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告白
宁竹看到是孟宴臣来电，跟林稚说了一句，林稚知道了情况之后，也不占着宁竹的线，让她先跟孟宴臣通话。
林稚挂了。
电话屏幕上浮现孟宴臣的名字，宁竹接通，“孟宴臣。”
那头说话，“在家？”
“嗯。”宁竹想到，孟宴臣应该是看到今天的热搜了吧。
“我快到你那了，等我到了再说吧。”孟宴臣听着她有些低沉的声音，眉头微皱。
“雪天你开车慢点。”
“好。”
只过了十分钟左右，宁竹家的门铃响了。
宁竹瞄了一眼可视门铃，是孟宴臣。
她把门打开。
外面的冷空气涌入宁竹的空间，从温暖的环境出来的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进来吧。”
孟宴臣跟在宁竹身后跨进屋子里，暖气迎面而来。
“你是看到网络的热搜了吧。”宁竹看着他换鞋，开口问道。
“嗯，我记着你说莫叔叔的忌日，应该是在二月，所以，我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过来了。”孟宴臣换好了鞋，站直了身子，他穿着长到大腿中间的羽绒服，款式却不臃肿，依旧衬得他身形峻拔。
“是案子破了，我去告诉莫叔叔。”
孟宴臣说到，“案子破了，是好事。”他这才看清楚，她的眼睛还有些微微的红肿，是哭过的。心又想着，今天去淋了雪，该不会又要发烧吧？
宁竹转身往里走，边说道：“你到沙发坐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孟宴臣跟上她，开口道：“我来吧，我对你的厨房好像更熟悉一点。”
宁竹脚步一顿，却无言以对，以他昨天的表现来说，他说得没错。
这下就变成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孟宴臣倒的热水，先递给宁竹拿着暖手，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一起又走回了客厅。
孟宴臣一落座到沙发上，就问宁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发过烧好了之后不是有几天能免疫吗？”她说得理所当然似的。
孟宴臣颇为无奈地看着她，“你忘记你发烧前两天还在打喷嚏了？吃了感冒药还不是发烧了。”
宁竹躲开他视线，嘟囔一句，“那是情况特殊。”
孟宴臣勾了勾嘴角，熟悉了之后，小孩脾气倒是上来了。
“孟宴臣，我和莫珩是在墓园偶然遇到的，他因为明年莫叔叔忌日不一定回来，才提前去祭拜的……”宁竹看向孟宴臣，眼睛乌黑莹亮。
“宁竹，我就当作你是在对我解释了。”孟宴臣直直望着宁竹的眼睛，柔和中有些莫名的强势。他没有用反问或者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宁竹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热搜上把她和莫珩的关系造谣成了男女朋友，仅仅只是因为两人一同出现在墓园里，独独只有他们两个，撑着同一把伞，看起来确实有些容易让人误解。
“所以，他不是你男朋友。”孟宴臣继续说着，他压低声线，微微向宁竹靠近。
宁竹听得心跳加速，当然不是，心中下意识反驳，却只外化成了摇头。
“好，那有件事我也要跟你解释。”
宁竹转头，目光又聚焦在孟宴臣的脸上，客厅开着暖光，橙黄的淡淡灯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暖色，镜片后的眼睛也变成了琥珀色。
宁竹看到他的眼中多了一些诚挚，和缱绻。
“你要解释什么？”这勾起了宁竹的好奇心。
“关于许沁，昨天你应该在睡着之前听到了，我说我喜欢过她，但是你好像没听到后面那句。
“我前段时间也想了很多，但想到底，对她的感情更趋向于年少时的一种抗争，一种对同类的惺惺相惜，因为我们一样被禁锢着，好像只能相互依偎。直到那次我在望乡看见她和宋焰之后，我才渐渐看清楚，或许那不是纯粹的喜欢。”
宁竹好像有些理解，天天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的人，总会想着做些微微出格的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还存在着。
或许那与喜不喜欢无关，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毫无生气的提线木偶罢了。
“孟宴臣，所以后面那句是什么？”
宁竹还记得，她问的是他是不是对许沁和叶子也会那么好。清醒之后她在心里吐槽自己，变得畏畏缩缩，也因为生理上的疾病和心理上风雨接踵而至，让她没有认真想过要怎么跟孟宴臣进一步发展，或者说自己要不要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却隐隐嗅到，孟宴臣带着一丝丝占有欲和爱意，作势要入侵她早已萌动的心。
“是""只是对你""。”孟宴臣站起身来，半跪在宁竹身前，双手放在她的两侧，真挚的眼神中，有期待的神色，“宁竹，那样说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宁竹呼吸一滞。
