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闭小孩惹人爱（4）
结束通话后的郑亚白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懵，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去，还是把电话打过去说已经把解酒药送过去了？
最终，郑亚白还是选择起床去了付施房间。
付施的房间在22楼，要上去就要坐电梯，夜晚电梯里非常安静，只有电梯运作的“呼呼”声，郑亚白想抬手捂住耳朵，但还是忍住了，只是一点点声音，他心里是不害怕的，只是这个声音和冬天下雪刮风的声音很像而已，身体不自觉就会紧绷，下意识的去害怕，这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
到了付施的房间门口，郑亚白抬手敲了敲门，因为出来的急，没有戴眼镜，眼睛就总是微微眯着以便识物。
很有礼貌敲了三下就微微退后了半步等着，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付施那张斧雕般的臭脸。
“大半夜敲什么敲，你没有房卡吗？”付施语气十分不好，但已经习惯了的郑亚白依旧低眉顺眼地看着他，只是因为没戴眼镜，眼睛是眯着的状态。
郑亚白有，只是没有拿。
丢下那句话后，付施就转头进了屋，郑亚白注意到他是刚洗完澡，也没觉得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自觉应该“关心”一下，就跟着进去，声音很小道：“你的头发没有擦干。”
付施微微晃了晃掉落到眼前的刘海，滴落的水珠打在他非常有型的胸肌上，再因为他是模特，有职业习惯，站立的时候下意识会凹造型，导致他现在看起来很性感撩人。
奈何郑亚白是块木头，是块不经人事不懂这些的木头。
在他眼里，付施最多是长得强壮一些，比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强壮，虽然他也没见过别的什么男人的身体就对了，但是跟他常年锻炼的表哥相比，付施的身材也是占上乘的。
“谁跟你似的，病殃殃的模样讨人嫌！”
这人嘴里永远吐不出一句好听点的话，郑亚白也不以为意，他指了指大床上的包，“解酒药在那。”
付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哪儿？”
郑亚白觉得付施有点瞎，他一个近视眼都看到了，就在付施那个黑色的背包旁边，很明显的橙色药盒。
付施其实看到了，但就是想让郑亚白自己过去拿了递到自己手里，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脑在一瞬间让他这么做他就这么做了。
郑亚白慢吞吞走过去，期间差点儿还被地毯边缘绊倒，付施下意识伸手要扶，结果郑亚白自己站稳了，手也碰到了那个药盒。
付施满意地看着一只非常白非常小非常细的手托着那个药盒伸到自己面前，嘴角没忍住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水呢？”明显缓和了语气。
郑亚白眯着眼睛四周瞅了好几眼，愣是没看到一瓶水，他想，这算是他的工作失误吗？应该算的吧，一定算的，这么想着，本来就偏白的脸越发苍白，在暖光灯下都那么明显。
“发什么愣？去给我拿水啊！”
又开始凶了，不过这才是正常的付施吧，郑亚白心想。
转头就要出去找水，一时间忘了还有客房服务这个东西。
付施从后面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子，把他像拖小狗一样拖到自己身前，颇有压迫感的身体下压，郑亚白整个人被他笼在了他超大块头的身下。
郑亚白脖子一紧，付施的手一整个覆盖在他后脖子上，好像在量着什么。
“怎么会这么细？”本来是心里话，但付施没注意说出了口，说完郑亚白还没吭声儿呢他自己倒先尴尬上了，退后了好几步，躲着郑亚白一样，坐到了沙发上，身上的浴巾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抖开了一些，付施自然是注意到了，还特别欲盖弥彰地抬眼想看看郑亚白的反应，结果……这家伙眯着眼睛，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他身上。
