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钱子宸“啧”一声，笑纹跟他迷人的桃花眼很配一脸地弯起，语气又是没心没肺，有点挑逗：“哎呀，秦哥别生气，一会儿那女的又不见了。”
一面说，钱子宸一面将视频又转换切到对面长桌上。
视频里，秦傲天本来因起床气，狠骂钱子宸一句就要挂了无聊的视频电话，结果下一秒，他迟迟没了挂视频的动作，而是双眼朦胧困倦感逐渐清明地睁直了瞳孔。
前方自助餐席上，佟向珊一手端着托盘，一手端着盛好了热粥往托盘上放，之后又往前走一步，从竹篮篓子里用夹子夹了两块小奶馒头，又弯腰拿出另一个盘子装小奶馒头和水煮鸡蛋以及蔬菜沙拉。
托盘装得差不多了，她才往回走到王雅静身侧，倾身弯腰越到桌前，将托盘轻轻放在王雅静面前，王雅静抬头对她感激地说了声：“不用忙，谢谢你呀！”
佟向珊弯着腰，身子前倾，侧头对王雅静轻轻摇头：“没事，趁热吃吧！”
“哎哟！”王雅静伸手放在佟向珊低姿态的后背上，感动地催说：“你管我干什么，我月份还没到自己动不了手的地步。你别对我这么紧张。”
她轻轻拍了拍佟向珊肩膀：“你赶紧去挑你要吃的，你给我的，够我吃的了。”
佟向珊点下头，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王雅静的肚子，见平坦的腹部上面穿了一身白色秋装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薄风衣。
“嗯，不够再跟我说。”佟向珊正要挺直了上半腰身，忽然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凑近下去，在王雅静侧脸说：“你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心疼我花的钱。我替姐夫照顾你呢！”
“哎呀！”王雅静被她最后一句俏皮话，脸上顿时红润起来，嗔笑地轻捶她肩头一下：“你倒会替我想，要是姐夫有你一半对我照顾细致一些就好了，何必让你又给我花钱又来照顾我。”
然后又将佟向珊推向自助餐席上：“你快弄吃的吧！待会咱两一边吃一边聊。”
“嗯。”佟向珊转过身，笑容渐渐敛起，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一番地对王雅静殷勤关切，让王雅静来不及去关心她和赖远的事，以及她昨晚住酒店里的事。
佟向珊终于挺直了身板，回头对王雅静弯唇一笑，微卷的长发，巴掌大的小脸，轻轻一点头，就往自助餐席上又走过去。
秦傲天看着她今天一身又穿了跟昨天一样天蓝色衬衫裙子，背部微卷的长发下，腰肢被裙腰紧紧束缚，曲线曼妙让人忍不住贪看了两眼。
盯着女人又弯腰重复刚才动作，端着新的盘子在一个个食物上流连走着停着，拿起公用夹子夹了一块放在盘子上面，放下又往旁边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怎么在这？”秦傲天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轻轻提了一嘴。
“啊？”钱子宸没想到秦傲天突然问出声来，他本来任由他沉默以对，或者立即挂断视频电话。
他没指望秦傲天能透过视频去看，令他没想到这会儿，秦傲天没有将视频电话挂断。
“哈，我也想知道呢！”钱子宸语气里笑着调侃说，“哎，你说她一个酒吧员工，哪来的钱住在你这儿的酒店里——哦，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昨天你走之后”
钱子宸把昨晚秦傲天不在所发生的事都说了。
秦傲天左耳进右耳出，心神根本没在钱子宸颇有十足兴味侃侃而谈的内容上，昨晚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放在心上。
而是看到佟向珊依旧穿不变的天蓝色衣裙，挑拣好了早餐，坐回到王雅静身旁，微卷的后脑勺对着他与王雅静说着话。
“她挺不一样的。”秦傲天不知不觉从嘴里点评道，心里却想着：她入微不至地照顾人的举动，与昨日和前日服务他的样子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具体哪里不一样，秦傲天想不出来，但感觉上感到她对王雅静与对待他又不一样了，似乎照顾王雅静比服务他更贴心入微。
如此一想，秦傲天心底里没来由地感到不爽，可又找不到不爽的点在哪。
他约莫地感到自己的心底里也有点渴望需要她这种细致入微同样对待他。
“傲天，秦傲天。”钱子宸叫了一会儿，将视频切换到自己身上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视频从佟向珊天蓝色背影立时切换到钱子宸一身灰白衬衣衣领，然后慢慢往上，看到了钱子宸一脸叫醒的嘴上一张一合的问起来。
“又犯困呢？啧啧，看出来你现在对她不感兴趣了！”钱子宸玩心特别大，细微的末节根本不会注意到秦傲天脸上一闪而过吃味的样子。
