们抓住这根木棍！别被水冲走了！我在上面拉住你们！”云澜朝我们大喊
我抓住这跟同救命稻草般的木棍，怀里的陈千一还在喘息，似乎呛了不少水。
……
终于，警察来到了现场，我们安全了。
上岸后，陈千一紧紧抱着我，哭着说道：“大叔！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才这么小，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呢！”
……
我们几人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顿。
警局门口，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