切！小爷我还不乐意让你看呢！伸手捞过浴袍披上，指挥郑亚白喊客房服务。
折腾了半小时，付施吃了解酒药，喝了水，又怼了郑亚白几句，就摆摆手让人回去了。
郑亚白临走前，身上的睡衣还被他吐槽了几句。
“什么品味，青蛙吗那是？你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装什么可爱，回头让经纪人给你买几套能穿的睡衣。”
郑亚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印了很多可爱青蛙的睡衣睡裤，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是他表哥给他买的，买了很多类似这种的，他很喜欢，而且他表哥的确说了，他就是小孩子，永远长不大才是最好的，他表哥还说只要是在表哥面前，他永远可以当个小朋友。
可是付施不是表哥，付施是付施，是他的雇主，是给他发工资的小老板，他不喜欢的事情，经纪人说过不要做，不要忤逆付施，这样自己才会被善待。
郑亚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睡衣又好又不好，所以他决定在付施面前不穿表哥买的睡衣了，他私下偷偷自己穿。
自闭的小孩世界真的非常简单，大脑思考问题比较单一，想到哪里就是哪里，悲观的消极的想法居多，目前看来，郑亚白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沈耀生这个决定很对。
活动结束后，付施还要赶往另外一个城市拍摄时尚杂志，但是这次经纪人没有办法陪同了，他被自家媳妇儿催了很久，不得不赶回去陪老婆了。
只有郑亚白和一个长得比付施还要高大壮的黑色西装男，经纪人说是怕郑亚白应对不好接机粉丝，找一个“会武功”的人跟着保护他。
郑亚白虽然很疑惑但也没有拒绝，只是……为什么要保护他？难道不该是保护付施吗？
付施是这两年才真正大红大紫起来的，几年前他只是一个穿梭在各个摄影棚拍杂志的模特，因为长相偏西方男性，加之骨相的优势，在娱乐园很快占据半边天，每年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大型活动，身上的奢侈品代言比一些明星还要多，他从不参演电视剧电影，短短几年就积攒了几千万的粉丝，他的明星价值很难估量。
作为这么一个红得发紫的明星的助理，也身为最亲近付施的人之一，郑亚白的小身板还真挺不够看的。
郑亚白心里有些虚，他是知道付施有多红的，经纪人没空的时候就会把付施的社交账号交给他代管理，付施的粉丝很多且都是活粉，即便付施没有发动态，每天还是有很多人在相关超话里面闹腾，在这短短几天里，郑亚白见识到了一个模特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单独陪付施赶通告，要下飞机的时候，郑亚白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只大手从脑后伸过来，短暂地在脸上停留，一个黑色的口罩就戴到了他的脸上，口罩明显很大，上面的边缘直接盖住了他的一部分眼镜片。
郑亚白抬手往下扯了扯，提眸就看到同样戴了黑色口罩的付施，他没有做发型，有些长的头发虽乱却有型，刘海垂下来一部分，搭在慵懒的眼皮子上。
“看什么，走啊！”
郑亚白口罩后的嘴唇抿了抿，拿上东西，把付施那个大包甩到自己背上背好，跟着付施下了飞机。
那个壮汉紧紧跟在他们左右，只要有人靠近就伸手拦，一路上除了人比较多的时候，基本没有人能靠近两人身边。
但是，接机粉丝的阵仗还是吓到了郑亚白，倒不至于发病，只是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离开机场坐到车上前，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大堆人，粉丝也有，狗仔也有，一个个还开着闪光灯恨不得怼着付施的脸拍，郑亚白本来是站在付施身后半米的地方，被人一剂一推，就和付施距离拉远了。
付施本来就因为刚刚粉丝的围堵很不爽，这会儿还有一些善恶不分的人堵着，郑亚白还被冲散到一旁，看那样子，估计离发病不远了。
