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仙人说严禁女色

    早就等在一旁的医官，见状立刻上前，帮陈之谅止血包扎。

    我观察到陈之谅的尾指内侧，有一个浅浅的胎记，应该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公孙惠收到这只尾指时，定会相信陈之谅未死。

    果然，在收到陈之谅的断指之后，公孙惠很快就回信。

    他愿意帮助陈之谅匡扶正义，除去裴方这个小人。

    有了公孙惠这个内应，我和莫归舟的计划便能成功了一半。

    虽然陈之谅如公孙惠所料，并非真心对待公孙莒；虽然陈之谅心胸狭隘，疑心很重；虽然陈之谅引狼入室，错信了裴方，但公孙惠是个注重气节之人。

    公孙惠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誉。

    对于他来说，宁愿辅佐一个昏君，也不愿让裴方祸乱宫闱，小人得势。

    公孙惠提了三个条件。

    一是后宫从此由公孙莒掌管，陈之谅克己复礼，敬重王后，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二是立王后公孙莒所认嫡子陈浜为王储。

    三是公孙莒想要个孩子。

    陈之谅听到前两项后满口答应，听到第三项时，他腮帮子鼓了几下，咬着牙也答应了。

    对于陈之谅来说，这就是个交易。

    为了苟活下去，重回越晋执掌王位，他什么都会答应。

    「越晋王不问一下，我们想要什么吗？」

    「你们想要什么？」

    陈之谅小心翼翼说道。

    陈之谅已知道我和莫归舟的身份，言语间竟然带着几分敬畏。

    他做梦也没想到，令他仓皇而逃，接连吃败仗的敌军将领，竟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

    「蒿城四郡。」

    陈之谅双目圆睁，嘴角抽动几下。

    「好，本王应允。」

    他是个审时度势之人，知道现在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不如痛快答应，还能少受些屈辱。

    「越晋王果然为人大气豪爽。」

    我阴阳道。

    他双眉紧锁，忍住了内心的千言万语。

    「越晋王不用觉着亏，这蒿城四郡，原本是裴方答应秦焘的。若秦焘入主越晋，恐怕占领的就不是蒿城四郡了。」

    陈之谅微微一怔，他做梦都没想到，裴方竟与虎狼之君秦焘合谋。

    与秦焘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

    越晋将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早晚被秦焘不断蚕食殆尽。

    溘先朝露，人总有一死。

    「在你逃亡这段时间，越晋遭受了百年不遇的雪灾，如今越晋民众生活艰难。

    许多难民被迫离开越晋，其中不少难民就是来自蒿城四郡之中。

    我大应君王和王后仁义重情，接收了十几万越晋难民。」

    我正色说道。

    陈之谅低下头，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显然也听说了。

    「你可知道，越晋民众都说这次天灾，正是因为国君无情无义。所以天降惩罚，是谓天谴。」

    陈之谅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一直自诩明君，认为越晋百姓十分爱戴于他。

    「你继位之初，确实变法高明，卓有成效，那时百姓爱戴你，是真的。

    如今你昏聩无能，听信谗言佞语，肆意挑起战争祸端，令大应和越晋的百姓，都生活在动荡不安之中。

    你遭受百姓唾弃，也实属应该。」

    我毫不留情说道。

    陈之谅脸色铁青，并不反驳，像个乖巧听训的学童一般。

    「殷姑娘教训的是。」

    他轻声说道。

    莫归舟看陈之谅这副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眼前这恭恭敬敬之人，竟然是不可一世的陈之谅？

    虽然我始终认为，人是不可能变的。

    但我还是十分希望，陈之谅这次能真的幡然醒悟。

    洗心革面，重新做君。

    还有一事，我需跟陈之谅再确认一番。

    「白子衿怀孕之事，你可知道？」

    「什么！」

    陈之谅流露出震惊之色。

    「越晋王为何如此震惊？」

    「不可能！不可能！」

    陈之谅不停地摇头，脸色又变得通红。

    「医官诊断，她已怀孕三月有余。」

    「这个贱人！本王至少半年有余，都没有碰过她了。」

    见我和莫归舟一副疑惑的表情，陈之谅续说道：

    「本王半年前开始服用丹药，仙人说严禁女色。我这半年多，没睡过任何一个女人。」

    「咳咳。」

    莫归舟干咳两声。

    我豪不介意，追问陈之谅道：

    「越晋王可确定，白子衿没有用迷药之流，迷惑你就范？」

    「本王非常确定。这半年多，本王夜夜睡在道观中，严禁外人进入。不过，她前两个月确实突然殷勤许多。此番陪本王御驾亲征，也是她主动提出的。本王糊涂，错信了裴方的谗言。」

    陈之谅说道。

    看来白子衿怀的这个孩子，确实是裴方的。

    「裴方是否说，厉后身在邾城？」我问道。

    「你如何知道？」陈之谅大惊失色。

    这很难猜吗？

    「恕我直言，这段往事，越晋王真的可以放下了。」

    陈之谅脸色又开始一阵红、一阵白。

    「作为一个君王，没什么比受百姓爱戴更重要的了，其他都是枉然。」

    我轻声说道。

    陈之谅沉着脸，不吱声。

    「嗯？」

    陈之谅点点头。

    「越晋王大气，今日我做个见证，大应与越晋百年交好，不再对战，如何？」

    我拿出一份休战协议，摆在陈之谅面前。

    陈之谅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协议，又看了看我和莫归舟。

    「一点不勉强哦，越晋王不愿意，可以不签。」

    我笑着说道。

    陈之谅脸色难看至极，一言不发拿过简牍，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休战协议保护的，也许是越晋呢。」

    我又补充了一句。

    莫归舟接过简牍，陈之谅长叹一声，说道：

    「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助我顺利返回越晋。」

    「既然大应与越晋结盟，我大应定然全力协助越晋王。」

    莫归舟说道。

    陈之谅突然面如土色，艰难的说道：

    「给我解药。」

    我和莫归舟对视一眼，隐隐担忧。

    陈之谅发作的时间，又提前了。

    陈之谅中了数种毒药，毒性每日会发作一次。

    大应御医调制的解药中，含有疎麻。

    这药只能缓解毒症，并不能根治。

    药力也极可能越来越弱。

    为了我和莫归舟的安全，暂时还不能告诉陈之谅。

    我拿出药丸，放入陈之谅手中。

    陈之谅狼吞虎咽吞下。

    七日之期已到，我和莫归舟安排妥当，带着陈之谅西去越晋。

    陈之谅乔装打扮，贴了胡须，扮作莫归舟副将。

    裴方做梦都没有想到，陈之谅会亲自参加自己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