孟宴臣继续说到，“不是为了反抗而喜欢，也不是因为惺惺相惜，只因为你是你。”
宁竹觉得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触摸到的皮肤下面，隔着裤子也摸到了疯狂跳动着的脉搏，无论触摸到那一块皮肤，都能感受那频率。
“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在宁竹的意识里反复回响，逃不过她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愿意。
但她避开他的眼神，却开口说道：“孟宴臣，如果选拔顺利的话，我明年会去当维和警察，那是莫叔叔的遗志。时间至少是一年。
“如果我答应你，这好像对你来说不公平。你家里也挺急着让你结婚的吧，这一年我们根本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我也没办法做一个合适的女朋友陪在你身边，更加不可能按照你家人的想法步入婚姻……
孟宴臣看她越说越多，越说越远，柔声打断她，“宁竹，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宁竹抬头看他，紧接着说到，“不止一点，孟宴臣，我喜欢你。”
“那就够了。”孟宴臣嘴角上扬，看着宁竹的眼神像是获得了宝藏一般，“家里人的问题我会解决，你不需要考虑其他的，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之前我确实因为家里的事情很煎熬，但是遇到你之后，变得开心起来，谢谢你。”
宁竹看他坚定的眼神，心也被触动，明明之前难过的是他啊，好像也是自己麻烦他更多，但他说他因为自己变得开心了，所以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其实跟他在一起，自己不也很开心吗？
孟宴臣有些意外地看着宁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开口说到，“孟宴臣，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日，十二月底才开始选拔，到时候有两个月的培训，也在燕城，那我们还能谈几个月线下恋爱，出了国可就是网恋了嗷……”
孟宴臣看她叭叭地说得认真，眼神又有些委屈巴巴的，像只没得到零食的小猫。
“宁竹，我说过的，来日方长。”
宁竹心下一动，动作飞快地凑近孟宴臣，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好的。”
孟宴臣一顿，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他没来得及反应，只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在面前打了个晃，嘴边落下了一个轻轻的触感，她便又乖乖坐直了。
看她装模作样的，孟宴臣笑出声来，酒窝隐隐浮现，忽的凑上前。
宁竹眼睛睁大，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上头的表现。
“干嘛！”宁竹瞪他。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孟宴臣弯着唇角，眼里是狡黠的笑。
“我没有。”宁竹理不直气也壮。
“那好。”孟宴臣继续往前凑来。
宁竹眯了眼，却只感受到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她看着孟宴臣笑了，眉眼弯弯，“啊，我们孟总还是很绅士的。”
孟宴臣嗤笑一声，鬼灵精怪的，“晚餐吃了吗？”
“七点睡醒的，还没呢。”
“收拾一下，出去吃饭？”孟宴臣带着笑意，连带语调都更轻缓。
“好啊。”
宁竹穿上外套，围上了一条杏色的围巾，白皙的脸上有些在暖气中待久了的淡红。
两人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宁竹说到，“其实，今天是个还不错的日子，但是我很想莫叔叔。”
孟宴臣抬手拍了拍她头顶，温和如水的眼眸看着她，“你选择了跟他一样的职业，并且做得很好，相信他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
“嗯。”
“那就不要难过，带着他的志愿，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孟宴臣知道，今晚需要陪伴的是宁竹，突然有了结果的悬案，虽然是好结果，但依旧会有难过。
宁竹点点头。
车辆开出小区，雪覆盖了视野可见的大部分事物，街边的路灯发出荧荧光线，依着那灯光，看得见还在飞舞的雪花。
车内依旧暖和，宁竹觉得孟宴臣很适合冬天，但是他现在并不像寒冷的冬天，更像冬夜里，匆匆的风雪夜行人，停留在房间壁炉前，找到了属于他的一炉火。
孟宴臣心里被满足的感觉填满，偌大的世界，有她在的话，即便是漫天飞雪、天寒地冻，好像也是一派银装素裹的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