“让开！关掉闪光灯！”付施压低声音，旁人也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怒气。
郑亚白的确受到了刺激，刚刚一个人推他的时候，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划了他的手，手顿时拉出一道血痕，他皮肤白，一点小红小肿都很明显。
他就那么站在人圈最外围，愣愣地看着那块已经开始渗血的红痕，眼睛里发酸想掉眼泪。
付施拧着眉毛，直接摘下口罩，“拍！来给我一次性拍个够，只要你们敢！”
人群顿时安静了，壮汉也突破了人群走到了郑亚白身边，他还不明所以，看着郑亚白手上的伤口，安慰道：“没事儿，回去消消毒。”
郑亚白口罩后的鼻尖翕动，嘴唇颤了一下，豆子般的眼泪掉了下来。
“诶？你咋哭啦？”壮汉一看他掉眼珠子吓了一跳，东北音都飙出来了。
郑亚白很疼，手疼，胸口疼，哪里都疼，就连呼吸也是不痛快的。
粉丝都还知道分寸，拍完照就自行离开了，只有一些个抱着摄影机的人还围着。
付施朝着郑亚白走过去，郑亚白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自己在疼，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反应，会给他的大脑传输身体在忍受疼痛的信号，实际上是不疼的，但他会有这种感觉。（私设不要较真哦，较真就骂我，当然我是个玻璃心嘿嘿）
“哎……”付施叹了口气，伸手把小小一只的郑亚白捞了过去，压在臂弯里，郑亚白感受到和表哥怀抱不一样的温暖，下意识想抗拒，但是手最终没有推出去。
好热啊，付施为什么那么热？他以为所有怀抱都和表哥一样，是温暖舒适的，可是付施是滚烫的，隔着两层衣服，付施身上的温度过渡到他身上，很热。
身后的拍照声音咔咔作响，付施懒得再管了，就这么半搂半拥着郑亚白把人带上了车。
上热搜就上吧，为了这个自闭小绵羊，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错，付施很讨厌上热搜，不只是讨厌，甚至达到了一种厌恶的地步。
他的性格使然，红的同时也招黑，在他进入这个圈子早期那会儿，几乎每天都有营销号把他骂上热搜，无一例外是抨击他的脾气和个性。
就和在鸡蛋里挑骨头一样，恨不得把付施这个人解剖开看看成分。
那时候的付施还不像现在这样，他敏感多疑，还总喜欢看那些骂他的话，经纪人开始的时候没注意，时间一久就出事了，付施变本加厉，在媒体面前口无遮拦，甚至还说脏话，这对于一个算的上明星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付施一度陷入严重的网暴，好在他足够红了，在外面性格也有所收敛，背后又有沈耀生护着，走到今天也算顺利。
“对不起。”
付施本来就烦，听到他莫名其妙的道歉更烦躁了，他脸一横，嘴一扬，“你道什么歉？让你上车的时候你不上，现在知道道歉了？”
是滴，在那一大群人围上来前，付施就让郑亚白先上车，结果这家伙死脑筋，“我要保护你。”
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家伙说要保护他，真是愚蠢的可笑！该说他单纯好还是太过赤诚？
看着郑亚白缩着肩膀挨着车门担惊受怕的模样，付施最终还是说不出更硬气的话，他伸手把郑亚白脸上的口罩摘下来，扔到一边，“过来。”
郑亚白摇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付施啧了一声，认命地探身过去，握住了郑亚白那只受伤的手搭到自己膝盖上，壮汉从后面座位找出碘伏和创口贴递给他，付施简单帮郑亚白处理的伤口，期间郑亚白一直咬着下嘴唇，想哭又不敢哭，因为付施的脸色很可怕，一点表情也看不出来，嘴唇向下抿着，郑亚白能感知出来付施在生气，是在气什么呢？气他太弱小了吗？气他明明是那个当助理的但还要雇主照顾吗？
“疼不疼？”
付施从来不知道温柔这个词，但是他这一问的的确确让人听出了温柔的意味，郑亚白清晰捕捉到了那一抹温柔，红肿的眼睛都瞪大了。
“看我做什么？手不疼了？”
郑亚白摇摇头又点点头，“疼。”
“疼能怎么办，谁让你那么蠢的！”