他很好地收回自己不该有的心思表情，变回原来冷冷淡淡的神情，问：“显摆完了吗？没事，我就挂了。”
“哎哎，你——”
不等钱子宸反应，手机里视频一下子撇出一条黑屏里的一条闪电线，恢复回最初的壁纸页面。
“昨天的事说了一堆，你愣是一个字不听，得，我白费唇舌了。”钱子宸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神望向外边长桌上的两个人影。
佟向珊坐在那，拿着勺子低头喝粥，时不时回头跟旁人搭了一句话后，微点下头又继续吃。
“这么漂亮的人儿，他不追就可惜了。”钱子宸喃喃地叹一句，随即收起手机揣进自己裤兜里，接着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出来。
侧过头来，钱子宸又瞭望地看了一眼佟向珊之后，嘴唇玩味地勾起，脚下旋即往她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佟向珊背后，钱子宸垂眸看了几眼她，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直接从她身后路过走到出口处。
佟向珊一直专注于与王雅静聊天，一点都没注意到钱子宸似有似无地朝她频频地看过来。
秦傲天挂了视频电话，一头栽倒在枕头里，打算继续睡的时候，脑海里不时出现那女人身影。
今天她对别人弯腰时，脸上常挂着一张让人舒心的微笑，与他前日在情侣私人影院里，她对待他的表现不同。
对他，她没有笑容，只是按部就班地服务客人一样，如同公式化的机器人。
可她又跟他所见识的别的女人不同，别的女人接近他，秦傲天立马就猜到女人找他的目的是为了攀上他这样京圈太子爷的关系。
形形色色的女人，秦傲天看得多了，也就浑不在意地感到腻了——他看到哪个女人都一样的心机和德行。
唯独她不同，秦傲天看到她，就总猜不透和摸不透她接近他的目的。
说她没有目的吧，秦傲天心底里总是不得劲；说她有点目的吧，可她又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总在想她朝他走过来想对他干什么时，她又出乎他所料地没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秦傲天追过去，仿佛想抓住她的背影，可是她背对着他越走越远，身形也渐渐地消失在眼前。
秦傲天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睡意散去，他躺着怔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做那个梦。
本来，他和她不会有所交集，却在梦里窥见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听自己的，身子竟然追了过去。
秦傲天嚯地坐起来，甩了甩头，才从梦中脱离出来，而后他没什么睡意，嘴上不耐地“啧”了一声，烦躁地下了床，站起，从中拿起挂在椅背上深蓝色小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吃完了早餐，佟向珊与王雅静走出餐厅，她们就要各自回归岗位。
佟向珊与王雅静分别时，转过身，正当她松了一口气。
忽地背后肩膀上有人拍了她一下，佟向珊惊了一脸，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声音响起来：“向珊，方才吃饭的时候我没敢问你。”
佟向珊紧绷着后背，转过头去，心知王雅静最终没放过打听她的家庭琐事。
她自己婚姻本就让她乱糟糟，她总不想对每个人都要倾诉她婚姻不幸吧。
“昨晚你是不是没有回家？”王雅静问。
佟向珊目光闪避地垂头：“静姐”
你别问了，就算我说了，估计你跟我爸妈一样都觉得是我不懂事。
佟向珊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
赖远在亲戚朋友面前，已经是个老好人形象，即便佟向珊有什么委屈，说了赖远不好的话，大家都一致以为是佟向珊年龄比赖远小，爱耍小女孩心性，终究都是佟向珊不太懂事。
又告诉赖远年龄比佟向珊大了六岁，大叔的年纪就该好好让着不懂事的小媳妇。
赖远乐呵呵地应着不说话，而佟向珊委屈极了。
她委屈的不是生活琐事上，而是夫妻之间的人生大事上。
夫妻之间的大事，赖远总是不配合，佟向珊一度以为赖远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而赖远却什么都不说，回家就是冷淡着佟向珊，躲着佟向珊。
在佟向珊眼里，赖远躲得了初一，却躲不去十五。
婚姻的问题总有一天暴露出来让亲戚朋友都知道，他赖远又能往哪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