温柔？那只是错觉！只是付施一时神经抽，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表哥说，疼的话就吹一下。”
“什么？”付施拧眉。
“吹一下就不疼了。”郑亚白说完自己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付施挑起一边眉毛，沈耀生这家伙还挺会哄小孩儿，连这种屁话郑亚白都信，也真是蠢到家了。
口嫌体正直的付施抬起郑亚白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不到两秒的时间就丢开了。
后面看热闹的壮汉不嫌事儿大的来了一句：“吹吹还有这功效呢？看起来好傻哈哈哈……”
付施一个眼刀甩过去，壮汉委屈闭嘴，撇头望窗。
“不对，抱着吹。”郑亚白摇摇头，刚哭过的眼睛澄澈透亮，含了水一样。
付施一脑门黑线，吹一下不行，还要抱着吹？个子不大，要求还挺多，想是这么想，付施倒也没有拒绝，伸手就把郑亚白整个裹到了自己怀里，郑亚白的脸直接贴到了付施的胸口上。
郑亚白脸都红了，为什么付施的抱和表哥的不一样，果然是因为付施太热了吗？
“矫情死了，现在可以了吧？”吹两秒，抱却用了半分钟，最后竟然还有些舍不得，郑亚白对他来说太小一只了，抱起来就跟抱枕头一样。（这鬼形容……）
付施太用力了，郑亚白肩膀有些酸，他挣开，点点头，“不疼了。”
“装模作样！”
郑亚白勾着嘴角，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从侧脸看，他的脸部轮廓细腻柔和，只是刘海太长了，把那双漂亮的眼睛遮盖住一大半。
到了影棚，郑亚白陪着付施一起去了化妆间做造型，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还不敢真的闭上眼睛。
付施看了一会儿，都怕他一个闷头栽在地上了，他对化妆小姐姐比了个手势，化妆师小姐姐停下动作，付施站起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把郑亚白笼罩在下面，“困了就去躺着，别磕了碰了经纪人还要来指责我没照顾好你。”
郑亚白的确想躺着，但是……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沙发，有些不想过去，他过去很多年在角落里待了太久，沈耀生把他带出来后，他就不想靠近任何一个角落的地方，除非是发病的时候，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本能缩在角落里。
“怎么了？那沙发虽然不大，但你这小体格子还是装得下的。”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有哪些字眼戳到了化妆师小姐姐的笑点，她“噗呲”一声就笑了出声，付施眼神一斜，化妆师小姐姐顿时闭麦。
“黑。”郑亚白小声嘟囔。
“什么？”付施只看到他嘴动，声音是一点也没有听到。
“那边，黑。”郑亚白声音大了一些，还不敢看付施的脸色，低着头，缩着脖子，从付施站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白净瘦弱的后脖子。
黑？哪里黑？那壁灯不是开着呢吗？大概是专门给来拍摄的明星模特准备的，沙发上还放了个白色毛毛毯。
“你还怕黑啊？”付施嘴角直抽，这小屁孩怎么那么多毛病？一下自闭，一下应激症，这会儿又整出个怕黑。
郑亚白想说自己不是怕黑，是怕昏暗环境下的角落。
但是，他本来就是怪人，如果再让别人觉得他哪方面都怪，好像不是很好，于是就说：“嗯，怕。”
“呼——”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磨人的小自闭，生了一副娇弱惹人垂怜的身体，还挺有毛病。
付施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他走过去，很轻松地就把那么一个沙发推到了化妆间中央，天花板上的炽白的灯正下方。
化妆师姐姐看了都觉得无语，这是什么无脑逻辑，人家小绵羊都困成那样了，你让人家在灯光最灼目的地方睡？好样的！
郑亚白脑子直，只觉得是付施帮了他，他应该感谢才对。
“谢谢。”
化妆师小姐姐：“……”小绵羊？你真是认真感谢吗？